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跟向隊長還沒有走到青山隊辦公室門口,又被張華瑞攔住了,“二位真是有耐心,上次我把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蘇清月秀眉緊蹙,“張副隊長,麻煩轉告石隊長,這次我們修改了方案,帶著很大的誠心來的。”


    “謝謝,但是我們已經跟勝利供銷社合作了,請回吧。”


    蘇清月一步三回頭,演得挺像那麽一回事兒。


    她今天到供銷社打開抽屜一看,修改過的計劃書果然被動了,因為夾在裏麵的長發不見了。


    薑夢在認真打著算盤,蘇芊芊在貨架旁擺放物品,蘇清月佯裝無事發生,把計劃書裝進帆布包就走。


    ......


    她前腳剛走,李冬梅後腳就戴著頭巾走進了供銷社,“同誌,我買一盒洋火。”


    薑夢把一張紙條塞在零錢裏遞給了李冬梅,“阿姨,三分錢,找您七分,請收好。”


    李冬梅朝薑夢善意一笑,提著一個保溫桶七拐八拐去了印刷廠。


    “我是張俊的媽,我找他。”


    門衛聽聞是張俊的家人,溫和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鄙夷起來,“等著吧!”


    “同誌,怎麽回事?我之前都能進去的!”


    門衛的人眼睛一斜,“七級工人和三級工人享受的待遇可不一樣!”


    李冬梅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心裏對蘇清月的怨恨愈加深重了。


    張俊出來兩人鬼鬼祟祟商量了很久,他又去找廠長請假,“抱歉廠長,真的是我爹生病了,我娘這才來找我的回去看看。”


    廠長本就對張俊不滿,最近他還接二連三請假,廠長沒直接不滿道:“這個月你已經請假六次了,再請假的話我就要記過處置了!”


    張俊彎腰點頭,出了辦公室對著空氣狠狠啐了一口!


    狗眼看人低!


    當初他是七級工人的時候,誰在廠裏給過他臉色,就因為苞米地事件,他名譽受損、崗位降級。


    因為他技術好,現在依然幹著七級工人的工作,但是工資待遇是按照三級工人的標準給的。


    廠長當時就說了,不答應那就直接走人。


    他當然可以直接辭職,但如果真的辭職的話,怎麽謀生?回村裏當泥腿子?


    那更會被嘲笑一生的,豈不是還會坐實了他做賊心虛灰溜溜躲起來過日子的言論。


    所以張俊不能回村,除非村裏有更大的前途等著他。


    “娘,你說什麽?”


    張俊思緒飄得很遠,被宋冬梅拍了一掌才反應過來。


    “我說兒啊,你現在的名聲不好,不如看看薑夢,這姑娘在供銷社工作,大哥在國營飯店上班,大嫂在育才小學當老師,兩個弟弟都在念初中。一家子文化人呢。”


    “人家小姑娘幫了我們幾次了,不如就跟薑夢試試看?”


    “娘,我其實跟王玲玲”


    “門都沒有!”李冬梅前後左右一掃沒見人,還是壓低嗓音吼道:“娘求你了,快跟王玲玲斷了,以後千萬別提這個名字,要不然娘一頭撞死在樹上!”


    張俊沒垂頭沒再言語,心裏全都是對王玲玲的思念。


    ......


    向建明問蘇清月,“丫頭,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蘇清月調皮一笑,“隊長,邊走邊說,咱們走小路,直接去平樹村吧!”


    平樹村比鄰青山村,地勢平坦更靠南,糧食是幾個村最豐富的。


    走進村子就感覺不一樣,地裏的莊稼更茂盛,田地勞作的人個個都興衝衝的很有精神頭,打穀場堆滿了各種糧食,黃豆、玉米、大豆、高粱居多,水稻少但是也比其他幾個村子收的多。


    “梁隊長,你們這糧食太讓人羨慕了!”向建明喝著茶一臉羨慕道。


    “嗬嗬嗬,不敢說全縣城,就說整個雙橋公社,我們隊的糧食產量,沒有哪個生產隊比得上!今年光是黃豆都收了上萬斤!”


    蘇清月腦子飛快運轉著,等兩人寒暄得差不多了,盈盈一笑,“梁隊長,你們的黃豆這麽多咋處理?”


    “還能咋處理,該上交的上交,剩下的就留著換細糧吃了,哎,我們糧食產量是高,但是大多是粗糧,細糧還是太少咯!”


    蘇清月立刻把自己準備好計劃書推了過去,“梁隊長,咱們其實可以合作起來。”


    梁隊長看著眼前水靈靈的小丫頭,心想你能寫出什麽東西來。


    等把計劃書第一頁看完,輕聲問:“用黃豆做成豆腐、豆皮、豆幹、豆瓣醬、豆豉送去供銷社賣?”


    “是的!”


    “那我為啥不直接在自己村裏做再自己跟供銷社談合作?”


    蘇清月輕輕笑著,“這些東西確實家家戶戶都會做,但是標準不一樣最終出來的味道也有差異,而且純手工做費時費力,大家還要下地掙工分不可能全部做這些事情。


    所以合作的好處就是,我們雙水村會提供專業的技術、以及機械設備,不但可以固定生產標準,還可以提高生產效率。”


    “梁隊長,具體細節比如收購價這些等您確定合作了我們再詳談。我和向隊長要走了。”


    向建明立馬起身,走之前擺擺手,“老梁,我明天一天都在家。”


    蘇清月和向建明說說笑笑往回走,路上遇到一個長相不錯的姑娘,她都走過去很遠了,然後回頭對著空氣罵了一句,“騷貨!”


    “你罵誰呢?”蘇清月眸子一沉去就追。


    向建明轉身嗬道:“你這個姑娘咋回事,怎麽無緣無故罵人呢?!”


    路上沒人,王玲玲邊跑邊罵,“我罵的就是蘇清月!到處勾搭男人的騷貨!下賤胚子!”


    蘇清月莫名其妙,“真是瘋狗!”


    向建明眼神陰沉,一路上罵罵咧咧,打聽了下,“這人叫王玲玲,因為生不出來孩子,跟前夫離婚被送回娘家了,可這跟你有啥關係?她前夫是隔壁縣的,你又不認識。”


    “不生氣了向隊長,明兒還有大事兒等著咱們呢!”


    “行,快回去吧。”


    蘇清月一推開門,就被兩隻小狗崽圍住了。


    “汪汪汪~”


    裴淮野正在做炸蘿卜丸子,炸食物特有的那種油香的味道彌漫了整個院子,甚至飄到了鄰居家裏。


    “回來了?”


    裴淮野把一個剛出鍋的丸子吹吹喂進蘇清月嘴裏,“好吃不?”


    “太好吃啦!外酥裏嫩,一口下去滿嘴都是酥脆油香。”蘇清月摟著裴淮野的腰,把額頭抵在他胸前蹭蹭,勞累了一天的心情得到了釋放。


    小黑和小白被饞的使勁兒叫喚,它倆咬著蘇清月的褲管把人往灶房的方向拉。


    拉不動就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望著蘇清月,還時不時嗚咽幾聲。


    “好了,好了,給你們吃!”


    小黑和小白被抱進了灶房,蘇清月拿了兩個饅頭從鍋裏繞了一圈假裝從鍋裏炸完拿出來。


    小黑小白悶頭啃饅頭,吃得噴香。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裴淮野揉揉她的頭發,嘴角溢著無奈的笑,把最後一個菜裝進盤子,“咱們也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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