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偉已經預備了一排半瓶水的礦泉水瓶,一袋子電石顆粒,做好了組裝的準備。


    他知道這麽做無濟於事,但他隻想侮辱陸明遠,小時候就扔過這種爆炸瓶嚇得胡同裏的孩子哭爹喊娘,難得遇到兒時的夥伴,再重溫一次也算無憾了。


    因為他就沒想過要活著離開這裏。


    雙眸緊盯著大門口那一點微光,叫囂兩聲也沒見陸明遠回答。


    正好奇時,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說不準是什麽聲音,感覺像是某種電流爆炸的聲音。


    隨後就聽外麵出現騷亂,


    “邢冰跑了!”


    “抓住邢冰!”


    “攔住她!”


    黑暗中一道白影踉踉蹌蹌跑進屋內,雙手被束縛著,兩步就摔倒了,爬起來又要朝西北的方向跑。


    “姐!我在這,朝我這邊來,快啊!”


    白色風衣就是剛才邢冰穿的,消瘦的身材也是邢冰的體型,


    加上外麵的喊話,前後不到兩秒,邢偉第一時間斷定,這就是邢冰。


    他的目光在東北方向,卻沒注意到,東南方向一道黑影已經貼著牆皮如同夜色下的黑貓疾速朝西邊而來,


    兩步一個台階,四步就到了第三層台上,斜向衝向邢偉。


    “姐!快朝我這跑...”


    邢偉的注意力全在‘邢冰’身上,也僅僅三秒,忽然發覺了異常,


    南麵有黑影朝他疾速靠近。


    上當了!


    這就是關心則亂,對姐姐太在乎了,導致判斷錯誤。


    邢偉不管黑影如何,連忙掏槍打向桶中的楊峰。


    陸明遠知道被他發現了,但距離還有兩米遠,隻好飛身撲了出去,腳踢邢偉,身撞鐵桶...


    ‘砰~’的一聲槍響,棚頂的水泥緩緩掉落,


    與此同時鐵桶從台階上滾落,三層到二層,二層到一層,又滾了幾圈停下,


    防暴警察也在槍響的那一刻衝了進來,強光照射屋內。


    楊峰在鐵桶裏露出腦袋和雙手,嘴被堵著,手被捆著,哀嚎出豬叫聲。


    再看陸明遠,坐在台階上發呆,無奈的看向西北角。


    原來,西北角那裏還有一個鐵桶,鐵桶裏露出一個腦袋,鼻青臉腫眼角流血,不是別人,正是楊一軍。


    而且,鐵桶後麵伸出一隻手拿著一把匕首頂在了楊一軍的喉嚨上。


    鐵桶後麵的邢偉再次發出‘giegie’的笑聲。


    “沒想到吧,我還留了一手,哈哈哈,跟我玩陰的,你們都嫩了點!”


    陸明遠無語的看向伍峰,伍峰也無奈的看著他,


    誰知道楊一軍也在這裏,以為隻有楊峰是人質。


    “這又是誰啊?”廖明問吳兵。


    “楊一軍,楊一夫的弟弟。”吳兵也是無奈道。


    “草他媽的,這老楊家人都特麽該死!”廖明嘟囔了一句。


    話是這麽說,可是作為警方不能這麽幹,不能不顧楊一軍的死活強抓邢偉。


    兩名警員押著邢冰進來了,楊子蜜扶著海棠也進來了。


    “姐,你沒事吧?”邢偉落到如此地步依然惦記邢冰的安危。


    “我沒事。”邢冰哽咽著。


    “那就好,姐,你說我今天還能逃出去嗎?”邢偉問道。


    邢冰沒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邢偉用了一個‘還’字。


    “姐,你別愁,真的,這次我不打算逃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的了,我知道你有多麽喜歡法律,可你卻不得不為我做辯護,說著昧著良心的話,找假證據,是我對不起你啊姐!”


    “那是法官昏庸,警察無能,怪不得咱們!”邢冰喊道。


    在場的警察都尷尬的不知道往哪看了,隻能當做沒聽見。


    伍峰與廖明吳兵三人商量著對策,


    狙擊手表示暴露麵太少,不好開槍,除了那一隻手啥也看不見,而且還不能打手,子彈貫穿就會打中楊一軍的脖頸了。


    隻有陸明遠的位置可以,可是他沒槍,他也不懂得開槍。


    再有,此時的陸明遠似乎毫不在乎似的,看姐弟倆聊天就跟聽相聲似的,不時還笑兩聲。


    因為陸明遠可不在乎楊一軍的死活,現在楊峰被解救了,就算萬事大吉了。


    楊一軍本來就該死的。


    “你為什麽要放火?為什麽要燒死我爺爺?為什麽讓我成了瞎子?”一直緊張的海棠忽然喊了出來。


    陸明遠的笑容收回了,緩緩起身走下台階,他怕海棠過於激動而出事。


    “你是海棠?”邢偉想露頭看一眼,又連忙收了回去,


    道:“海棠,抱歉啊,隻能怪你爺爺罵我,他不罵我我也不至於放火是不?”


    “你是壞蛋,你就該罵!”海棠喊道。


    “你爺爺是小偷,他也該死!”


    “你胡說!我爺爺不是小偷!”


    “他就是!”


    “不是!”


    海棠與邢偉如同胡同裏的兩個小孩,打著嘴架,就差喊出我要告你爸媽了。


    陸明遠愣了一會,想著海爺爺的形象,一個倔老頭,怎麽會是小偷,若說他會攔路搶劫倒是有可能,偷偷摸摸的事不是他的性格啊?


    “喂,邢偉,”陸明遠回頭問道,“海爺爺偷什麽了?”


    “他偷了我爺爺的鋁拐杖,不承認還罵我!”


    “...”


    陸明遠無語的看向邢冰。


    邢冰頓時癱坐在地上,道:


    “那個拐杖是我送給海爺爺的,是姐害了你!”


    也就是那一場火,邢偉走向了不歸路。


    “姐,沒事啊,老海頭就該死,跟喪葬店老板一樣,罵咱奶奶,咱媽死的早,是奶奶帶咱倆長大的,他們就該死!”


    眾人也是無奈著,邢偉在那說著謬論,邢冰在哭,海棠在哭,


    大家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


    邢偉又道:“姐,你別哭了,我今天能死在這我很知足了,因為有楊一軍陪我一起死啊,嘿嘿~”


    楊一軍眼睛睜不開,但還在清醒中,聽到這話,腦袋不由得動了一下,他還不想死。


    “姐,我雖然殺了好多人,可是,我最想殺的人,就是楊一軍,


    是他拿我威脅你,讓你也卷了進來,所以,楊一軍必須死在我前頭!還要死在我手裏!”


    邢偉話落,忽然拿出一袋子電石塊倒進了楊一軍的桶裏,桶內瞬間冒出了白煙,


    原來楊一軍的桶裏是有水的,遇到電石便開始沸騰了,楊一軍發出哀嚎聲。


    然而,邢偉並沒有結束,匕首瞬間割開了楊一軍的頸動脈,鮮血汩汩流出,


    白色煙氣變成了血紅色,


    邢偉在紅色霧氣中猛然站起,


    狙擊手開槍了,


    倉庫裏回蕩著邢偉的最後一句話,


    “姐,下輩子別再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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