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和靜意有所指。


    也不知她說的是兩人日漸隱瞞很多事情還是漸漸看不清前路的未來,亦或者是從來不在感情方麵束手束腳的人突然三句話不離人帶來的恍惚感衝擊太大。


    總是覺得對方不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明悅溶回屋看著熟睡的陳鈞默默半晌,換下衣服後給段青山發過晚安後跟他說了今天的事,那邊輸入了很久,最後回了句:放手去做。就不再有回應。


    “這半年的事情比過去十幾年要處理的還多啊…”捏著自己的眉心抑鬱幾秒之後就抱著懷裏熱乎乎的小胖仔睡過去。


    次日李姨來敲門時候都溫柔不少,許是家裏很久沒有小孩子過來做客施父施母也是早早的就坐在餐廳等著他們下來。


    “叔叔阿姨好~”陳鈞還穿著昨晚的那套睡衣,抱著玩偶從樓上跑下來,因為明悅溶的囑咐對待他們十分熱情,乖乖的坐到椅子上後才看向慢悠悠下來的明悅溶和施和靜。


    “來,小鈞你先吃飯不用管你的兩個懶蛋姐姐。”施母看著這乖乖巧巧的小孩愛得不行,一個勁的給他喂飯;“小媽你再這樣喂他馬上吃撐了。”


    明悅溶也無奈,坐在陳鈞旁邊給他搭上一件外套,還指使他給自己剝雞蛋,“吃完飯就要回去了,你就別跟叔叔阿姨賣乖了。”施母看陳鈞這麽聽她話也忍不住樂:“這樣看著像悅溶帶著孩子回娘家一樣。”


    “媽,悅溶才幾歲就那麽大個孩子。”施和靜幹巴巴的吃著雞蛋白無力吐槽,鬧鬧騰騰的吃完飯明悅溶帶著陳鈞坐上了陳家派過來的車,陳鈞也從一上車開始就板著臉。


    原因無他,前頭開車的人是蕭宙。


    車上一時間靜下來,陳鈞兀自悶在一旁生氣,半晌之後才挪過身子來跟明悅溶講悄悄話,“為什麽是哥哥來,我現在不想看見哥哥……”


    明悅溶急忙捂住陳鈞不斷往外吐話的嘴,前頭蕭宙的表情也十分難看,默默幾秒之後升上了擋板,陳鈞看著脾氣也起來了,掰開她的手就開始委屈巴巴試圖講道理。


    “哥哥做錯了事情不跟我道歉,就連姐姐你也向著哥哥不幫我,你們都不愛我了,我不要你們談戀愛!”小孩尖利嗓音叫喊出來,她被這幾聲鬧得腦內嗡鳴帶著點煩躁把小孩的身子掰直了。


    “你有跟哥哥說過你不開心的原因嗎?”明悅溶直視陳鈞紅彤彤的眼又補充道:“你不能生起氣來什麽都不說就在外麵鬧給別人看。”


    小孩子自小被人捧著,不知道自己鬧脾氣時無意識說出來的話能有多傷人。


    陳鈞被兩句話說愣了,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瞅她,“哥哥也沒問我啊……”“哥哥有時間和你解釋嗎?我昨晚到家裏的時候你還在鬧,哥哥不理媽媽也不理,還在你媽媽的睡衣上踩了好幾腳。”


    將小孩抱緊又寬慰:“下次要是有這樣的事就直接跟媽媽說,說你為什麽哭為什麽生氣,說出來你想怎麽解決這件事,你已經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了,你知道家裏和外邊不一樣。”


    陳鈞怎麽會不知道?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哄著他,逢年過節參加的活動和聚會比別人一生去過的還多,難道見識真的就是被搶了玩具就哭鬧不止的孩子?


    不過是看見自小寵愛自己的蕭宙變了臉願意帶著外人去家裏逞威風,又覺得她自從上次帶男朋友回家之後不再上門覺得自己的團寵位置不保而已。


    陳鈞的抽泣聲小了些,窩在她懷裏悶聲說了句對不起,之後就不願意出聲,明悅溶也不急著他馬上跟蕭宙說話,抱著人輕輕哄著。


    到了陳家蕭宙替他們拉開車門,陳鈞別別扭扭的朝他伸出手,蕭宙抱著他進去,明悅溶裹了裹自己的大衣也跟著下車,陳家不複以往的和氣洋洋的氣氛,幾人踏進去似乎是攪渾了沉重的空氣。


