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悅溶還在機械笑著的臉隨著老夫婦一唱一和的‘關心’中冷下來,平時跟著蕭宙的那幾個工作人員也終於擠進包圍圈攔在她麵前打圓場:“今兒是陳導的大日子,這些小事還是晚點私下說吧老太太?”說著也不忘疏散人群:“這是個小彩蛋鬧個玩笑,大家接著聊,別聚著了哈。”


    這邊想著息事寧人可黎家依舊不依不饒:“你別跟我提什麽陳導!你們陳導是不是自己生不出來這麽好看的閨女去搶別家的姑娘…啊!”黎家老太太被明悅溶拿桌上點心塞了嘴,眾人看著老太太噎得不行想幫忙又看見黎家老先生抬手就想打人又被一直不說話的明悅溶扭下嚇得不敢吭聲。


    安保擠進來之後明悅溶一個眼神就知道要抬著還在喊叫咒罵的老夫婦下去,偏偏這時黎浩才出現,抱著個盒子靠近到明悅溶跟前就跪下:“傾月,爸爸知道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爸爸願意補償你,這些是浩舒藥業的股份和這些年我給你存的嫁妝……我不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可以放下過去那些不愉快離開現在這樣的環境好好生活……”


    他哭得真情實感,圍觀的人也不免有些唏噓,像黎浩這樣早年靠老婆發家的人後頭搞出幾個私生子私生女並不奇怪,現在家裏那位原配不在了還肯大張旗鼓幾乎是拿一家人顏麵掃地也要接私生女回家倒也讓人欽佩。


    正有人想勸勸明悅溶的時候她笑了一聲,隨後一聲一聲笑得更大聲,幾分鍾後才在施和靜手忙腳亂的安撫下平複情緒去看還跪在地上的黎浩,對上他期盼的眼神後開口:“我叫明悅溶,今年十九,黎先生來到京都這是第幾年來著?十三年,娶舒康藥廠副廠長的女兒是……十年前吧?”


    黎浩發覺不對要撲上去的時候被趕回來的蕭宙摁住,隻能紅著眼聽明悅溶一句一句的往下揭他的‘故事’。


    “二十年前,黎浩還在老家當混子,偷偷摸摸的買點碟片什麽的,如你們所見,他長得還行,靠著臉哄騙了我媽媽,也就是明珠女士,期間黎浩因為小偷小摸不敢回家,是靠我母親給他租房子用自己的私房錢接濟他,為了他不惜於家裏決裂,私奔了……”


    “概括下來其實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富家女愛上小混混為愛私奔,可沒了富家女的金錢補貼他們很快就撐不下去了;被打罵,pua,甚至懷著孕去捉奸,我母親都遭遇過,到最後是我外婆看不下去還是接濟了他們。”


    明悅溶越說麵色越冷,看著黎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之前被她殺死的怪魚:“可到底我媽媽不太幸運,快生我的時候被小三刺激早產大出血,留下我一個小小的拖油瓶,我麵前這位黎浩先生聽聞後假情假意的勸外婆節哀,帶著小小的我回去收拾了出租屋,兩天之後我被丟到明家的院子裏,黎浩這個人自此在我的生命中消失。”


    “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看向被拖到一邊的黎家老兩口,“黎浩跑了,黎家老太太非但沒有接我去撫養開始抨擊我媽媽的私生活,譬如我媽不要臉未婚先孕、孩子不是黎浩的諸如此類的謠言,這些行為一直持續到我義務教育結束,等我想找他們要撫養費的時候他們消失,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們還活著。”


    “到現在,我有了體麵的工作,可靠的家人朋友和共度一生的人,黎浩先生第一次出現先是指責我的正常戀愛為傍大款,又試圖在有媒體的場合把我歸類為他的私生女想逼迫我認親,我真是對人類厚臉皮的程度感到吃驚”


    她話語中的諷刺毫不掩飾,那幾個為黎浩動容的人也不知是因為聽完事件前因後果之後改觀還是因為陳戴軍回來不再出聲,一時間周圍安靜下來,施和靜將人拉到身邊之後狠狠瞪了一眼黎浩,護犢子的態度也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並非汙蔑。


    之前外頭最多傳黎浩鳳凰男靠老婆發家,心裏到底也是欽佩他能將一個老藥廠盤活到現在做得這麽大,可今天知道這一遭對這個人又是另一番改觀。


    私生活不檢點在他們眼裏確實不是大事,聽明悅溶說起那位明珠才知道他黎浩今天能活著跪在這裏都靠那位的救濟,怎麽也想不到這人能拋下為他產女而死的妻子和新生的女兒一聲不吭的消失不聞不問,連帶著自己爹媽也不管到孩子高中需要用錢時玩消失,還是在已經發家的情況不管不問……這簡直是爛到骨子裏了。


    再回頭看這個陳戴軍新捧的小姑娘,聽說最先也跟著手底下做場務一點一點熬上來的,前段時間跟男朋友在雪地裏跳舞的視頻還在熱搜上小火了一回,結合之前男方的態度怎麽看都是戀愛幸福的樣子卻被親爹罵傍大款,到底也不怪孩子心寒。


    陳戴軍掃視了一圈人群,目光鎖定在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周江,一個眼神示意他開口解圍,周江呃呃啊啊半天總算是想好措辭解圍道:“咱們演員就是專業哈,臨時出題都這麽有感染力哈,看來陳導需要現場招商的戲不止今天這部了,希望陳導的新劇能早早提上拍攝日程哈!”


