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魂宗這邊有楊福生、馬前,現在又多了一個袁兵,阿泠總算是可以暫且放下心來,獨自在周邊尋找靈蘊充沛之地修煉。


    臨走之前,他在暗中悄悄觀察了一天袁兵,發現再度活過的袁兄全身心投入城鎮建設,憑借其北樺舊人的身份很快和馭魂宗內的人打成了一片。


    馭魂宗的事芒神使沒有告訴過袁兵,故而袁兵不認識馬前,但馬前當然知道舊芒神使的高徒。


    故而馬前的友好讓他和袁兵之間的第一次見麵甚是融洽,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味。


    反觀楊福生卻是有些尷尬,因為按照以往的關係來說,袁兵作為芒神使親徒,算是他的“上屬”。


    如今三人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前行,這種尷尬並未持續太久,僅僅是過了一天時間,就被勞作所融化。


    阿泠也徹底放下心來,遠離了青山開始尋靈蘊充沛之所。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青山附近確實沒有什麽自然靈蘊特別充沛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神戰的緣故吧......”


    到了這個地步,也由不得他心急,但他身負神權,每天還需要騰出一部分靈蘊來供給天道,消耗相當之大。


    魂樹也時不時地“催促”阿泠——它亦需要大量靈蘊供給,好讓它再度成長。


    “真他娘憋屈!”


    刀鬼罵罵咧咧地收攏靈法,又一天過去,他今日得來的靈蘊僅僅是剛好抵消掉消耗的部分,對他來講簡直就像沒修煉過一樣。


    他看了眼魂樹,忽然笑著自言自語道:“或許,可以出去找架來打打?”


    之前他便是這麽做的,碰上行凶作惡之徒便毫不手下留情,惡行累累者皆殞命在他手下。


    但這些人他都留下了一絲殘魂碎肉,算是給了一個再度活過的機會。因為在他看來,其中大部分人或許是被麵具所蠱惑,聽信了“成神”傳言,才變得如此。


    他覺得未來靈蘊充沛之時,未嚐不可給他們再度活過、重新做人的機會——就像袁兵一樣。


    當然,在考慮這些之前,也要優先讓在殺伐之中無辜喪命的尋常生靈享到才是,不然豈不是太不公平。


    “身上的靈蘊不多,想得倒是挺遠.....”他苦笑搖頭自嘲道,眼下最為要緊的當然還屬修煉。


    歸雁村眾人的靈魂皆在生之玉中沉睡,雖然並不是每個他所熟知的人都能完好無損地回來,但能有這個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自從那隻哭臉麵具被他從歲月長河之中抹殺後,他幾乎就再也沒專程看過生之玉內的眾多靈魂。


    今時不同以往,相較於那時,阿泠底氣足了不少,在前往下一個地點修煉之前,將生之玉內熟悉的麵容又細細看過一遍。


    “嗯?”


    他的視線停在吳究身上,忽然一頓,想到之前他便萌生出一個想法:吳究亦是身化麵具者,或許可以通過閱覽其記憶,從而獲取到更多有關於麵具的信息。


    “以前束手束腳的有許多顧忌,如今我身負神權,怕是不會輕易再被逼至當時那副慘樣了。”刀鬼笑道,覺得這想法也是時候踐行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意願,魂樹如被微風拂過,由細小符文構築的樹葉散發出聖潔光芒。


    阿泠以靈蘊探進生之玉中,找到吳究的靈魂,將其從中拉出至魂樹空間。


    經過這些時日的溫養,吳究的靈魂雖然不複以往高階靈修之能,倒也跟常人無異。


    阿泠回想起之前種種,似乎自己能夠在某種情況下,不必靠搜魂術之類的術法汲取靈魂記憶,例如在匪寨那次和郡城外那次,讓他記憶尤為深刻。


    “搜魂術我也見小白前輩用過,似是不難,但我所經曆卻與搜魂術大相徑庭...時至今日,我依然能夠回憶起當時所見到的種種,就好像那些人的記憶已經變成了我的一部分。”


    他本人當然不知道如何去解釋,就像他無法解釋為何從小就能曉獸言、識文字。


    阿泠曾向李玄師父求解,亦和劉慕說過此事,自那之後,他便將自己身上的這些奇特之處,都冠以“天賦”之名。


    還記得那是在宗門大會的時候,他為了準備在大會上奪取「神賜」,一連三月幾乎都住在劉慕府上向老李師父習劍。


    某天夜裏喝酒他談及自己身上這些獨特之處,劉慕的原話是:“若不是天賦使然,你一個沒上過學的山野娃子,便能自然而然地識字斷理,甚至連飛鳥走獸之言也能聽懂?”


