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吳兵到了,郝常旭和沈虹芸等在派出所外麵。


    “虹芸啊,你放心,吳叔替你出這口氣!”吳兵跟沈虹芸認識,說話也不見外。


    “吳叔叔,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就是...”


    沈虹芸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沒多大事卻把樺林市公安局一把局長給驚動來了。


    “看把我侄女愁的,郝大秘,裏麵請!”


    “吳局折煞我了,您辦事,我陪同。”郝常旭怎能走在吳兵的前麵,人家尊重自己,自己也得懂得分寸。


    吳兵也不廢話了,大步流星進入派出所。


    門衛值班的民警看到吳兵,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


    吳兵直接進入了審訊室,卻見陸明遠躺在審訊椅上似乎在睡覺,而龔彪正麵對著白牆嘴裏滔滔不絕著:


    “二,秉公執法,事實為據,秉持公正,懲惡揚善。三,英勇善戰,堅韌不拔,機智果敢,崇尚榮譽。”


    龔彪餘光見有人來,斜眼看去,嚇了一跳,連忙立正敬禮:


    “河西分局建業路派出所龔彪,向吳局報道,請指示!”


    這一聲喊,將陸明遠喊醒了,揉著眼看向來人。


    吳兵上前就是一腳,龔彪一個踉蹌就倒在了牆角,委屈的不敢再吭聲了,看到郝常旭和吳兵一起來就知道事情鬧大了。


    “小同誌,你沒事吧,我是市局吳兵。”吳兵上前跟陸明遠握手。


    陸明遠連忙起身道:“吳局,久仰大名,不好意思啊,把您驚動了,其實沒啥事,龔所長給我按了個罪名,又找不到證據,我就讓他背一百遍警員守則。”


    “應該的,應該的。”吳兵道,“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你先回去,虹芸都等急了。”


    “不行啊,吳局,我的罪名還是沒洗清啊,硬闖市委大院,誘騙市委書記的女兒,這兩件事說不清怎麽能走呢。”


    吳兵愣了愣,這還不走,那要怎麽洗清?


    郝常旭道:“你好,我是沈書記的秘書,沈書記請您去家裏做客。”


    “呦,學長,您可是我的偶像,咱們東大的光榮欄裏還有你的照片呢,哲學係學生會主席,盛陽市大學生辯論賽的冠軍。”陸明遠跟郝常旭握手道。


    “你也是東大畢業的,太好了,咱們回去聊。”郝常旭也沒想到陸明遠跟他同校,不由得近了幾分,畢竟東大那是985名牌大學。


    “還不能回去啊,還差一個罪名呢。”陸明遠一句話又差點讓龔彪跪下,這還沒完了。


    “還有啥罪名?”


    郝常旭也有點糊塗了,我這都代表沈書記來,還差啥?


    “你隻能證明我不是硬闖市委家屬院,可是證明不了我沒有誘騙沈虹芸啊。”陸明遠又是一臉冤屈道。


    郝常旭愣了,吳兵愣了,好像說的也有道理。


    大家看向門口的沈虹芸。


    沈虹芸咬了咬唇,道:“你沒有誘騙我,是我邀請你來的。”


    “然後呢?”陸明遠問。


    “然後?”沈虹芸想了想,“本來定的五點半出來接你,我睡著了。”


    “錯沒錯?”


    “錯了。”沈虹芸低下頭。


    吳兵和郝常旭差點給陸明遠跪下,有你這麽批評沈虹芸的嗎?


    那可是沈書記的寶貝閨女,連沈書記跟她說話都得壓低嗓音,你倒好,還讓人家當著外人的麵承認錯誤。


    這廝到底哪裏蹦出來的?美猴王轉世嗎?


    “聽到沒有,龔所長,吳局長,你們可為我作證啊,我沉冤昭雪了啊!”陸明遠激動的還抹了抹眼淚。


    吳兵也不管這廝是不是戲精上身了,隻要解決了就好,道:“龔彪,明天找魯大強領五天禁閉,寫一份檢討等候處理!”


    “是!”龔彪帶著哭腔敬禮,徹底完犢子了,本指望年底升正所的,怕是連副所都保不住了。


    吳兵處理完就離開了,郝常旭陪著陸明遠走回市委大院。


    沈虹芸跟在後麵,嘟著嘴,用眼睛剜著陸明遠的後背,誘騙我就那麽讓你難堪麽?