    “師父。”明悅溶一踏進陳家就看見陳戴軍坐在客廳板著臉,葉姝坐他旁邊勸也不敢勸,看見人進來連忙朝他們招手:“快過來坐。”


    陳鈞掙脫蕭宙,一個猛撲到葉姝懷裏,明悅溶也依言做到沙發上,蕭宙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站在玄關處看著他們。


    “你再不過來坐以後就不用回家了。”陳戴軍哼了一聲後開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他,似乎真的被電視上的花邊新聞吸引一般。


    蕭宙一聲不吭,坐到離他們最遠的小凳上,陳戴軍睨了他一眼,眼裏的不悅幾乎已經實體化,蕭宙低著頭靠近,撲通一聲跪在陳戴軍麵前。


    他早年誰也不服,就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沒跪過,到了這邊被陳戴軍塞到學校裏上了幾年學,之後更是堅定隻跪天跪地跪父母,原以為這樣的事隻會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沒想到弄巧成拙變成這樣。


    “你喜歡那個姑娘要結婚也就罷了,以後你總是要和媳婦出去住的我不多說你,可沒人請就上門還做出這幅樣子能是什麽良配啊?”陳戴軍也皺眉,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人話裏多少帶點恨鐵不成鋼。


    “你這麽些年見的人也不少……怎麽就折在這樣的人手裏了!”他氣急了,幾下氣喘不上氣猛然咳嗽起來,葉姝也是紅著眼去給他順氣,“老陳你別動氣,小蕭可能就是一時間豬油蒙了眼。”


    蕭宙隻聽著他們罵,一句也不還嘴,明悅溶坐在一旁心安理得的吃著水果,儼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她才懶得摻和這件事裏。


    反正自己手裏的舉報信和消息都讓郝南發出去了,自己的氣消得差不多,隻要兩人眼觀鼻鼻觀心全當看不見這樁事就還是好哥哥和乖妹妹。


    要是有人硬是要扯破這層惡心的爛布……就別怪她不給臉麵。


    陳戴軍看著他一副油鹽不進的倔驢樣就來氣,扭頭去看另外的兩個小孩,“小鈞,你跟哥哥和好了嗎?”陳鈞緩慢的眨了眨眼,看向蕭宙的眼神裏還帶著點小小的別扭,“哥哥剛剛跟我說過對不起了,我也同意原諒他了。”


    說罷還往明悅溶懷裏倒了一下,“姐姐說不可以恃寵而驕。”陳戴軍看了眼眉眼溫順的明悅溶點點頭,“那你呢?”


    “還回去就不氣了,錯也不在蕭哥身上。”捏著陳鈞的肉肉臉淡淡道,“要是沒其他事兒我就回去了,叔叔阿姨盼著我跟和靜回來好久,話都沒時間說。”


    葉姝聞言招呼覃姨拿出來給施家父母的補品禮物,又將一把嶄新的車鑰匙塞她手裏,“提前給你新年禮物,放假了就好好休息,我看你最近精神真的不好,要是懶得開車我就再給你找個司機。”


    “自己開車放心,謝謝師娘。”明悅溶親了一口葉姝光滑細膩的臉,偏過頭對陳戴軍點點頭後就跟著覃姨出了門,覃姨領著她下了車庫,在一輛邁巴赫邊停下,幫著她放好禮品之後才又瞧著她欲言又止。


    “覃姨,受點委屈拿一輛車是我賺了,真沒事。”明悅溶拍拍覃姨的肩,又怕她真的不放心跟她說了自己的出氣計劃覃姨才笑了,末了才牽住明悅溶的手,“小蕭不是壞孩子,就是不會挑女朋友,你也讓讓哥哥。”


    說著又抹了抹眼角,“當初還以為你跟小蕭會成對鴛鴦,沒想到緣分在兄妹上麵。”明悅溶聞言連忙按住覃姨的手反駁,“緣分一開始就是兄妹,您可別再說什麽鴛鴦,你以為那個邵醫生幹什麽討厭我?”


