她這點小舉動,自然被如枚看在眼裏,她幾乎要抓狂了,低吼:“帶著寶寶出去”


    兩個女人氣呼呼地帶著自己的兒子進了大廳。


    有一人對著如枚父說:“阿叔,你瞧,這丫頭叫得多厲害。也不看看她房間裏有什麽,趕緊把她趕出去。”


    “娘,爹,我們快走,他們嫌我們窮,收了他們的禮物,他們還給我們臉色看,把我們當成小偷了”


    如枚大步上前,將手中的兩件衣服扔在桌上,茶杯灑得滿地都是。


    “你居然還敢撒謊。我要是再晚一步,這兩個丫頭就把她們的衣服給搶了,爹爹,您看。”


    如枚爹氣的臉色通紅,“啪”的一聲,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對著如枚姑媽一家咆哮道:“趕緊滾蛋,趕緊滾蛋,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不是那麽好解決的。”


    如枚的姑母還想解釋,這時賢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父親,我叔叔來了。”


    無論如何,舅舅一家,都是最尊貴的客人。


    如枚的父親也不能耽擱,漲紅著臉,指著妹妹一家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誰敢壞三哥的好事,我就一劍劈了你們家!”


    如枚冷笑道:“好好吃飯,別碰我家的東西,不然我就讓鬼魂找上門來,不把他們嚇壞是不會罷休的。”


    一邊說著,一邊向著外麵走去。


    待到兩人離開,如枚才氣呼呼地坐回椅背上,也不管如枚在說什麽,轉身就開始訓斥起兩個媳婦來。


    “你們兩個真傻,把衣服裹在我的腰上,還把我的寶貝女兒給弄丟了,你們兩個蠢貨,真是該被罵”


    說著,她抓起一塊水果,往自己的嘴巴裏塞,口中念念有詞:“等她吃完了,我就知道她會怎麽做了。”


    一家子連忙安慰道:“娘,您先別急,這桌子上還有很多肥肉,你先拿著吧。這顆紅心不值錢,你留著吧。”


    說著,他趕緊把東西往小孩口袋裏一塞,直到實在放不下了,他才把東西拿出來。


    我叔叔一家子也不是什麽好人,都是一根筋,和我姑姑一脈的人一樣。


    雖然大家都很窮,可是,大部分的窮人,都是有尊嚴的。哪有人跟他們一樣,連個親人都不放過。


    大伯一家的人,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又在院子裏翻找了一遍,終於找到了一扇小門,據說這扇小門就在院子裏,他正要進去,卻被一扇小門給反鎖了。


    他們蹲在門口,透過門縫,看到一排排兔舍裏,全是大白兔,嚇了一跳:“天哪,這麽多,這些能賣多少銀子?”


    她剛要拿鑰匙和鑰匙,拿著梯子爬上牆頭,就聽到嗩呐的聲音和鞭炮的聲音,是新娘領著人進來的。


    所有人都跑出來觀看,當然,那些沒有看到新娘的親戚;而在炎京城中,自然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而且,他們的家人,也是要送禮的。


    在北方的鄉下,姑舅姨家來送禮,都要有禮儀在身。


    拿了銀子,數了數,舉起,大聲說:“新郎家三個銅板,新郎新娘要磕頭。”


    因此,每家出的銀子,都寫得清清楚楚,讓人評頭論足。


    當然,這一點,還是很明顯的。


    對方把賬單都記錄下來,準備日後還人情。到了這一步,誰是朋友,誰是朋友,誰是窮人,一目了然。


    不過,既然是同一個人,那就選一個最容易的。


    例如,兩個叔叔都有一個,兩個都有一個,兩個都有一個阿姨,一個給的也差不多


    所以,他們必須要提前打個招呼,免得有人搶得太多,落得不好的名聲。


    有些大戶人家,怕親戚嫌自己分的不夠多,會被左鄰右舍嘲笑,於是從自己的腰包裏掏錢。說白了,就是要給自己留點麵子。


    如枚的父母當然也明白,若枚的舅舅、姑母一家不會多,但她們對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所以也就沒再多要。


    丟臉不要緊,讓他們臉上火辣辣的。


    他們大伯一家,應該是最有權勢的一家吧?