    再次進入市委大院,被打的兩名保安連忙賠笑,他們也知道惹禍了。


    陸明遠指了指他們倆道:“記住我這張臉。”


    “是是,記住了記住了。”保安連連點頭。


    這裏保安都是安保公司派遣的,陸明遠也不想難為他們,都是打工的底層人。


    郝常旭也看出來了,這小子並不是胡攪蠻纏的主,隻是得理絕不讓三分。


    到了沈書華家,沈書華從沙發上起身道:


    “終於見到我的救命恩人,天天聽虹芸念叨你,萬分感謝啊!”


    陸明遠連忙上前握手,道:“沈書記言重了,是您福大命大才對。”


    陸明遠絲毫不邀功,隨後又跟崔思妍握手道:“嬸嬸好,您真年輕。”


    “好,謝謝,快跟你沈叔坐下喝茶,我去切水果。”


    ‘沈叔’和沈書記的區別可就大了,說明崔思妍是認可陸明遠這個救命恩人的,雖然她也覺得針灸刺激心髒這種事有點傳奇,但隻能這麽解釋。


    郝常旭聽著‘沈叔’這個稱呼心裏隻能羨慕了,他伺候沈書華三年,也沒聽崔思妍讓自己喊‘叔’的。


    郝常旭也不好站在一旁,就去廚房幫崔思妍了。


    陸明遠也懂得分寸,人家讓他喊叔,他是萬萬不能的,最起碼現在不行,會給人一種討好的感覺,


    再者說,他可不是來攀親戚的,他是來要好處的,


    所以,必須保持距離,才能談交易。


    沈書華和陸明遠坐在沙發上聊天,問了他大學學的專業,


    陸明遠說自己喜歡曆史,選擇了曆史係,現在有些後悔了,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沈書華連連擺手道:“書生有書生的優點,做學問會思考,這些都是難得的技能,也是社會需要的人才。”


    陸明遠連忙稱是,他也隻是想表達一下自己是有雄心壯誌的,不能因為曆史係這個帽子而影響他走入仕途。


    沈書華又道:“多讀曆史,受益匪淺,曆史上很多真實的事跡無時不在提醒我們,要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還要懂得權利不可濫用。”


    陸明遠繼續點頭,他明白沈書記這是要長篇大論了。


    沈書華話鋒一轉,問道:“你覺得夏言為何會敗給嚴嵩?”


    陸明遠頓時被茶水嗆到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曆史長河那麽多浪花,沈書華卻偏偏選擇了這一朵。


    還是跟他關係最密切的。


    “慢點慢點。”沈書華詫異的看著陸明遠,好像被嚇到了似的?


    陸明遠擦了擦嘴道:“沈書記,一提起這個夏言我就來氣!”


    “哦,說說你怎麽看?”沈書華來了興致,夏言可是曆史上的忠臣,難道他不認同?


    “大家都知道嚴嵩是奸臣一個,夏言與他不和,因為他看不慣嚴嵩阿諛奉承,然後就與嚴嵩作對,最後還敗給了嚴嵩,


    其實,夏言他也不是好東西,嚴嵩本來就是個國子監祭酒,夏言是首輔,嚴嵩天天去給他溜須拍馬,夏言就喜歡他了,提拔他當了次輔,


    結果怎麽著,夏言發現嚴嵩不再給他溜須拍馬,專門給嘉靖拍馬屁了,他就看不慣了,就開始跟嚴嵩作對,


    可人家嚴嵩羽翼豐滿了,你鬥不過了啊,那你就別鬥啦,他還偏鬥,就為了顯擺他不阿諛奉承,最後,老命都丟了,”


    陸明遠喝了口水,


    “最可氣的是,還連累了很多無辜的人跟他受罰,本來那些人也沒啥事,夏言入獄之後知道自己要死了,就寫了一封感謝信,感謝這個感謝那個的,好像他死了也不會忘記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似的,


    結果怎麽著,凡是信中感謝過的人,都跟他一起被砍了頭,你說那些人多無辜啊!”


    “哈哈哈哈,”沈書華哈哈大笑起來,“還有這種事,我怎麽沒在史書上看到?”


    陸明遠抹了一把嘴,道:“我看的書比較多,野史也多。”


    “看來你在圖書館真沒少看書啊。”


    “看多了也不好,真成書呆子了就很難接觸社會了。”


    “也有道理,”沈書華點點頭,“你對圖書館的建設有沒有什麽好的意見?”


    陸明遠連忙搖頭:“我在圖書館隻喜歡看書,但對於管理圖書館一竅不通。”


    “那你對哪方麵感興趣?”沈書華問道。


    廚房門口的郝常旭猛然看向這邊,


    剛開始他聽陸明遠說夏言這一段,覺得這小子有點傻,這種野史說的這麽起勁幹嘛,


    現在看,頓覺這小子不是傻,是裝傻啊!


    這是等著沈書華拋橄欖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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