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會開始的前幾天,林遠燃決定先離開布朗家的別墅,因為哪怕到夜晚,別墅周圍都有著公會的成員來回巡邏,他根本無法練習神諭。


    雖說超凡者不是什麽難能可見的東西,但林遠燃覺得,先保留力量,在宴會當天如果哈裏先生真的遭受襲擊,展現出出其不意的效果更好。而且,誰也不知道布朗家有沒有內鬼,留一手百利而無一害。


    公會很讚同林遠燃的想法,也就默許了他了可以自由行動,超凡者總是有一些特權的。


    另外,公會也答應了哈裏先生,諾克斯侯爵宴會當天,會派遣實力強悍的超凡者暗中保護,至於是誰沒說,在暗處庇護,估計有著跟林遠燃同樣的考慮。


    自覺火球術和大炎龍都掌握的差不多的林遠燃,自信心膨脹起來,給卡修斯.貝洛寫了分別後的第一封信。


    信的內容簡單直接,先是表達了學生對先生的誠摯問候,然後就開始要新的神諭,林遠燃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在一覺者的階梯站穩了腳跟,想要拾階而上。


    掌握更多的神諭,就能調動更多的法力,自然而然的,當這些越積越多的時候,將成為他華麗蛻變的契機。


    這一請求被卡修斯.貝洛無情拒絕了,理由是長得高雖然看得遠,卻腳下虛浮根基不穩,別著急起跳,先把步伐穩固。


    一番話,引得林遠燃深思,老師話裏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操之過急,繼續打好基礎?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的林遠燃,也就平靜了下來,決定按卡修斯說的去做。當然,他不平靜也沒啥辦法,難道去搶嗎?


    回到幽靈旅館,在布朗家別墅待了幾天的林遠燃,瞬間就有些不適應,環境跟那裏根本沒法比。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人之常情。


    可林遠燃目前的身家擺在這裏,不住沒辦法,隻能希冀以後能慢慢努力,爭取換個好點的環境,嗯,挺一挺就過去了,沒記錯的話,聖路易斯有宿舍……


    一個貧民區的老舊公寓,根本不可能有超凡者,這也是林遠燃堅持回來的原因,關上房門可以練習神諭。


    在布朗家關門練習的話,鬼知道會發生什麽。


    即便如此,他也隻敢搓出最低級的火球術,不敢弄出太大動靜。


    半夜,萬物陷入沉寂,派費提的大街上惡臭難聞,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月入窗台,映出火紅身影,那是無家可歸的人。


    ……


    ……


    香榭區,一幢單身公寓。


    “呼”的一聲,風刮開窗簾,證明窗戶壓根沒關。


    房間主人拉開窗簾,一縷月光不請自來,將他的臉完全暴露在外。


    風不是自然形成的風,窗外有個人,他頭戴馬戲團裏魔法師經常會戴的戲法帽子,臉上覆蓋著黑色麵具,隻遮住了鼻子眼睛,唯獨露出嘴巴。


    “晚上好,議員大人。”窗外浮空而立的麵具男子說。


    底層議員辛普森.巴德無奈說道:“別挖苦我了,說說吧,這次有什麽情況?”


    在伊城,一直有一段英雄的傳說,戴著麵具的遊俠會在黑暗中獵殺那些犯下大錯的壞蛋,懲惡揚善。


    這不是虛幻的故事,而是真切發生的現實,據說,在伊城各地,曾有不少居民見過他。


    伴隨著他的出現,一定會有一些屍體,最初,警方判斷他是一個殺人狂魔。


    而後經過調查,才發現他殺的全是或多或少背景不幹淨的人,在那些屍體中,有不少公國高官,甚至是教廷的超凡者。


    有些罪惡法律約束不了,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就是法律本身,而這個時候,“黑俠客”就站了出來,將他們送進墳墓。


    第二天,伊城所有的報社會出奇地達成一致,爭相報道關於“黑俠客”的事跡,報紙銷量奇高,往往剛推出就被搶光。


    此時他出現在這裏,是否說明又有人要被清算了呢?


