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眼前過於糟糕的現狀,令伊維忍不住冷笑了出來。


    “是我,你想怎麽樣?”伊維幹脆冷著臉,自暴自棄地問。


    “不會怎麽樣,隻是聊一聊。”家主禮貌伸手,示意她就座。


    伊維環視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入眠了,她帶著憂慮的心情最後拿了一塊點心,坐在了家主的對麵。


    “他們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當他們願意離開美夢時,自然就會醒過來。”


    對上伊維的視線,家主笑得隨意:“既然我將之稱為‘禮物’,自然希望他們能睡得久一些。反倒是你……不喜歡我送給你的夢嗎?”


    “……”


    “你最希望見到的人是另一個自己,我還以為你很渴望和她對話,要知道,在夢裏——反噬是不存在的。”


    很顯然,身為時家本家的家主,他比時枝夢還要更清楚關於時間的一切。


    “畢竟有人在偷聽。”


    伊維難以判斷這位長輩是敵是友。


    盡管他是時枝夢的父親,並且時枝夢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但也不能排除時枝夢過於叛逆,和父親對著幹。


    “偷聽確實不好,所以我現在當麵聽你說。我想想,你就說一說,你是如何成為時間旅行者的吧。”家主喝了一口清茶,等待她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她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力。


    “你會殺掉我嗎?”


    “殺了你對我沒有好處,小夢也許還會和我斷絕關係。”


    “?”伊維傻了一下,這算什麽理由?


    見她似乎不信,家主歎了口氣,仿佛對叛逆的女兒很是頭疼:“小夢最近好不容易對家主之位產生興趣,她是我悉心培養起來的孩子,我隻打算選她作為繼承人。”


    “小夢在學院也經常任性嗎?”家主突然關心起女兒的校園生活。


    盡管不知道話題怎麽歪到了這裏,但伊維至少懂得,不要在長輩麵前說他家孩子的壞話。


    “她是好人。”伊維選了一句最萬能的好話。


    “是嘛,哈哈哈……”家主笑起來也很像時枝夢。


    伊維有一瞬間神情放鬆下來。


    但她很快又重新緊繃起來,明白了家主的意圖。


    用時枝夢來和她緩和氣氛,拉近關係,以此來隱藏這個人的敵意,忽略他的危險性?


    “好了,說吧。”家主輕敲著桌麵,生成了一個半球形的屏蔽空間,將他們二人籠罩其中。


    說到底,他隻是希望伊維能毫無保留地將她知道的說出來。


    無所謂了……


    伊維將最後一口蛋糕吃下。


    她其實還挺擅長講故事的。


    “事先說好,不要指望從我身上獲取情報,因為我知道的也很少。”


    “我自會判斷。”


    “那我就講了……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伊維篩選著可以說的內容,講述了一個女孩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完成組織任務,最後卻發現早已被組織拋棄,親眼看著夥伴死在眼前,最後為了報仇而意外卷入重置魔法,來到二周目世界的故事。


    這種故事伊維總共已經講了第三次了,早就有了講故事的節奏,在該感人的地方講得聲情並茂催人淚下,在該熱血的地方講得驚險刺激又千鈞一發。


    家主從故事中途開始就不再出聲點評,聽得比睡前故事還認真。


    直到故事講完,家主才緩緩出聲。


    “所以,你並不知道誰是幕後主使,隻是一個用完就丟的犧牲品?”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難聽?


    伊維點點頭。


    “嗬嗬,分家那些愚蠢的人估計怎麽也想不到,他們多年的計劃,居然會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被毀掉,毀掉他們的還是被當作犧牲品的小女孩。”


    聽起來似乎在誇她。


    伊維暗自鬆了口氣,終於抬起頭來。


    隻見家主又輕笑幾聲,竟然拿出了隨身的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淚。


    “?”


    沒看錯的話,這個大叔不會聽哭了吧?


    伊維一時淩亂。


    他與時枝夢不愧是父女,淚點都這麽奇怪。


    伊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我想讓我的夥伴們活下去,也想把計劃徹底毀掉。”


    “隻是我現在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她倒是不指望時家家主能伸出援手,隻是希望家主能默許她的存在,不要奪走她反抗命運的自由。


    家主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他優雅地將手帕收回,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情況我已了解,我選擇相信你的話。”


    伊維鬆了口氣。


    “對外,時間旅行者已死,我也會忘記今日的所見所聞。隻是,我有三個條件。”


    家主看似很好說話,卻是伸出三根手指,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場。


    “你說。”


    伊維忐忑地等待著下文。


    “你經受了重置世界後的磨損,壽命一定隻剩不到十年了吧,但是不管你還能活多久,我希望你能在三年級的畢業舞會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第一個條件。”


    “結束……生命?”伊維重複著。


    “在時限到來之前,你可以盡情做想做的事情,隻要不觸及時家的底線,我可以對你的存在視而不見。但是,時限一到,你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家主說著冰冷無情的話,卻又體貼地詢問:“你能做到嗎?如果你缺少勇氣,到那時,我會安排人幫你兌現承諾。”


    伊維緊張地捏著裙擺,指尖泛白。


    沒關係。


    她這樣說服自己。


    隻是明確了死亡期限而已,總好過一直憂慮還能活多久。


    她早就注定短命,這種要求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我答應你,但是我也有一個請求。”


    “說來聽聽。”


    伊維抬起頭,認真道:“如果那時,我沒能來得及完成複仇,希望你能幫我收尾。”


    對此,家主爽快地答應了:“就這一點,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旁係分家那群害蟲,我早晚也會將他們連根鏟除。”


    “嗯,剩下兩個條件呢?”伊維平靜地詢問。


    “第二個條件隻是一層保險,雖然你可能不會遇到這種情況,但希望你能記住——永遠不要讓小夢接觸到賢者之心,當她試圖使用裏麵的魔法時,若你在場,請不顧一切阻止她。”


    第二個條件是關於時枝夢的。


    “第三個條件,不要成為變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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