    如枚叔叔覺得自己已經夠多了,便帶著驕傲的神情,從口袋裏拿出兩元來,嚷道:“如全舅家”


    胡建設愣了愣,“多少”


    主持人也有點尷尬,嗓音也低了幾分,“我舅舅倆給你磕個頭。”


    如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麵上仍帶著笑容,急忙跪倒在地。


    金環和如全結婚了,一路上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完全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麽。


    他身邊的陪嫁丫鬟連忙攔住,金環躬身行禮。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直到這個時候,全叔一家人才意識到自己拿的錢不夠,臉上都露出了羞愧之色。


    如枚見如枚娘麵色不善,尷尬地從人群中擠出來,走到一旁。


    如枚的姑媽一家,與她關係最好,也送了兩顆,讓所有人都嚇得想要嘔吐。


    “十個人,就兩個。我覺得我們這段時間,光是西瓜和糖果,就已經很不錯了。”


    如枚姨媽鎮定自若地迎了上去,並以長輩的姿態,假惺惺地教訓道:“茹泉,你嫁過來就是個成年人了。你們兩個要好好孝敬父母,要是有什麽閃失,我可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引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兩人當然不敢怠慢。


    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哪有時間去爭論什麽。


    韓擒抱著崔玨,興高采烈地燃放了煙花,領了一大筆錢,就在眾人中間,笑眯眯地看著兩個新人給他們磕頭,又給他們送禮。


    韓擒抱一怔,發現如枚的表情並不好看。


    施法探進他的腦子裏,發現他在為他那群好姐妹發愁,心中也是有些煩躁。


    上次偷衣服和茶缸的小偷也來了,這次要是讓他們跑了,那就太可惜了。


    所以,舅舅的兩個堂弟,都覺得頭暈目眩。


    難受也舍不得回去,眼看著一頓豐盛的飯菜就要上桌了,終於可以動筷子了,可麵前的肉食和蔬菜卻都在做著鬼臉。


    一驚之下,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山珍海味。


    所以,再次伸出了筷子,桌上頓時一片愁眉苦臉的,再次被嚇壞了,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吃飯。


    大家都以為這兩個人瘋了,連忙讓人將劉四叫了出來。


    如枚的母親大怒,扯過如枚的叔叔,大聲道:“大哥,你快帶她回去吧。你看,我兒子過得多好啊,都被你們給糟蹋了。”


    “你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其他人都在吃飯,胡唚,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一盤好吃的,你先回去。這麽重要的事情,讓一個赤腳的大夫來家裏做什麽?”


    如枚的叔叔也是一臉懵逼。


    見兩個兒子不似作偽,說話也是神秘莫測,他有點怕了。送兩個錢的禮物,裏子和臉麵都沒了,姐夫一家也不喜歡,一盤好吃的,那是什麽


    如枚的叔叔一聽,立刻點頭:“好,好,我這就帶他們回去。多做幾道菜”


    “再幫我拿一包蘿卜回來。這是去年做的,大家都很愛吃。”


    如枚上前道:“好。對了,你們兩個,把口袋裏的錢都拿出來吧。”


    那兩個人的臉都綠了,正想爭辯,卻見如枚走了過來,在他們的口袋裏摸了摸。


    要麽是富貴的手帕,要麽是賢良的長襪,甚至是家裏的牙膏,肥皂都被打包帶走了。


    他的大表弟,腰間係著一條長長的軍褲,“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了!”


    如枚娘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扇在自家侄兒臉上,“你這不要臉的東西,讓你嶽父嶽母看到,我這張老臉往哪擱?”


    雪枚家和如枚的親家都來了,他們的親人這麽不給他們麵子,這讓他們很是惱火。


    劉四還沒到,如枚娘就將她哥哥一家人都趕了出去


    如枚看著母親的臉都綠了,趕緊道:“母親,您也不要生氣,這樣會害了自己,劃不來。我們還要招待這麽多客人呢,走了。”


    如枚娘猛吸了好幾下,才道:“枚兒,你別擔心,你三位兄弟將來再也不敢來為難你,也不敢為難江軍。你要是敢過去,老子就把你的腳給打折了”


    如枚忙道:“怎麽可能像我表妹那樣,他們雖然沒錢,但臉皮厚。我們跟他們撇清關係就行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孩子們的哭聲。