    “且不說是不是天賦,以你現在之能,怎能做到事事都能探究明白——你又不是天上那些神仙,成天想那麽多,與庸人自擾無異,好好利用、珍惜你身上的‘天賦’便是。”


    阿泠覺得劉兄說得頗有道理,自己並不需要什麽都要探究個明白,或許等他變得更為強大之時便可探尋背後之秘,也或許以後謎底都會一一在自己麵前出現。


    “活在當下。”


    阿泠從劉慕那學來的四個字用在這裏再好不過,路是一步步走的,管他通往哪裏,且先上路再說總是沒錯。


    他閉上眼再度回想起當時的感受,並以此為引,試圖去喚起吳究靈魂中沉睡的記憶。


    前塵往事漸漸湧入他的腦海,他仿佛聽到了耳邊有稚童歡笑,那股笑聲中,有人正在不斷呼喊“他”道:“爹....爹...?”


    他睜開眼,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跌跌撞撞地撲向他。他下意識張開雙臂去接住“他”的女兒,霎時間覺得懷中的小女娃十分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此刻,他腦子裏屬於阿泠的記憶正在快速閃過——


    “江蓓?”


    他想到了那位少婦人,如今青成山真正的掌門人,吳究死後,她便擔負起了替父


    “爹,江蓓是誰?”聽到父親喊出這個名字,小女娃抬頭疑惑道,“我是蓓蓓,但我跟爹姓吳啊?”


    這是記憶,並非是歲月長河之中真實的過往,阿泠覺得自己很清醒,但看著小女孩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蓓蓓的頭,安慰道:“沒事,是爹記錯了。”


    出口之言並非少年音色,似是頗有滄桑之感、又帶著疲憊的中年男人音聲。


    看江蓓的年歲,阿泠猜測這起碼也得是二十年以前的記憶了,於是環視了一遍四周。此處是一處別院,倒是不大,卻有些疏於打理,看上去有些淩亂。


    這裏是吳究的家,甫來奇雲州境內一處寧靜之地。


    屋內傳來虛弱的咳嗽聲,阿泠莫名地有些心慌,身子不由自主地便站起了身,將蓓蓓抱在懷裏快步便往屋裏走去。


    走至臥榻,他撩起紗簾,愁苦悲涼在他看到麵色蒼白的那位女子時一下就湧了上來。


    “娘!娘,爹方才叫錯了蓓蓓的名字!”蓓蓓掙紮著跳下地,爬到床上,似是告狀般跟女子喊道。


    阿泠看到在蓓蓓爬床沿的時候,床上的女子快速地將手中染血手絹藏到枕頭下邊,竟有些不忍再看。


    “咳...跟娘說說,爹叫你什麽?”


    蓓蓓氣鼓鼓地指著“阿泠”,喊道:“爹叫我江蓓,可蓓蓓姓吳,叫吳蓓蓓,爹自己取得名字都不記得了。”


    阿泠看向病入膏肓的瘦弱女人,她在聽到“江蓓”這個名字時,眼裏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便被淚水填滿。


    她趕緊撇過頭不想讓蓓蓓發現,顫巍巍地從被褥裏抽出枯槁的手來,拉住蓓蓓的手柔聲道:


    “不算錯,不算錯,娘就姓江。”


    蓓蓓忽然喜笑顏開,稚聲道:“原來是這樣,爹爹出門這些天回來,竟是把蓓蓓認成娘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裂魂仙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那能咋辦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那能咋辦嘛並收藏裂魂仙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