    按照親密程度說她跟郝南傳緋聞還不多,倒是一直保持距離的蕭宙一而再再而三鬧笑話。


    覃姨又說了些是蕭宙沒福氣的話,又讚她現在的男朋友挑的好有眼光,明悅溶看著這絮叨勁再這樣說下去就要耽誤時間了就趕緊催她回去。


    “天太冷了,覃姨快回去吧,我也過去了。”說完利落上車關門,覃姨不好再說,看著她一路出了車庫才放心回去,到家時才發現蕭宙已經不在了。


    “小蕭呢?”陳戴軍麵色黑得要滴墨,葉姝連忙拉住覃姨示意她住嘴不要再問,“追著悅溶出去了。”


    覃姨一聽也急了,幾乎就要兩眼一黑癱倒下去,這倒黴孩子怎麽就不聽勸呢!悅溶都鬆口了怎麽還……


    一家子沒了辦法,葉姝給明悅溶發過去的消息也沒回音,惦記著人在開車也不敢打電話,幾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走個不停。


    “幹嘛,來求情?”明悅溶開出去沒多久就被蕭宙那輛騷包的悍馬堵住了前路,幹脆靠邊停了車,活動了下手腕後就下了車。


    蕭宙同樣下了車,看見她下了車薄薄的一層大衣在寒風裏上下翻飛,猶豫了幾秒就將自己車上的圍巾披在她身上。


    他沒有說話,明悅溶很順從的由著他給自己披上圍巾,之後就退開兩步直勾勾的瞧他。


    “能不能放過她?”蕭宙低著頭,平日帶著爽朗笑容的麵容上頭是糾結抑鬱,明悅溶忽的靠近他一些去看他,“你有什麽理由叫我放過她?按理說我已經放她一條生路了,是她不依不饒的惹我。”


    蕭宙臉上的糾結更深,不自覺的避開明悅溶的眼神,“就當給哥哥一個臉麵。”“哥,蕭哥,我從剛認識那會兒就叫到現在,一句一句都是我真心叫的,可是哥你有把我當成妹妹嗎?”


    明悅溶一步一步的拉近兩人的距離,眼神也不怯懦的直勾勾看他,一句一句的撕開兩人之間的遮羞布。


    “我心疼你的過往,想著你對我好我也可以,可你對我一點也不好,我重傷的時候你記著要談戀愛,我無處可去的時候你讓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拿你的私人手機給我示威……”明悅溶頓了頓,眼裏終於帶著點委屈,“你最知道我的處境,可是你默許了。”


    之前陳戴軍要用她,一切背調都是蕭宙經手的,無家可歸的小獸最好收買了,一點點從指縫裏漏出來的愛就夠了,所以陳家一次又一次的拿捏住了她。


    以前還裝一裝,現在直接貼臉放大嗎?


    “我從來都是敬重你的,可你一次一次的作踐我,把我的敬重磨得幹幹淨淨,所以你說什麽都沒用……”她倔強的揚起臉,“我的事情你沒資格插手。”


    說罷就要走,蕭宙一把拉住她,這人力氣不小,可是明悅溶也沒多客氣,一拳就往他心頭去。


    蕭宙猝不及防,又低估她的力氣被打得心口一痛倒退兩步,明悅溶活動著自己有些發麻的手厲聲警告:“再多說一句話這個拳頭就會落在你臉上,或許我打不過你,但你那個嬌弱的女朋友可就難說了。”


    蕭宙終於鬆開手,低著頭在原地不動了,明悅溶利落的上車走人,要不是京都不能開快車她早就狂飆出去了。


    她也由著心底的想法溢出吐兩個字,“晦氣。”也不知道惹上陳家是福是禍,幾遭生死攸關又遇見段青山,這段時間自己頻頻退讓也不見他們感激。


    或許他們覺得自己才是應該感激的那個人?


    明悅溶嗤笑一聲,在合理範圍內提高了車速,在施和靜家小區門口登記之後才慢慢悠悠的提著那堆禮物往家裏去。


    其實她是想丟掉的,可這畢竟都是白花花的錢,確認無法折現之後隻好提著東西回家。


    “呀,怎麽又買了這麽多東西?家裏都要放不下了。”施母驚訝的看著她提禮物的手都被嘞紅了連忙過去接,明悅溶敷衍幾聲告知物品來處後就回了屋 施母察覺她的情緒不好又去敲施和靜的門。


    施和靜出來之後在她房間前沉默了許久,最後拉著施母和李姨出了門,開車出去之前給明悅溶發了消息告知她家裏隻有她之後就放下手機給施母解釋。


    “她的事兒她自己知道,後頭想說了自己說,我們啊…去逛逛街買點新鮮玩意,甭理她。”施母還是憂心,被李姨按住手開解,“小姑娘們自己門清,咱們就去逛逛街散心,正好看看晚上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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