    原來,是如枚姑媽的外孫,在桌子上偷偷放了一把勺子,被其他的小孩看到了。


    若枚的表妹不肯承認,反而破口大罵。他們的父母當然不會同意,所以才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一次,如枚的父親卻是勃然大怒。


    “快去快去,快去吃飯,這張桌子的腳都被你的小家夥們吃光了。”


    事實上,一家人都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被父親趕走,如枚的姑母很是不滿,“你還沒吃飯呢,這才送完禮物,你就變心了,大哥,我可沒說你啊”


    如枚爹氣了,低聲道:“休要說你們家送的禮物,我不舍得,現在就還回去,滾吧。


    說著,他雙手顫抖,想要從懷中掏出東西來。


    如枚抬起一隻小手,阻止道:“你不想給我也要離開,你為什麽要還禮物?”


    一家人在如枚的父親的推搡下,在一片嘈雜聲中,離開了家門。


    如枚對著門口呸了一口,“我不會再來這個家的,我要走了”


    如枚叔叔急忙道:“你是不是傻了,家裏那麽多錢,憑什麽你不來我來,孩子們來誰家跟叔叔家,你就是個傻貨”


    一家人一邊說著,一邊哭著。


    如枚娘正要關門,梁婆婆拉著她道:“大喜的日子,關門是不對的,多晦氣。”


    就在他要離開時,如枚的舅媽卻是衝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說:“哥,你妹夫和他的侄子們都在家裏沒事幹,就去買馬車,運磚。”


    如枚的父親用力一揮手臂,“你要是不願意,要幹就縣南窯子裏拖,不用來我家。”


    她指著那嶄新的二樓,帶著哭腔說:“我以前沒吃過一塊饅頭,都是留給你的。如果不是我給你取暖,你早就屍骨無存了,哪還有什麽生意?”


    “大哥,我們不能忘記自己的過去。你住在樓房裏,吃著肉,你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妹妹和你的侄子們餓死嗎?”


    “我也不多要,一百塊錢,足夠我們買一輛大車了,這次交給我,我再也不踏入家門一步了。我們分開吧,免得我連累你”


    如枚父親雙手顫抖,“姐姐,你……你……”


    如枚上前說道,“姑姑,你覺得我說的是真的嗎?”


    “怎麽,我還是個孩子,你就別騙我了,你爸能給我一百元,我也是做生意的,我還擔心你會被你們連累”


    如枚娘生怕他真的是個無底洞,給了她五個銅板,“就這個,你想不想要?”


    如枚上前一步,道:“我把你那隻野兔照顧的很好,半年下來,少說也有十幾二十隻。一個月能賺十幾塊錢,還不夠你們一家人吃的”


    如枚的姑媽臉色一紅,道:“什麽小白兔,什麽小白兔,我把它當祖宗供著。一文不值,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掛了。倒是你,你過年的時候,連肉都不吃。”


    如枚隻覺得心口一疼,“好吧,那就這麽點錢,你全家都能買到!”


    如枚的父親也是一愣,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什麽,你連那隻野兔都被你吃了?”


    姑姑如枚連忙道:“她會被凍壞的,不會被人用來喂豬的。”


    “滾”如枚怒喝一聲,扭頭跑到門後拿出一根棍子,要揍人,要殺人。


    看到自己的哥哥生氣了,如枚的舅媽也被嚇到了,拿著五塊錢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喊著:“好啊,我怎麽就這麽牛逼,有錢就不認識那些窮親戚了?”


    “我就說嘛,你們家能當個有錢人,我們才不管呢。我有一兒一女,這麽大歲數了,也不會被兄弟們欺負了。”


    賢良等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姑母雖然不好,但畢竟是她父親的親生妹妹,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不會成為敵人。


    斷了也就斷了,既然他們要拉自己下水,那就別管了。


    對著眾人的身影呸了一聲,道:“無恥之徒,舉世無雙”


    如枚父親無奈的站在門口。


    如枚娘當然清楚,姑母如枚的這番話傷到了他,也理解了自家夫君的苦衷。


    他的父母去世的很快,如果不是如枚的姑姑和他唯一的妹妹,他早就死了。


    現在他們一家人生活好了,親姐一家卻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他們當然要幫他們一把。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小院中還在忙碌著,如家已經回來了好幾次,開始接待顧客。


