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為了不讓村民發覺異常,其餘七位玩家依舊裝作在村裏各處打聽消息、尋找線索的忙碌樣子,而於長河這邊由於早上又是去給村長一家添堵又是光明正大找阿春的事,已經被村長叮囑手下的人重點關注了。


    無聊到在村中散步閑逛消磨時間的王耀七人沐浴在村民直勾勾的視線中連表情都沒有變過,一派泰然自若,甚至還有閑心對著村裏的風景評論一二,那副模樣簡直能再把村長他們氣得吐血。


    偶然遇見拖著身體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在村裏的阿春,他們也隻是靜靜注視她走遠,並不和其他玩家一樣裝作要上前搭話的樣子。


    “這就是阿春。”王耀一眼就看出她身上屬於柳小雨的意識暫時消失了。


    於長河看著消失在轉角的身影,語氣中帶著疑惑地問他:“你不是見過阿春了嗎?”


    王耀聞言隻是笑笑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跟著身後的伊萬五人也同步露出你知我知的神秘笑容,隻有於長河被排除在知情者外。


    於長河隻是單純以為阿春瘋癲,腦子不正常。雖然也是事實,但他完全沒有想過言村的阿春其實是從其他副本被拐來的,而恰巧王耀他們之前就進過那個副本。阿春的瘋癲不是因為本身瘋癲,而是一個靈魂想要維持獨立意識的痛苦悲嚎與掙紮。


    盡管不知道這六人究竟藏著什麽關於阿春的秘密,但於長河一瞧他們這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就知道語言溝通障礙對他們來說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他心裏忽然有種被當傻子耍了的感覺,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突然變成小孩子不說,還進入了本不該進來的副本,他們六個小心謹慎些也是應當的。


    不過隨之他心裏倒是有個無關緊要的小好奇,這五個西區的玩家究竟是怎麽跟王耀無障礙溝通的呢?是依靠交流道具還是本身就會多國語言?


    大多數跨區的玩家合作都是憑借交流道具溝通,但會其他語言的玩家也並非沒有,兩者的差別在平時不算大,但若是不同文化混合在一起的高級副本裏,這點細微的差異可能會導致一些不同的結果。


    交流道具是為了方便玩家之間的溝通,並不能作用在副本的文字上。可能正是由於文字對副本線索的破解重要性很大,所以交易商城的此類道具一向價格高昂。


    因此當玩家需要進入難度更大的高級副本時,通常都會提前學習一兩門外語傍身,哪怕是啞巴外語也沒事,重要的是能看懂文字。


    就算他們六個現在隻是中級階段的玩家,於長河也相信依照他們的實力,遲早有一天會到自己這個地步。如果並非使用交流道具而是自身就會多國語言,他們在今後的副本裏是有優勢的。


    在莉莉安給柳小雨下達暗示後,為了積蓄精力在關鍵時候搶奪身體的控製權,柳小雨第一次放任自己進入休眠狀態。因而幾乎整個白天,阿春都是以一副麻木、迷茫的神態在村裏亂轉,不斷重複著一些奇怪的行為。


    她要麽在池塘邊的柳樹下臨水照影,眼睛沒有神采卻一直地盯著平靜的水麵,要麽就進入樹林被廢棄的村廟,跪在石香爐前空洞地望著裏麵的無臉神像。


    太陽向西邊的山沉去,餘暉浸透一片橘色的天空,言村的家家戶戶也如同普通山村那般升起嫋嫋炊煙。玩家們也早早用過晚飯,一些在村西監視著阿春家的情況,一些在池塘邊附近埋伏等待她的到來。


    天色越來越暗,村民就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不再逗留在外麵,全部回了家等待晚上的狂歡,但是被玩家蹲守的阿春卻遲遲沒有出門。眼見橙紅的圓日僅在山尖露出最後一角,潛伏的玩家都要懷疑於長河他們的判斷是否失誤的時候,阿春的身影終於在村西的樹林前出現。


    原來她最後去了村廟後就沒有再出來,一直到天擦黑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樹林,向著池塘邊的柳樹而去。


    這一路上埋伏的玩家看著阿春空蕩蕩的雙手俱是一臉疑惑,用來修剪柳枝的剪刀,他們親愛的任務目標去哪了?難道最危險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剪刀被阿春直接藏在了柳樹附近?


    最後這段時間,王耀他們也不管什麽暴露不暴露的事了,幸而於長河知趣,不是本十萬個為什麽,非常配合他們的計劃,就算阿爾弗雷德他們突然開口說中文也隻是微微一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非常淡定地接受了。


    “隻要找到剪刀就好了,你們全副武裝是要幹什麽?”


    於長河也並非完全沒有好奇心,看著提劍拿槍一副隨時準備大幹一場的小豆丁們,他沒忍住,還是開口問出來了。


    阿爾弗雷德正在活動身體,聞言用輕快地語調回複:“當然是準備跟那柳樹大幹一場嘍!”


    “嗯?”


    “雖然隻要氣溫不降低,村民們就不會出現,但並不能保證柳樹自己不會反擊。我們得在耀行動時掩護好他。”伊萬進一步解釋道。


    於長河懂了,正常通關隻需要指出阿春修剪柳樹的工具就好,但明顯他們六個並不想這麽簡單就離開言村。


    “所以你們是打算對柳樹做什麽?難道那就是整個副本的核心,你們是‘銀河’的玩家?”於長河說出自己的猜測後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他之前在副本裏見過‘銀河’的玩家,也在‘家園’裏碰見過兩三次,能感覺出來王耀他們身上並沒有‘銀河’成員那種說不出的氣質。


    王耀幾人太過活潑、富有生命力,不像那幾位玩家一樣有些死氣沉沉,仿佛隨時都準備犧牲在副本裏,而且‘銀河’的人正經嚴肅,而王耀他們更加散漫隨性。


    “‘銀河’?當然不是,”亞瑟回答了他的問題,但並沒有說出自己現在的組織,“不過破壞副本核心是我們的習慣。就是單純想給遊戲找麻煩。”


    於長河雖然理解他們的行為,但才這個階段,遠沒有要到給自己下次副本添堵的必要,於是不讚同地提醒道:“可是這樣做,你們下次副本的難度會增加,而且還會連累其他玩家下個副本難度上升。”


    “所以我們都是先通關副本,再利用遊戲原本留給支線任務的那十分鍾破壞的。”弗朗西斯笑著說,“讓其他玩家先脫離副本,再破壞核心,sa係統隻會針對我們五個。至於難度上升,我們倒不是很在乎這點。”


    甚至巴不得越高級越好,副本越高級越難,他們任務完成後的成就感就越大,sa係統的修複就越慢,而且小八那邊據說也會更好出手幹預。


    隻是雖然小八等係統已經盡量挑選最合適的宿主進行任務,但由於破壞核心後會被針對,很多宿主玩家都失敗得很快,能堅持磨到高級的少之又少。聽說現在還在《stay alive》世界裏的宿主玩家總共就不超過十個數。


    王耀又在於長河這裏聽到‘銀河’這個組織的事,考慮到這個組織和宿主玩家的目標有相似性,他懷疑二者之間或許有什麽不知名的聯係,於是留了個心眼,打算等回去問問林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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