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山笑了,將還帶一點淬煉餘溫的戒指戴到她無名指上,明悅溶剛剛接觸這人微涼的身體,乍一下接觸戒指有種被燙到的錯覺,她笑著問,“段青山,你就這樣草率的跟我求婚嗎?”


    草率嗎?這可是段家最落魄之時他們一家三口剩下最後的家當,另一隻成色稍差些的被母親當掉,隻剩下這隻留下至今,現在被他重新淬煉嵌到戒指上用來套牢這人。


    段青山吻上她,親吻間隙裏也是帶著笑意的回答,“我以為你早就同意了。”兩人笑作一團,段青山把自己身上的灰塵蹭到這人身上之後才笑著退開,看著她灰撲撲的臉調笑,“到底答不答應啊?小明總?”意識到自己也變成花貓的明悅溶也沒好氣,“段總,我早就答應你了不是嗎?”


    兩人花著臉從瀟湘院出來往南苑走,一路上遇見的下人也不敢抬頭,直到回到南苑才被秋喜發現,笑得不停打嗝還要去幫他們打水,原本南苑那間之前用來充作衣帽間的廂房已經被改造完畢,用不著她這樣忙前忙後的,可是秋喜習慣了段青山也不點破,讓明悅溶去衛生間裏洗漱後自己在院子裏用掉了秋喜端過來的水。


    等明悅溶洗幹淨出來之後之後這人已經悠哉悠哉的靠坐在與南苑主屋風格十分不符的歐式軟沙發上了。


    “你這風格開始亂玩了?”剛剛踏進衛生間她幾乎嚇一跳,他們這才離開幾天就把那間廂房改造得這樣徹底,又在段青山書案旁邊挪開了位置放這個大沙發。


    “傳統沙發你不會喜歡的。”明悅溶最喜歡得就是癱在沙發上玩手機,沙發對她的人吸引力某種程度上比床還要大;而現在市麵上的中式木沙發不僅材料差勁做工更是粗糙。


    真讓明悅溶在上麵趴上麵玩一把遊戲手都得撐麻,到時候再換還要麻煩,不如挑一個不那麽突兀的舒適沙發,看久了總會習慣的,省的這人寒冬臘月裏麵還要鬧著回小院住。


    明悅溶沒反駁,癱在沙發上的瞧著他一回來就往書案麵前坐,仿佛那堆文件夾永遠都處理不完似的。


    “你找個職業經理人來處理不行嗎?要是不放心就讓黃朔跟著學,總不能那麽多事情都你自己來。”段青山跟她透過底,現在他手裏不止段家村範圍內的產業,在漢市還經人牽線入股了幾個項目,休息這幾天他手裏頭的事情都能堆成山了。


    黃朔正好端著茶進來,聞言朝她搖搖頭並不言語,段青山也像是沒聽到一般未回答,她也不介意,癱在沙發上玩起自己的遊戲,在幾次連敗之後終於惱怒甩開手機,卻又在手機鈴聲響起時認命的接起電話。


    “小明總,今年的財報和下一季度的計劃表都發你郵箱了,你這幾天抽空看一下,沒什麽問題我就回去了。”方珺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有點輕微的雀躍,這才想到年關了要給他們工作室的員工放假和年終。


    “好,我們十六開工,你們早些回去吧,這幾天的延遲放假給你們算加班。”那頭傳來幾聲歡呼,她掛了電話電話之後才看向段青山,“我就不到十個人都覺得煩,你真的很厲害。”


    段青山聞言抬眼看她又看看在他一旁候著的黃朔笑了,“以前我就是再不成器也是要學習管家和處理事務的,你啊就是從來沒接觸過才覺得累,實在覺得煩就一並交給我來處理。”


    他神色認真,看著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明悅溶敲敲手機,“這可是我的婚前財產,交給你了我不就被你拿捏住了?不要不要!”


    看得出這人是在裝腔作勢,段青山還是笑,揮手讓黃朔出去,一時南苑主屋就剩兩個人,段青山一忙起來又不理人,明悅溶隻好起身倚在透風開了一條小縫隙的窗戶往外看。


    段青山的院子很雅致,之前一片破敗之色時就已經很古色古香了,現在府裏的下人回來之後細細打理過,就是冬日裏花圃和梧桐都光禿禿,連帶著那養著魚的缸都已經挪走了,現下院子裏空空的,高牆配著白絮倒是有一番留白的風韻。


    “莫要吹風,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呢。”上次慶功宴發燒之後身體就越來越差,哪怕是天天起來鍛煉也不見好,黃朔也是留心著用藥膳養著,就這樣還是三天兩頭咳嗽不適,偏偏這人又受不了寒氣,夏日裏多數也是套著小外套,現下在寒冷的亭鬆市更是離不了手爐和大氅。