    第一批人要離開,下一批又要端上來,整個庭院一片混亂,好不熱鬧,如枚姨母和如枚姨夫一家的煩惱,忙著招待賓客。


    農村結婚一般都是在自家大院裏舉行,若枚有圍牆,倒顯得更加熱鬧。


    樓上樓下,門口牆壁上,都掛滿了韓擒抱和崔玨的娟秀書法,隨處可見。


    兩個人在二樓,隨著幾個村子裏的小夥子們,鬧洞房,喝喜酒,臉紅脖子粗。


    韓擒抱和崔玨都是豪爽之人,在村裏也算是熟人,所以吃的很開心。


    韓擒抱住了這個小偷,心中更是痛快,看著兩個最好的親人被趕出了家門,他更是開心,和胡建設等人一起喝酒。


    這一張桌子上,隻有這一張桌子,吵到後來,一群小孩都圍了過來,韓擒抱是他們中最能喝酒的,他們都很嫉妒:“我都這麽大了,還能這麽喝酒……”


    崔玨畢竟是讀書人,能喝酒的本事不少,就算打不過韓擒抱,也是能喝酒的,兩個人幾乎要將一桌子的人全部灌醉。


    “這兩個家夥,一定是在搞鬼!怎麽變成酒鬼了?”


    “城市裏的孩子都是些沒用的家夥,一肚子壞水,我們打不過他們,叫來更多的人。”


    眾人一哄而散,如全被他推到韓擒抱跟前,道:“如全,如全,我們是同門師兄弟,同門相助。把那兩個老農民給灌醉了。”


    富貴和如全都是一臉的尷尬,富貴拉住了一群人,說著:“你多吃點,別再喝酒了,你媳婦兒又來打擾我們了。”


    來的人很多,足足來了三撥人。金環當然不會像個害羞的新娘一樣在洞房中呆著,下麵也很忙碌。


    送走客人,收拾碗筷,打掃院子,給親朋好友送禮。


    韓擒抱和崔玨也要離開,其他人都很奇怪:“你不是應該在這裏過夜嗎,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韓擒抱了抱她,笑著說:“沒事。晚上走路是我們的習慣。”


    崔玨喃喃道,“是啊,我不太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行走。”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別告訴我三弟要嫁人了,你們兩個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才會躲起來。”


    崔玨怪道:“哈哈,你還真是異想天開。


    “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們兩個能來嗎。”


    韓擒抱和崔玨對視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如枚身上,斬釘截鐵的道:“能”


    如枚一臉不敢置信道:“你確定你沒騙我我跟你說,江軍的軍隊距離京城並不算太近,開車過去一天就到了。”


    “你們兩個要是不來,等我加入軍隊,有空就上京看你們,到時候我就告訴你們,你們兩個是你們的男朋友,讓你們一家雞飛狗跳,哈哈哈”


    韓擒抱著崔玨,發出一道怪異的“哈”,“我家沒有人,你嚇不到我。你可以告訴他們,韓擒正在和一個女人約會,想要傷害他。嗬嗬嗬”


    如枚一聽,扭頭衝韓擒抱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當然要來。江軍對你的到來很滿意,上次你不在的時候,他就說了,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連喝一杯都覺得無聊。”


    韓擒抱道:“你別擔心,我們會來的,你若不醉倒在床上,我便不叫韓擒抱了。哼哼……”


    崔玨眉毛一揚,道:“對對對,就是這麽回事。你跟他說一聲,免得我們小看了他,如枚,我們兩個一起去提親。嗬嗬嗬嗬”


    女兒嫁人,會有好幾個人,都是娘家的兄弟和叔叔伯伯,表達自己的不情願,也是在表達自己對夫家的思念,告訴夫家,自己的男人很多,別欺負自己的女兒。


    “對對對,你們兩個就是兩個,回頭我給你們兩個。”


    就連出嫁的女兒,也要有偶數,四偶數,六偶數之類的。


    說著說著,幹活了,夜幕降臨,韓擒抱著崔玨離開了。


    崔玨嘿嘿一笑,道:“等大婚過了,咱們兩個就得回去了。事實上,他是悄悄溜出去的,這麽遠的路,他必須要趕緊回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白頭偕老,生個兒子。”


    如枚看到被綁在樹上的狼,立刻問道:“狼犬,你們怎麽不說話?”


