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姑娘放心,我慶忌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此計,隻為自保,亦為護你周全。至於後續,全憑姑娘心意。”


    於是,任若惜終於鬆了口:“願聞其詳。”


    慶忌隨即展開了一幅錯綜複雜的布局圖,每一步都算計得精妙絕倫,不僅將展蹠引入陷阱,更巧妙地掩蓋了任家的痕跡,使得這場風暴看似無跡可尋,實則盡在掌握之中。任若惜聽罷,心中暗自驚歎,卻也暗自決定,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為自己和家族爭取到最大的利益與自由。任若惜的心湖輕輕泛起漣漪,她以一種略帶憂慮卻又不失堅定的語氣細語:“此事本與公子無絲毫瓜葛,公子卻慷慨援手,若惜心中實是感激不盡……”話音未落,慶忌便以一抹爽朗之笑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的笑容如同春日裏破冰而出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充滿希望:“姑娘此言差矣,世間萬物皆相連,我助姑娘,實則也是在為自己鋪設一條更為寬廣的道路。展蹠那廝,與我早結梁子,他勢力的擴張,對我而言,無疑是暗夜的陰影,越長越大。而今,我救姑娘,便如同拔除了心頭的一根刺,何嚐不是自救之舉?更何況,能為佳人護航,這份榮幸,足以讓慶某忘卻世間萬般煩惱。”


    任若惜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她輕輕點頭,聲音裏帶著一絲決絕:“既如此,若惜願隨公子之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慶忌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他站起身來,袍袖一揮,如同即將啟程的俠客,向任若惜微微拱手告別:“好,既然如此,我們便依計行事,他日必有佳音。在下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任若惜亦起身相送,直至門檻之外,她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深邃:“慶忌公子,提及吳國之事,您何不考慮求助於延陵季子?他乃當世之大賢,其智其德,皆非等閑。”


    慶忌聞言,目光微凝,隨即輕笑搖頭,仿佛已看透世事滄桑:“季子啊季子,他心係蒼生,視名利如過眼雲煙,所求唯吳國長治久安,百姓安居樂業。如今闔閭已穩坐吳王之位,季子即便心有不甘,恐怕也會選擇維持現狀,不願再添戰火。我若貿然前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任若惜聞言,輕輕咀嚼著“將錯就錯”四字,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然而,若真有那麽一日,烽火連天,季子定不會坐視不管。公子或許不知,自先王不幸之後,季子已悄然歸國,於先王墓前哀悼數日,而後歸隱延陵,築城挖河,名曰‘淹城’,誓言終身不返吳國,以此明誌。”


    慶忌聞言,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抹訝異:“竟有此事?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他沉吟片刻,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懂了,季子雖對闔閭之舉心懷不滿,卻未必會輕易助我。但慶忌豈是輕易言敗之人?總有一天,我要讓季子看到,這亂世之中,唯有我才能引領吳國走向真正的複興。到那時,他自然會站在我這一邊。任姑娘,你的提醒,我銘記於心,多謝。”


    言罷,慶忌長袖一展,如同一隻即將翱翔天際的雄鷹,昂首闊步地走出任府大門,消失在街角的拐彎處。任若惜則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久久無法平靜。在一個月華如練的夜晚,任冰月如同夜色中的精靈,悄無聲息地竄到了任若惜的背後,臉上掛著幾分頑皮又神秘的笑意,壓低聲音戲謔道:“嘿,若惜姐,你說說看,那位慶忌公子,與你平日裏接觸的那些溫文爾雅的世家子弟相比,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言罷,他的眼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期待著什麽驚天動地的反應。


    任若惜聞言,本是溫婉如水的麵容瞬間風雲變幻,秀眉緊蹙,眼中仿佛有火焰跳躍,轉身怒斥道:“你還提!今日之事,簡直讓我任家顏麵掃地……”那氣勢,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這不省心的弟弟就地正法。


    冰月見狀,心中大駭,連忙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語速飛快地解釋道:“姐姐息怒,聽我解釋!我和青羽白日裏偶遇慶忌公子,當時一眼認出他便是傳說中的那位,心中震撼之餘,手上的茶水便失了控……實屬意外啊!”說完,他腳下生風,企圖借著夜色掩護,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然而,任若惜豈是那麽容易被糊弄的?她一聲嬌喝,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從明天起,你的日子可就沒這麽逍遙自在了!得跟著我,習武強身,學習經商之道,我們同吃同住同行,你休想再逃避責任,整日遊手好閑!站住,別跑!”話語間,她已邁開步伐,誓要將這逃命的弟弟逮個正著。