    在場的到底都是人精,笑著恭維陳戴軍之後跟著人又呼啦啦的回到前排,隻留下蕭宙和趕回來的郝南指揮著安保把黎家人往會場外麵丟,郝南回來的急,剛站定又得把人趕出去,再回來時候額間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明悅溶之後還是先把人扶著坐下才去問施和靜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完又恨不得追出去把那一家人再打一頓出氣才好。


    他憤憤不平,坐在一旁的明悅溶突兀的來一句不好,還沒等人問她怎麽回事就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剛回到她身邊的蕭宙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抱著人要往外走又被郝南拽住:“打這出去一會不上新聞才怪了,從後門走。”


    一行人抱著明悅溶繞後從台後的通道直達車庫,跟姍姍來遲的陸紅擦肩而過也沒人停下打招呼,陸紅隻以為是她的事成了也沒計較,直到進了會場沒看見黎浩和尷尬的氣氛才知道事情又辦砸了。


    蕭宙到底還是害怕再出什麽幺蛾子,直接讓司機將車開向陳家,路上也沒忘聯係陳家的家庭醫生,一行人到了之後醫生已經等在陳家客廳,給明悅溶簡單的檢查之後得出氣急攻心的結論之後又將人帶往他的診所,施和靜跟著去了,郝南留下後也沒返回會場,倒是難得對著蕭宙質問。


    “今天我這著急辦的事兒是你讓我去的。”郝南就是在她們身邊也沒什麽實際能攔下來的可能,隻是再怎麽樣也不會讓明悅溶氣到直接暈厥,而且這些人嘴上說著護著愛著一到有事的時候人影都不見實在是太虛假了。


    蕭宙聽這一句沒能反駁,今天把郝南支開有他的私心陳戴軍也樂得成全,隻是沒想到陸紅會跟黎浩來這麽一出;先是多要了邀請函後是用出了車禍這樣的借口把自己和陳戴軍調離會場,這是實實在在的擺了他們一手。


    見他沒要還口的郝南轉身就走,出了門上車又往施和靜發過來的位置去,不管蕭宙和陳戴軍怎麽想他也切切實實的是明悅溶的人,今天的不愉快總會因為明悅溶恢複而消失。


    守了一路又在焦急等待中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後安心下來,靠坐回趕來的郝南懷裏,放下心來又回想起明悅溶第一次跟她談起家裏的語氣:“我媽媽早產生完我就走了,我沒有父親是外婆把我養大的”那時的輕飄飄語氣,今天聽了個徹底版本之後又開始啜泣,她本就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回想剛認識班裏同學那些明晃晃的惡意依舊視若無物的明悅溶……


    “大家都說她好幸運,我怎麽就不覺得?你看她麵無表情說完還能撐著人散開才暈過去,這也叫幸運嗎?”


    沒見過母親,靠著外婆舅舅長大的明悅溶跌跌撞撞的好好長大又破開那些圍繞她的流言蜚語來到漢市,找到一條好路被塞著先當保姆帶過了領導家的孩子才換來的工作機會沒用幾天又是各種各樣的破事找上門,有了一個縱容她的人現在也音訊全無,到底為什麽不能過一陣好日子呢?


    郝南不知道怎麽搭話,隻能抱著還在哭的人拍背安撫,直到護士給明悅溶安排好病房兩人才一起過去,看見已經醒來的人也沒多說,隻是安靜的陪著在發呆的明悅溶。


    明悅溶到底也就是氣急了暈過去沒什麽大礙,回神之後先對著陪著的二人笑笑之後打電話給黃朔提起之前要整黎浩的計劃,那邊的黃朔答應下來之後她才鬆了口氣,“又麻煩你們陪著我跑這趟了,下次請你們吃大餐,”


    兩人跟她交情夠深,說別的反倒顯得客氣,這句話一出倒是給郝南開口解除陰鬱氣氛的機會:“那必須的,每次一有大餐你就耽誤我吃飯,必須得好好宰你一頓。”“是呀,今天聽說那邊的點心很不錯我還特意沒吃午飯,這會說起來我都要餓得打葡萄糖了。”施和靜抱怨著,麵上倒是沒什麽餓著的樣子,郝南開車把他們送回家換了衣服之後倒也沒去吃大餐,找了家平台點評上推薦的火鍋店解決午餐,事後明悅溶也沒讓郝南離開,找了保潔將客房收拾出來之後把兩人都留在家裏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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