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煙乘坐的星艦就跟在這個親衛駕駛的機甲之後,進入前對方千叮嚀萬囑咐,讓星艦一定不能亂跑,驚擾白獅。


    等真的進入後,棠煙才知道這顆“原始星球”到底有多荒涼。


    這顆星球不算大,入目的是一片東倒西歪的森林,再往東走就看見了一個簡易的駐紮基地。


    基地是軍中常用的可移動房屋,但明顯在外層鋪設了許多層能量防護罩,樓體也做了明顯的加固設計。


    塵靄就站在大廳裏等她,以往沒什麽表情的塵靄醫生,如今見到她的麵色可以稱得上“沉重”。


    棠煙也沒辦法放鬆,直奔主題:“湛琉在哪,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塵靄帶著她往監控室走,邊走邊跟她簡單說著情況:“前幾日的狀況其實已經好很多了,但昨天附近有星體能量暴亂,他似乎被磁場影響到了,情況忽的惡化。”


    棠煙一下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怎麽會……昨天怎麽不和我說?”


    “昨天都在忙著嚐試緩解他的症狀,再者你已經在不停趕路了,我和你說這些不過是徒增你的擔憂。”


    棠煙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在監控器裏終於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湛琉。


    如今白獅的體型不是獸人時期自由轉換獸形時的常規體型,而是足足比先前大上一倍有餘,原本湛藍的瞳孔如今如墨一般漆黑,即使是迷你監控器,也輕鬆被他發現,如今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監控後的人們怒吼,隨後一掌拍碎了監控器,屏幕上的畫麵也瞬間黑掉。


    屋內有一位工作人員,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了,熟練的調了兩個隱蔽的蜂型監視器的同步畫麵出來。隻是這兩個監視器的位置顯然離遠了許多,傳回的畫麵視角也是固定的。


    “他能感受到所有可移動的物品,無論是攻擊力、敏感度、速度各方麵都比先前提高許多,再小再靈活的監視器在他手下存活不過三秒,先前趁著他狀態好鋪設的監控器有近千個,各類可移動的監視器剩了十分之一,固定監視器中隻有消耗能量最小的迷你蜂型監視器存活率高一些。”


    塵靄帶著棠煙出了監控室,轉頭到了數據分析室裏。周圍的幾塊投影上放著每一日的數據記錄和密密麻麻的分析報告,棠煙隔著這些東西就能想到剛剛湛琉的那副樣子,幾乎要落淚。


    “多謝你為他費心,辛苦了。”


    塵靄手一頓,繼續調出自己想要的數據給棠煙看:“這是我應該要做的。況且就算不是為了你,他也是人們心中的戰神,不應該被人算計而淪落到這個地步。你看這個。”


    棠煙湊上前,塵靄給她講著這幾日的情形:“剛開始是他自己發瘋,你來時應該看見了森林被破壞的不像樣子,大多數都是剛被運送過來那兩日,他的破壞力達到了頂峰,我們當時甚至不敢駐紮在地上,直接在星艦裏安排的所有工作。後來他消耗完精力後會陷入類似睡眠的休息狀態,我們就趁機去收集信息和討論下治療方案。”


    棠煙對這方麵很有了解:“可像這樣的戶外領域,應該沒有什麽方案比較適用吧。”


    塵靄點了點頭:“我們最後將他在的那片森林封了起來,用森林天然的修複能量加上人工的安撫劑及屏蔽器,將這個地方形成了一個戶外的隔離室。還是公爵帶人處理的,情況也稍微有了些好轉。許多重要的數據都是那幾日收集的。”


    棠煙認真的翻動著每一日的記錄,一直到昨天,觀察報告的首行打了一個很大的“暴動”:“然後就到了昨天……他,攻擊了駐紮基地?!”


    “對,”塵靄眼中有些心痛,“他動作太快了,誰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從森林裏一下子衝了出來,雖然做了緊急防禦,但還是有不少先鋒隊的人受傷。”


    棠煙心裏沉沉:“所以是為了防止再發生這種情況,才疊加了這麽多層防護罩。”


    “嗯。”


    棠煙此刻覺得自己無比冷靜,但說出話卻足嚇塵靄一跳:“我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拖得越久我擔心這種狀況會消耗他的生命力。”


    “不行!”


    塵靄一口拒絕:“絕對不行,他根本沒有自主意識,如果你因此受傷,他就算是醒了也會自責自己。”


    “那我來的意義是什麽呢?”


    棠煙一點不避讓,仰頭看著塵靄的眼睛:“我為他而來,我就是來救他的。”


    塵靄嘴唇有些顫抖:“絕不行,公爵也不會允許,我也——”


    塵靄的聲音戛然而止,棠煙伸出細白的手指,指尖抵在塵靄的眉心,塵靄瞬間感受到了精神力被全麵壓製和安撫的力量,這樣的效果,不單需要等級壓製的精神力,還需要——


    塵靄語氣中的震驚根本掩飾不住:“你晉級了?還覺醒了天賦能力?”


    棠煙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和天賦能力,眼神清亮又平靜:“所以你明白了?我不是來送死的,也沒打算和湛琉做一對苦命鴛鴦,我就是來救他的。如今唯一救他的辦法,就是我。”


    “哎,”塵靄沒辦法阻止她了,“那也先好好休息一日,養足精神,明日一早趁著他休息的時間再進去。”


    棠煙過來的路上跳了三個躍遷點,此刻確實適合先休息一下,因此也沒再拒絕:“好。”


    看著前麵塵靄帶路的背影,棠煙想起來自己反複想過的問題:“湛琉是什麽時候陷入狂化的,他第一次狂化的地點在哪,有沒有造成什麽損傷。”


    塵靄語氣沉了沉:“先前交手的時候,也有許多將士表示自己精神力受損,卡爾將軍身先士卒,沒想到正中對方下懷。他回到星艦上第一時間將自己關進了隔離室,交代了一連串的事,包括將他扔到一個荒星上。給自己打了超劑量的麻醉,最後硬抗著到了這裏。隻是將他放出來的時候……哎。”


    塵靄不願意再回想當時的情形,將一切都歸攏在這一聲歎息裏,棠煙也聽懂了,不再繼續問下去。


    “湛琉是個好將軍,等他恢複了,一定會為此自責的。”


    塵靄將她送到房間,站在門口安慰她:“他會好的。”


    棠煙送走了塵靄,透過窗戶看著森林的方向,隔著很遠很遠,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森林中那股強大、躁動的力量。


    她眼中毫無畏懼,甚至彎彎唇:湛琉,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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