    崔玨悶笑一聲,韓擒抱著一家子道:“給他吃飽喝足,養個一兩日,他就會乖乖的。等你長高了,雖然長得很可怕,但本質上還是一條狗,你不用怕。”


    如枚娘正急著把兩人的行李帶走,兩人拗不過,隻好拿了些綠豆回去。


    綠豆的產量不高,在農村也算得上是一種名貴的經濟作物。回去煲個湯羹,說是用料不錯。


    目送兩人離開,大家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一般情況下,一件事情,都要花上三天的時間。


    幸好,這次的爐子和灶台暫時留著,等下個月如枚成親的時候,她就可以自己動手了。


    大鍋、碗筷什麽的,都被大廚收了起來,這些都是他們帶來的。


    家具什麽的,都是從街坊那裏借來的,一件一件地送回去,聊著聊著,還沒洗幹淨,就到了就寢的時間。


    這兩天,所有人都很疲憊。客人們都離開了,村子裏還留著一些小年輕,鬧著要結婚。


    一幫人在二樓的房間裏說說笑笑,直到如枚的母親又是一把糖果又是一根香煙,才讓他們離開:“行了行了,今天也累了,休息一下。”


    如枚甚至都沒有再往上走一步。


    他們在洞房花燭夜,可不是吃素的。這些大老爺們在一起,從來都是口無遮攔。再說了,這可是洞房花燭夜,說的那些汙言穢語,可不是她這種黃花大小姐能聽到的。


    這兩天一直在忙碌,又是做飯,又是做飯,她也有些困了,所以,她也就不摻和了,直接去洗漱睡覺了。


    這匹狼很聽話,脫離了韓擒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它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安,也沒有發出任何的嚎叫。


    如枚很開心,一大早就去了。


    她將昨天吃完的雞腿撿了起來,說,“聽話,再給我搗亂,我就殺了你,將你丟到山上去。”


    這匹狼“汪汪汪”的叫喚了兩下,還豎起了一條大狗的尾巴,一甩一甩,惹得如枚又好氣又好笑。


    怎麽看都像是一隻狼。


    算了,反正就是乖一點,有的狗還會將尾巴耷拉下來。


    有的犬,叫起來就像是一隻狼。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脈相傳的,畢竟,這條狗是被狼馴服的。


    如此安慰著自己,如枚爬起來,去鍋子裏取了一半的饅頭,遞給了那隻狼。


    金環正在廚房裏和如枚娘一起做菜,看著如枚去取饅頭,說:“蓉兒,快去吃飯吧,不要冷了。”


    如枚搖搖頭:“你在給大狗喂食,沒給我。”然後道:“嫂子,早。”


    金環有點尷尬,趕緊道:“你還是這麽稱呼我,我總覺得怪怪的。我們是青梅竹馬,沒必要這麽拘謹。”


    如枚娘道:“這怎麽能算,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我們要遵守規則。”


    如枚抿嘴一笑,道:“三少奶奶果然是三少奶奶,咱們兩個不尷尬就好。就連雪枚姐姐在這裏,都要喊她一聲嫂子。”


    說著,他就衝了出去,將饅頭丟進了碗裏。


    如枚鬆了口氣。


    好吧,我可以把他當成一條狗。韓擒抱果然是高手,竟然能像對待一條狗一樣對待一頭狼,實在是讓人佩服。


    三天後,他回到家中,婚禮已經結束。不過,現在已經是八月十五了,也是一個很大的日子,大家都在忙著走親訪友。


    事實上,能去的親人並不多,比如枚阿姨,比如如枚叔叔,比如上次的事情,她就不該去。


    如枚見金環母親也是個懂事的人,便把話挑明了,“我們兩家的關係不好,關係也就斷了。我們的兩個兒子也被罵了一頓。”


    “這兩個人過年都不會來,金環給的紅包也沒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金環母親早就知道了婚禮上發生的事情,連忙道:“沒什麽,沒什麽。誰還沒有個沒用的親人,說起來,我們這些做老鄉的,就是要拉下臉皮,讓兒女省心。”


    “你表現不好,就不會有人來問你,等你表現好了,就會來看你。現在一切都解決了,那就好辦多了。俺金環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