    而在這段家族小插曲之外,曆史的長河中,有一位名叫季子的智者,正是慶忌的叔祖父,他不僅在吳國享有至高無上的人望,即便是放眼諸侯列國,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君子。提及季子,不得不提“季劄掛劍”的佳話,這不僅是守信重諾的象征,更是春秋時代君子之風的縮影。


    在那個紛擾不斷的春秋時代,雖然弑君篡位之事屢見不鮮,但季子與他的三位兄長,卻如同暗夜中的星辰,照亮了人性的光輝。他們是吳王壽夢的四子,長兄諸樊、二哥餘祭、三哥夷昧,以及最小的季劄。壽夢王偏愛幼子季劄,欲傳位於他,但諸樊深知父親心意,主動讓賢,季劄卻以不願違背禮製為由,選擇了離開。


    隨後,諸樊繼位,心中始終記掛著那未竟的傳位之願。他病逝前,並未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而是遵照兄長的遺願,嚐試召回季劄未果後,將這份責任與榮耀傳遞給了二弟餘祭。遺憾的是,餘祭亦未能長久,臨終之際,王位再次平穩過渡,落到了三弟夷昧的肩上。這一連串的傳位之舉,不僅是對王權的尊重,更是對兄弟情誼與家族責任的深刻詮釋。


    這四位兄弟,雖未能在王位上共治天下,但他們以君子之姿,書寫了一段段流傳千古的佳話,讓後人銘記於心。在不遠的歲月裏,夷昧王的身軀被沉屙所困,生命之火搖曳欲熄。他深知時日無多,遂派遣心腹快馬加鞭,穿越千山萬水,隻為尋回那遊離於權力遊戲之外的四弟——季劄。然而,季劄的心,早已超脫於世俗的王位之爭,他如同雲間之鶴,對王位之邀淡然處之,隻留下一句“王位非吾心之所向”,便讓使者空手而歸。夷昧無奈,隻能將王冠輕輕置於愛子姬僚的頭頂,這位未來的王,正是慶忌血脈相連的父親。公子光,作為長兄諸樊的遺孤,心中卻藏著另一番算計。在他看來,四叔季劄既無意王位,那麽按序繼承,這王位理應落入自己手中。這份不甘與憤懣,如同野火燎原,最終驅使他策劃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借刺客之手,於無聲處聽驚雷,終結了姬僚的統治,自己則登上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成為闔閭王。季劄,這個名字在吳國乃至整個諸侯國間,都是賢良與智慧的代名詞。闔閭雖已篡位,但對這位德高望重的叔父仍心存敬畏。他深知,一旦季劄發聲,其影響力足以撼動自己的王位根基。於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輿論戰悄然拉開序幕。伍子胥,這位智謀過人的謀士,提議散布謠言,稱闔閭對王位之念堅定不移,若季劄歸來欲複辟舊製,必將引發又一場腥風血雨,百姓將再陷水深火熱之中。此計甚妙,它巧妙地利用了季劄對民眾的深情厚誼,將他置於兩難之地。季劄,這位真正的君子,麵對謠言四起,心中波瀾不驚。他深知,自己若涉足王位之爭,隻會讓吳國陷入更深的混亂。於是,他選擇了一條最為艱難的道路——沉默與退讓。歸國之日,他未著王袍,未行王禮,隻是默默來到姬僚的墓前,淚水如泉湧,既是對故友的哀悼,也是對世事無常的感慨。隨後,他毅然轉身,返回自己的封地,立下重誓,此生不再踏入王城半步,以示對闔閭王位的尊重與避讓。慶忌,這位年輕的王子,望著季劄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季劄王叔祖的品性與智慧,絕非輕易會被權欲所動之人。即便自己前去求援,得到的也隻會是同樣的拒絕與勸誡。於是,慶忌在心中暗自決定,與其依賴外力,不如自我圖強。他開始在暗中積蓄力量,誓要以自己的雙手,為父報仇,重振吳國。而季劄,則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燈塔,照亮著他前行的道路,卻從不直接插手這場權力的遊戲。夕陽如同一位遲暮的畫師,在天際的畫卷上肆意揮灑著最後一抹橙紅,將雲朵染成了羞赧的緋紅。展大夫與孔夫子,兩位老友在午後的時光裏被東道主的熱情深深淹沒,他們談笑風生,杯中物不知不覺間已化作滿臉緋紅,步履間帶著幾分醉意的踉蹌。慶忌,這府中的貼心人,如同春風一般,輕柔地將他們引至客房,三人圍爐而坐,一壺清茗嫋嫋升起,話題從家國大事跳轉到風花雪月,直至夜幕降臨,二人終是抵擋不住酒意的侵襲,相互攙扶著,步履蹣跚地步入夢鄉,連晚餐的召喚也未能喚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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