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庫裏亞從陰影中現身,來到了被漆黑荊棘占領的原探索點——石窟洞天。


    幾乎是在躍出地麵的同一時刻,她就發現了兩名跟蹤者。


    初雨拉著伊維緊隨其後,從陰影中躍出了地麵。


    “哈啊……哈啊……”伊維‘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掙紮著大口喘息。


    初雨的帶人技術還是那麽安心可靠。


    在地下穿行的那幾十秒鍾,伊維感覺自己差點直接入土了。


    “……”初雨再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普庫裏亞冷漠地注視著她們,手上卻甩出兩個暗係的防禦魔法,套在了她們身上。


    荊棘外溢的生命侵蝕詛咒,被防禦魔法擋在了外麵。


    “普庫裏亞領隊,收到請回複。”


    教師間的通訊魔法被連通。


    “嗯。”


    普庫裏亞接起通訊,沒耐心地隨意回複著。


    “那兩個學生和我卷入了同一個地方,我們很安全。”


    “無需擔心,不必接應。”


    “好。”


    “我會帶她們到下一個探索點會合。”


    通訊掐斷。


    普庫裏亞盯著伊維:“麻煩的學生,你跟過來幹什麽?”


    她周身散發的暗係力場,幾乎與那些荊棘藤蔓融為一體。


    伊維沒出息地躲到了初雨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我想看你在做什麽。”


    “正常收獲而已。”普庫裏亞說得坦坦蕩蕩。


    就像在百草園播種的老師一樣,普庫裏亞曾經將種子播撒在石窟洞天,現在到了收獲的季節。


    “但你要是敢妨礙,我殺了你。”她的語氣比教書時還要認真。


    走入石林怪景之中,周圍的巨石或形成圍牆,或形成陡坡與階梯,荊棘藤蔓無處不在,它們滲透進每一塊石磚地麵的縫隙,紮根於堅固的巨石牆壁之中。


    濃鬱的暗係魔力化作烏雲,將陽光全部吞噬,此處就像一處被詛咒之地,四處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直到她們來到一處石井洞窟,唯一的陽光穿過上方空缺的洞,照射在一片翠綠的青草上。


    陽光在潮濕的空氣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青草上,生長著幾株鮮明而矚目的花。


    隻需一眼,伊維就認出了它們。


    因為普庫裏亞老師每天都會抱著花盆到處走。


    這些花株,與那花盆中的花長得一模一樣。


    隻不過花盆中的花已漸漸枯萎,而這露天洞窟下生長的花,此時仍充滿生機與活力。


    普庫裏亞踩上潮濕鬆軟的泥土,挑選了很久很久。


    最後,她似乎選定了一株最美麗的花,將它連帶著根莖和泥土,一同收入了培育袋中。


    “那是什麽花?”初雨輕聲詢問著伊維。


    “琉光蕊,生長環境很苛刻所以是珍稀花卉。”經過一個學期的沉澱,伊維已經能認識幾乎所有的珍稀植物種類,更何況這種每天都能見到的‘老朋友’。


    琉光蕊幾乎隻能在露天洞窟的濕潤土壤中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從普庫裏亞將它拔出的那一刻開始,這株植物已經停止生長,進入了死亡倒計時。


    雖然這個死亡倒計時長達一年之久,並且會在充盈魔力的滋補下,更努力地多活幾月。


    “而且它可以將暗係魔力轉化成光芒,是很奇妙的特性。”


    普庫裏亞將她的花朵,視為最愛之人。


    做完這件事,普庫裏亞突然潛入地麵的陰影之中。


    伊維還沒來得及反應,立刻也被初雨拉進陰影之中穿行,追逐著普庫裏亞的身影。


    ……


    重新躍出地麵,這次她們來到的地方,似乎是荊棘藤蔓生長的源頭。


    一朵漆黑的、巨大的、合攏的花苞。


    花苞下蔓延出無數的藤蔓,組成了周圍的一切。


    伊維感到窒息頭暈,一方麵是剛才又體驗了靠譜的地下潛行,另一方麵便是……這個花苞溢出的黑魔法能量,和那些荊棘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初雨扶住伊維,不至於讓她跌倒,同時她加強了暗係屏障的防禦強度。


    普庫裏亞卻絲毫不懼這些,她就像在舒適的空氣中穿行,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她跪在花苞麵前,宛如虔誠的信徒。


    周圍的暗係魔力逐漸加強,變得可視。它們圍繞在花苞周圍,仿佛在躍動著跳舞。


    吸收了最親和的暗係魔力,花苞緩緩綻開一個微小的幅度,露出裏麵嬌嫩的花瓣,以及……幾粒異樣的花種。


    “老師,你的願望實現了嗎?”


    伊維突然的問話,其實是隻有普庫裏亞才會懂的暗語。


    願望,其實是欲望。


    她創造出了一個世界上沒有的植物。


    就在此刻,剛才,被兩個見證者確認了。


    普庫裏亞取出了裏麵所有的花種。


    花苞在魔力的漸漸抽離中,重新合攏、退化、枯萎。


    最終它縮成了一粒幹枯的種子殼,在魔力之風的吹拂下化成了灰。


    周圍的荊棘藤蔓也在種子消散的那一刻,迅速枯萎風化,消失得不留痕跡。


    隻剩下滿身是洞的石牆和頂起的石磚,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還隻是第一步罷了。”普庫裏亞扯起嘴角。


    又露出了那抹笑。


    看起來疲憊又瘋狂。


    “我之前所做的,不過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


    之後,普庫裏亞如約帶她們回到了探索隊的步伐之中,她神色如常,仿佛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但伊維通過她揚起的眉梢和說話的語調來判斷,感覺她確實心情變好了。


    探索隊此時已經前進得有一段距離,早已看不見後方那些攔路的荊棘。


    否則也不會始終無人發現,那些荊棘藤蔓其實已經消失了。


    有人好奇她們剛剛去了哪裏。


    伊維對剛才的見聞守口如瓶。


    敏銳的初雨立刻明白,伊維是站在普庫裏亞老師這一邊的人,於是她也對那段可疑的經曆閉口不談,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


    在這之後,探險隊就沒再遇到什麽預料之外的危機。


    這一批公開探索結束後,普庫裏亞就停止了後續探索的領隊,全身心投入了研究之中。


    魔藥園裏很難尋找到她的身影,往日那個庭院也不總是堆滿酒瓶,此時更多的是冷冷清清。


    ……


    很快,新學期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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