    如枚娘道:“我隻送了兩個紅包,那可是我弟弟,我也不瞞你,我臉上火辣辣的,如果不是讓人寒心,我真想拿出八個紅包來。”


    十個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隻可惜,她寧可自取其辱,也不會理會如權叔叔。


    很多親人,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毀了自己的前程。他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卻不知,自己卻失去了一座金山。


    八月十五走親訪友,如家人肯定要到江家來,這次要談的是彩禮和婚事。


    無論他做了什麽,他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江軍身上。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孤獨。


    想要他,又抓不到,那是多麽的無助。可是,軍人的妻子,卻要承擔這樣的責任。等他進了軍隊,那就更好了。


    現在是逛街的時候,她可以戴著女兒,也可以戴著金環,隨便挑,沒什麽好擔心的。


    江軍媽安撫道:“你們兩個本來就沒想過要在家裏定居。我們家也不會特意為你們兩個建房子,磚頭和木材我們都有,隻是覺得太可惜了。”


    如枚忙道:“那就隨你了,我也不在意。我們隻能在東屋裏呆上一段時間。”


    江軍爸道:“開個窯子,建房子也挺容易的,再說了,家裏人不多,養著也是白養。我趁機會,把東間打掃幹淨,油漆幹淨,就用這張新床做喜房。”


    再有兩三年,她就可以嫁人了。江家隻剩下了五個人,剩下的都是他一個人。


    反正都有十多個房間了,也就不需要再建了。


    江家的人,原本是要向如家窯廠要磚頭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願意送上門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


    而且,那幾車磚頭和磚頭,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能占點便宜就占點便宜。一個月在窯廠裏能賺個五六十元,這可比幹別的好多了


    江軍媽道:“我讓木工給你準備了一張婚禮用的床榻,現在應該是用完了。等你有空的時候,我讓她給你介紹一下木匠家。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換。”


    如枚搖搖頭,“不用了,反正我們也不會在這裏呆太久,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對我來說沒有任何要求。至於嫁妝,比如箱子、桌椅、臉盆之類的東西,我娘都跟村裏的一個木工叔叔商量好了。”


    “昨天我還特意去看看,已經快完成了。這是一種很好看的金色油脂,等我們把它搬到這裏來,你就會看到了。”


    “我母親還給我準備了不少被子。你看,我剛采到的棉布,娘就說要多做兩張被子,好讓士兵們穿上。這麽大的人,能不能照顧好?”


    這個時候,列車裏擠滿了人,而且走得很慢,很多人都在往車廂裏塞東西,車廂裏很擁擠。


    連個座位都沒有,連個落腳的空間都沒有。


    如果江軍能來的話,那該多好啊!可是,這也太難了吧,結婚要一個月,他可以在軍隊裏開一個月的車。


    江軍媽也是個大度的人,“那就兩次吧,實在沒辦法,我讓郵局送過來。要不咱們再加點錢?”


    如枚搖了搖頭。你就在這裏住著,這裏的天氣很冷,等回去再說。”


    眾人又聊了一會家常,這一餐吃完,如枚也就離開了。


    江軍媽道:“等你忙過了,我讓你姐跟你一起回鎮上,給你準備幾套漂亮的花轎,到時候肯定更漂亮。”


    “別自己花錢,我家裏有錢,多給幾個姑娘。我們去看看江英,三個人一起去逛街,順便買點衣服,季節快到了。”


    這話說得很對,但如枚也不是那種會在夫家花錢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我這麽一個女兒,他們自然是要多陪陪我的。你們的衣服和布料,我都和江英說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當媳婦回家時,要給公婆送些什麽,視個人狀況而定,不論大小,貴賤。這年頭,給公婆、小姑子小叔子各打一副鞋子而已。


    她的繡工如何,由夫家來評斷,最重要的是,價格低廉。


    如枚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一人一對鞋子,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於是,她決定幫他們買衣服,讓他們穿得更好,更有誠意。


    一家人都很開心。


    一隻鞋子也就幾十塊錢,而且還不是最合適的。她會做衣服,會做衣服,自己也會做,這是一種很好的選擇,沒有人會不喜歡。


    一家人紛紛道謝,如枚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無論有沒有誠意,這裏終究是自己未來要生活下去的家園。再說了,她也不可能和他們在一起太久,等她結婚了,她就得去當兵。