    “這次的目標是誰?”明明年輕,卻有幾縷白發的辛普森問道。


    黑俠客道:“最近查明白了一樁案子的真相,去送幕後主使永遠的信仰光明。”


    辛普森猛地一驚,失色道:“恐嚇信是你寫的?”


    黑俠客在月光下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通過追查恐嚇信的源頭,順藤摸瓜弄清楚真相的。”


    “那就好。”辛普森放心地拍了下胸脯,“我以為……”


    “以為我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黑俠客嘴角勾笑,“你該了解我的。這次找你,是給你送福利來了,一樁大案的水落石出,足夠你升一級的了。”


    在公國權力漩渦中,類似辛普森.巴德這樣的底層議員,有成十上百個,他們隻有提出建議的權利,而無法改變國議會的決定。


    如果再往上爬一爬的話,聲音就會更大些,說的話也更有分量。


    想來他是不會拒絕的。


    果不其然,辛普森說道:“我當然答應,那就謝謝你了,老朋友。”


    “不客氣,記得準時到場。”


    “這個自然。”


    呼——


    又是一陣夜風刮過,黑色身影融入夜中。


    辛普森.巴德想去睡覺,卻毫無困意,於是打開抽屜拿出紙筆,在空白的橫格線上寫寫畫畫,在記錄一些東西。


    ……


    ……


    大楚,雲麓山頂。


    今夜無月,星光獨明。


    一身戾氣的奧蘭多腰挎“黑牙”與“紅月”,終於是踏足山頂。


    “來了?比我預計的要早一天。”


    奧蘭多冷漠道:“楚地多嬌,卻是無法入我的眼。”


    “那你眼中的是什麽呢?”


    說話之人一襲青袍,多處破損,背對天上群星。


    “你。”


    “我?”


    “是的,隻有從正麵擊敗你,我才不隻是三個半中的那半個。”


    青衣人道:“那你該循序漸進,先去北國跟那個蠻子切磋,再挑了光耀城的副館主,最後才輪到我。”


    奧蘭多道:“他們沒你強,我直接來找你豈不是一步到位?”


    “呃?”青衣人愣了一下,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不急,你初入大楚之時,我不是讓人告訴過你麽,先去楚地走一圈再來找我。”


    “走完了。”


    “江南去過嗎?此時正值雨季,蕩舟湖上,可修身養性。”


    “去過,不喜歡。”


    “南海呢?那裏的竹筍可是最新鮮的,可惜丹陽吃不到。”


    “去過,不好吃。”


    “行吧,你覺得丹陽如何?千宮萬殿,青磚綠瓦,還有這風景獨秀的雲麓山。”說著,青衣男子一指遠方,“看,那就是觀雲台,乃是我大楚二十四代先帝祭天之所,亦是調兵遣將之處。”


    “來了,但沒時間去。”


    大楚劍聖忽然神情冷峻:“你該先去看看的,而不是來找我。”


    “有什麽分別嗎?”


    “當然有,大楚是楚人的大楚,不是皇帝的大楚,更不是劍聖的大楚。”


    此言一出,丹陽近郊的雲麓山頂,陡然間劍氣交錯,朝奧蘭多紛紛襲來。


    身為鬥神信徒的奧蘭多,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什麽叫壓迫感,什麽叫境界的鴻溝。


    幾聲悶響過後,黑牙與紅月雙雙出鞘。


    再一看,黑牙斷去一截,隻剩下劍柄和半段劍身。


    青衣劍聖毫發無損。


    他的手裏,兩指捏著半截劍鋒。


    隨後大口一張,竟直接吞了下去。


    奧蘭多收回雙劍,走了一步便朝前方跪倒,前方正是觀雲台,他仿佛是在朝聖。


    他當然不是自願的,可在那漫天劍氣的威壓下,他根本抬不起頭來!


    大楚劍聖陳輕塵打了個飽嗝,語氣悠然:


    “大楚是個好地方,你最好四處走走,等我的劍鑄好,要去要留隨你。”


    半晌,奧蘭多站了起來,開始緩步下山,他不敢走出大楚國境,決定再去江南看看。


    那裏正值雨季,有湖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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