    她頭也不回的嗯嗯敷衍兩聲回應,忽然覺得耳邊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明悅溶搖晃兩下後穩住身形,段青山沒注意到這小小的動靜。


    她慌忙起身看了眼毫無反應的人後起身披了大氅拿起手爐,忍著耳邊的陣陣尖叫對著段青山道,“我出去走走。”段青山聞言抬頭,看了眼她乖乖的披著大氅便也點頭,“不要在外頭太久,最多半個小時就要回來。”


    “好,我半小時後不回來就是在小院,你忙完了去找我就好。”明悅溶神色如常,走出南苑之後才痛苦的喘氣,冰天雪地裏竟然冒出些汗,隻能扶著牆一步一步慢慢尋找聲音來處。


    可她還沒走幾步就被黃朔扶住,“小姐,這是怎麽了?”她這才混混沌沌的找回理智,心下有了決斷之後一把扯過黃朔的手問他,“有沒有武器?刀槍劍戟什麽都行。”


    肯定又是那隻怪魚來找她了,不能讓這種鬼東西髒了段青山的府邸。


    “我能殺一次就能殺第二次。”明悅溶語氣狠厲,黃朔被她周身淩厲的氣勢驚了一下,隨後才慢慢開口,“小姐怎麽了?”什麽殺不殺的?小姐生活的世界不是律法嚴格束縛頗多嗎,怎麽能激出這樣的氣息?


    她煩極了,耳邊的尖利叫喊一刻都沒停過,想拿樣武器去找那怪魚還被黃朔絆住腳步,推開黃朔就往廚房走,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就不信你還能再來一次。


    明悅溶已經被這叫喊折磨得有點神誌不清了,捏著菜刀就跌跌撞撞得往聲音來處去。


    半路上又遇見了黃朔,他看著明悅溶捏著菜刀薄薄的刃下的心驚肉跳,忙奪下菜刀遞過一把劍,“這是老爺遍請名匠給少爺鍛造的遊芳劍,小姐還是用這個吧。”這劍削鐵如泥,小姐要砍人也順手。


    要是這會兒明悅溶能知道黃朔的心思估計要拍死他,她疑似要砍人不攔著也就算了還遞過來一把利劍隻為讓她順手些?


    可是她什麽都聽不見,拿到了更順手的‘凶器’就腳步飛快的往聲音來源去,黃朔跟在她身後,看著他眼裏嬌嬌弱弱的的小姐一腳踢開了原來下人房院子的門,又風風火火的轉了兩圈之後直接往關著烏景的角房去,黃朔有心攔著,可是明悅溶越靠近聲音越來越大,理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一腳踹開了房門。


    裏頭的烏景剛剛迎接到了能救他於水火的‘貴客’房門就被人踹開,那位貴客連忙隱去身形,烏景也不耐煩得拖著身子站起身,趾高氣昂的表情在看見提著劍怒氣衝衝的明悅溶之後開始瓦解,又在看見身後黃朔之後再度高傲起來,“這是少爺終於下定決心要殺我了?”


    黃朔沒回答,倒是明悅溶左右環視一圈,最後眼神落到烏景身上,“烏景?我還以為你死了個徹底呢。”眼前這個人的長相跟她夢裏見過的烏景差不多,隻是這人明顯比那會兒長大了些,加之現在是鬼又沒有符籙加持麵色慘白,惡鬼麵相倒也沒嚇到她。


    烏景看著黃朔對她畢恭畢敬就猜出來這人的大概身份,可不就是那位貴客提到過的少爺的心上人?


    “怎麽?新入府的姨娘就要來替少爺出氣?”他不屑開口,黃朔幾乎要被這侮辱人的話氣炸,可是明悅溶在這也不能顯露凶形,隻能漲紅著臉忿忿的瞪著他。


    倒是他留心著的人握著劍的手抬起,劍挑著烏景的臉瞧他,“就你這樣的人,怎麽敢看不起瞧不上段青山?”


    烏景被人說破隱藏了多年的心事愣住,可明悅溶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隨後一劍挑開床幔,一劍刺入疊在一起的兩個枕頭,一陣惡臭傳來,下邊那個枕頭也漸漸變換,最後變成了那隻她無比眼熟的怪魚,耳邊的尖利叫喊也在這一刻消散。


    黃朔看得目瞪口呆,兩步並做一步走近將明悅溶拉至身後做出一副保護神態,身後的烏景也嚇得站不住,指著明悅溶不可思議道,“你…你竟然敢,那位可是……”


    “我管他是什麽,惹我不高興就殺了,怎麽了?”明悅溶瞥他一眼,把手裏的劍遞回給黃朔:“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鬼東西是怎麽到家裏來的?”


    她不甚在意的走到桌邊坐下,黃朔也是隨著她站到旁邊,這會烏景已經被明悅溶嚇懵了,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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