    這村子也太無聊了吧,連自己的西山寨都比不上,怎麽說也要遠離大山。平坦的土地,做什麽都容易,土地也更好,運輸也更便利。


    如枚回家後,便和母親、金環商量著買東西的事情。


    之所以說是準備,而不是馬上就開始。


    這是一年裏最忙碌的時候,也是收割小麥的時候,不過,現在的天氣並不熱,也沒有那麽匆忙,這可比收割莊稼要好得多。


    比如枚家的兩畝地,一畝地種著紅薯,一畝地種著蘿卜,因此,他能做的活並不多。


    最重要的是地瓜比較複雜。


    蘿卜在地裏生長得很慢,我們可以用上三天的時間。六百隻野兔,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他們家的窯廠還在幹活,這些婦女就成了主要勞動力。


    家裏人少,大家就湊在一塊,就連推車都是如家的。


    今天是如家,明天是金家。處理完梁家,她又要處理胡家的事情,於是,兩家人徹底的達成了協議,一副一家人的樣子。


    哪個村民不眼紅?


    金環和如枚兩人都不擅長種地,養一隻野兔已經足夠他們忙活了,還要養活一家人,還要養活一家人。


    如枚望著自家的水井,歎了口氣:“父親真是聰明,這麽早就挖好了水井。你看,咱們每天都要去河邊洗衣服,又要從旁邊的井裏打水,都快累死了。”


    金環揉著自己的衣服,高興道:“當然。我們能有今天,都是爹娘的功勞,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就在這時,金明在門外喊道:“姐,枚子姐,我來啦。”


    兩人連忙上前,將金明的糞便從他的肩膀上拿了下來,金環道:“扛不住就扛著吧,一扛就是十幾公斤,等你長不高了,娶不到老婆可咋辦?”


    如枚也道:“金明,你也太笨了,就不能多走兩次,等馬車空了,再坐馬車回家不就行了?


    金明卻是毫不在意,道:“當然不會,你自己看吧。”說著,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上麵的確有一道紅色的痕跡,並沒有什麽大礙。


    金環嘟嘟囔囔的給院子裏的蘿卜;金明立刻竄到了大樹下麵,和那隻野狼嬉戲起來。如枚在大廳裏端茶倒水。


    金明對著兩人喊道:“你們的狗怎麽還不鬆手,我們已經綁了一個多月了,怎麽還沒放出來,我把它給放了”


    村子裏,野狗隨處可見,小孩都不怕狗。


    隻是長得更大一些,更可怕一些。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恐懼。


    如枚沉吟了一下,道:“好了,你可以把它取下來了,你跟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我經常來這裏,對這裏的氣味也很熟悉。”


    “就算離開了,也不會迷路的。金明,你拿著它在外麵玩吧,中午的時候,看看它會不會自己過來,就算是種在田裏,也沒有什麽問題。”


    金環道:“應該是安全的。俗話說,狗記千,貓記萬,就算你把一隻狗丟在千米開外,它也能循著氣味回來的。”


    這種事情,如枚也聽說了,隻是不確定真假而已。


    而且,這可是一隻狼,如果它在外麵亂跑的話,很可能會逃回後山,這對它來說,到底是好事,又是壞事。


    他又怕村子裏的人被狗咬傷了,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是總不能一直被綁著吧?


    於是,聽到金明的話,他直接道:“把東西取下來,早上讓他自己過來,不用擔心。”


    如枚的擔憂是多餘的。


    它被黃大仙動了手腳,又被韓擒抱住了手腳,把它當成了一條狗。習慣上,尾巴越來越像犬類;被鎖了一個多月,他徹底的成了一條連自己是一匹狼都不知道的狗。


    於是,他就和金明一起逃到了午飯時間,然後老老實實的回來吃午飯。


    金明頗為自傲,道:“你家這條狗,還挺牛的。一出村子,村子裏的狗都被他給嚇壞了。”


    “它一吠,就有好幾條狗跑過來,然後跟在它身後,好像是它的跟班一樣,很有氣勢。有此犬在,無人可欺”


    如枚一聽,頓時樂開了花。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隻狼,不隻是一條狗,就算是人也會害怕。在村子裏,他是一個國王,他的野獸,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聰明。


