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業九年。


    楊廣開鑿京杭大運河,集天下錢財,動工百萬,一時間哀聲四起,民怨沸騰。


    廣西海之角,合浦。有珠奴采珠於海上,作為朝廷歲供。


    珠男衝為賤籍,珠女幽於產棚,世代為奴,不見天日。


    ………………


    “大阿姊你看,那裏有個嬰兒?”北海海灘,一對采珠麗人剛從海裏上岸,忽得發現一個光潔溜溜嬰兒,仰麵朝天躺在沙灘處。


    “驪珠,我們過去看看。”被稱作阿姊的少女快步走到嬰兒身旁。


    舒重陽看著兩名秀麗少女,黑鑽般眼珠咕嚕嚕轉動,如星辰般耀眼,肉肉的小胳膊一陣舞動,對著兩女咿咿呀呀…


    心裏不住鬱悶吐槽,想不到真身穿越後,居然變成嬰兒之身!………返老返童?


    變嬰兒就變嬰兒吧!可偏偏連身褻衣都沒有,露個小雞雞在外,真是丟人!


    “嗬嗬……好可愛的嬰兒,也不知是哪位珠女丟棄的?”叫做驪珠的少女一把抱起舒重陽,笑得銀鈴一般。


    “唉,又是個可憐的孩子!”大阿姊歎口氣,看著嬰兒一臉同情。


    “大阿姊,不如我們養著嬰兒吧?”驪珠打量自己懷中粉嫩可愛的嬰兒,母性頓發,於心不忍。


    采珠女幽於產棚後,基本淪為男人的……工具,可能生下的孩子,都不知其爹爹是誰?


    負責任的采珠女會含辛茹苦將孩子養大成人,不負責任的就會偷偷將孩子丟棄!


    這樣的事情在珠場時有發生,屢見不鮮,眾人早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可我們自己都時常吃不飽,怎麽養活孩子?”大阿姊皺眉,有些為難。


    “那我養著,大不了少吃一口。”驪珠看著不哭不鬧咿咿呀呀的嬰兒,實在不忍心丟棄,突然下了某種決心。


    “唉,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阿姊也不說什麽了!”阿姊搖搖頭,覺得好姐妹有些傻。


    在珠場自己都難以求活,何況還要養個孩子,這不是沒罪找罪受嗎?


    驪珠抱著舒重陽和阿姊倆人很快回到珠場。


    彼時天下分為五姓,三望,八大家。


    而珠場正是被八大家中的嶺南崔氏所經營掌控,負責珠場日常事務的是崔氏分支。


    驪珠兩女抱著嬰兒到了藏珠閣,準備將海裏采到的珍珠交於管事。


    此時不論男女,采珠回來後都聚集在此,交割珠子順便領下吃食!


    眾人見驪珠倆人回來居然還抱個嬰兒,不禁神色一愣,隨之一陣竊竊私語!


    意思無外嘲諷兩女自找麻煩!


    管事接過珠奴們獻上的珍珠,一邊用尺子測量……


    一邊口中報數:“上品南珠一顆,一寸二分,得米餅一張。”


    “上品南珠一顆,一寸六分,得米餅一張半。”


    “上品南珠一顆,兩寸七分,得米餅三張。”


    管事邊上站著負責發售食物的仆役,隨管事報數後發放米餅,筐裏一摞摞米餅肉眼可見減少。


    驪珠兩女排在後麵,盯著筐裏愈來愈少的米餅有些急!


    好在,輪到她們獻珠時,筐裏還剩兩張米餅。


    崔管事見到驪珠驪珠倆人抱個嬰兒,自知是怎麽回事,不由嘖嘖:


    “你們倆人倒是好心腸!自己都吃不飽還養孩子?怕是有些難!”


    “謝大人關心,無礙的。”大阿姊彎腰福了一福。


    “嗯。”崔管事點頭,接過大阿姊手中的珍珠順勢摸了一把對方的細膩柔荑。


    “如果從了本大人,保你吃香喝辣,而且能將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他眼裏流動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大阿姊嚇得一哆嗦,趕忙抽回手掌,身子悄然後退幾步。


    其實,像她們這種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的賤役,給珠場管事作妾是最好的出路,也是許多采珠女最期盼的事!


    但管事夫人是位醋意極大且心狠手辣的毒婦。


    之前不下十多位姿色出眾的采珠女給崔管事做小,可最後全被管事夫人以莫須有罪名除掉了!


    自此以後,再沒有采珠女敢和崔管事眉來眼去,生怕一個惹火燒身,性命不保!


    “哼,不識抬舉。”崔管事臉子一板,報數道:“精品南珠一顆,寸五,半張米餅。”


    珠子明明兩寸,他硬是少說了一寸五,該換兩張米餅的珠子,隻換了半張!


    大阿姊抽抽嘴角沒有吭聲,接過仆役手裏遞過來的半張米餅,十分老實的退了下去。


    驪珠和阿姊遭受了一樣的待遇,拿著半張餅回到自己居所。


    臨走前舒重陽轉動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掃掃崔管事,咧嘴咿咿呀呀一笑,“老小子,你等著!”


    …………


    轉眼一年過去,舒重陽一天一個變化,已然長成四、五歲般大小。


    能走能跑能說話,還能潛水!簡直堪稱驚世駭俗。


    驪珠兩女起初還被震驚的難以自持,以為自己是不是收養了一個妖怪?


    可時間一長,也就慢慢習以為常了!


    但驚世駭俗的舒重陽一直被兩女養在房裏,外邊根本沒人注意有他這樣一個妖孽存在!


    閉目躺在房內的舒重陽突的吐出一口濁氣,驀然翻身坐起,雙眼爍爍放光,咧嘴一笑:“現在,自己的身體終於可以發揮全部實力了!”


    剛開始的嬰兒之身太過脆弱,原有實力都潛藏在身體裏。


    經過一年不間斷的溫養修煉,他終於恢複實力,可以在這方世界縱橫來去,大展身手了!


    出了房間,朝著珠場外走去,沿途碰見不少和他一般大的孩童。


    這些孩童基本都是珠女的兒女,生來即為賤役,穿著髒兮兮的粗布麻衣,蓬頭垢麵,猶如一群小乞丐。


    他們一個個都趕往珠場的洗練池,作為一名合格的采珠賤役,潛水和憋氣是必須掌握的技能。


    他們從學會走路便開始在洗練池裏練習潛水!直到合格出師為止。


    舒重陽與一群行色匆匆的孩童交叉而過。


    突然間,一個五六歲大的女孩,可能因為跑的太匆忙,腳下一不注意,摔倒在地。


    蔥筍般的小手正巧戳在一塊尖利的石子上。


    鮮血順著手掌沁沁流淌,鮮紅一片。


    女孩很堅強,疼得不住撇嘴,卻沒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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