    或許,村子裏的雞鴨鵝豬羊,都被嚇得不輕,因為它們都是自己的獵物。


    金明揉了揉小狼的腦袋,道:“枚妹,你的這條狗真好看,不如叫個名字吧。不要一口一個狗,太難聽了。”


    如枚兩眼放光,道:“好啊,那就叫大黃,或者老黑吧,都不好聽,要不就叫狼王吧。”


    金環哈哈一笑,“枚兒,你這條狗還真能吹,還叫什麽狼王,這也太誇張了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引來一隻狼。”


    如枚揚了揚眉毛,“沒有沒有,韓擒抱和崔玨雖然不正經,但做事都很可靠。


    金明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我最喜歡的就是枚子姐姐了,這個名字很霸氣,很好,那就叫它狼王吧!”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聲,如枚娘剛好回來,聽見大家的笑聲,便問道:“高興啥呢”


    金環連忙道:“母親,您看看我,我養的這條狗,是韓擒抱與崔玨養的,我還想著給他取個名字呢!”


    如枚娘聞言,也微笑道:“我覺得也挺好的。韓擒抱和崔玨都很有能力,所以他們帶來的犬,都是與眾不同的。你看他,就像是一頭狼。”


    “您忘記了嗎,昨天我剛來的時候,就聽到他在吠,然後他就會吠。韓擒抱和崔玨都是從哪裏弄來的,看起來挺厲害的。”


    如枚忙笑道:“狼犬和狼犬都是狼犬的後裔,它們會吠很正常,偶爾會吠幾次也很正常。”


    下麵的韓擒抱和崔玨都聽到了,不由抬頭望去。


    崔玨聽到如枚給這匹狼取了個狼王的外號,哈哈一笑,“好主意,也隻有她才能想到這個主意。”


    韓擒抱聞言,眉頭輕輕皺了起來。“薑軍……”


    崔玨也吃了一驚,正襟危坐道:“你這是擔心被薑軍發現嗎?”


    韓擒抱著眼睛,“我不怕,我隻是怕他跑了,他肯定知道那頭狼是誰。你想想看,他們在山上,連狼群都不是,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做。”


    崔玨眨了眨眼睛,道:“那我就不跟他見麵了。他是來嫁人的,然後離開的,總不能留在這裏吧?咱們一走,就讓那條狗在外麵亂跑,到時候天下大亂,沒人會想到它。”


    韓擒抱了抱腦袋,“沒有必要。如果他回去的話,咱們也沒辦法一直看著他,還是讓他隱形吧。”


    定下了計劃,兩人也沒再理會樓上的事情,就等著如枚成親的日子了。


    一晃,如枚和江軍成親的時候到了


    萬事俱備,隻欠新郎。從昨天早上開始,如枚就一直心神不寧。


    明天就要成親了,可這位新郎卻遲遲不歸,讓人怎麽能不擔心呢?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連結婚證都沒有拿到。


    一家人看在江軍是個士兵的份上,卻沒看到江軍明天就要結婚了,自然有些擔心。他還以為,如枚會和公雞一起去拜祭呢


    賢良嘀咕道,“這家夥,我還以為他能忍得住呢,非要把他打成豬頭不可。連個電報都不發,真讓人擔心。”


    如枚的父親心中焦急,臉上卻不動聲色,“少廢話,趕緊去買東西。就算他不來,家裏的人也會來的。他怎麽可能不來?”


    江軍爸答應了江民,讓他今天不上班。長子結婚,有很多事情要做,光靠江媽媽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於是,江軍爸就給江民請了兩天假,等明天婚禮結束了,他就回來上班了。


    在北方,有出嫁的習俗。


    因此,他今天出來,就是要把家裏的東西都搬出來,用來招待客人。


    不過,女兒出嫁,那就沒那麽隆重了,來的都是最親近的人。


    因為沒有告訴大伯,也沒有告訴他們,隻有村子裏的關係比較好的鄰居,還有金環家和薛枚家。


    賢良和如枚兩個人,推著馬車,往鎮子裏趕。茹權和富貴自然是要到窯子裏去的,因為今天的磚窯還在燃燒,他們不能丟下下人。


    明天是個大喜的日子,讓金柱守著,我們三個要在家裏招待客人,把枚子抬到轎子裏去。


    一家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江軍到底是來還是不來,總是讓人產生最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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