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潔白的大床上,躺著一個麵容純白無害的女孩。


    放在靈域內,這樣看上去就好欺負的長相,隻怕第一個就會被靈盯上。


    可當看見環繞在她身旁的騰蛇之後,企圖傷害她的牛鬼蛇神,便都將會望而卻步。


    隻見麵容冷峻的男人,正守在閉著眼睛,像是在入睡中的女孩身旁。


    如同靈獸守著他珍貴的寶物。


    他上半身依舊是人類的麵容。


    身後卻生了一對雙翼,長腿的位置也早已經化為了蛇尾,那條蜿蜒曲長的蛇尾此時正將少女環環圍繞。


    原本水火不侵,就連鐵器也難以傷到的鱗片卻缺了一塊。


    下麵正在流血的傷口處,有淡薄的靈力正在艱難修複。


    因為主人長時間沒有能量攝入的原因,許久過去,這樣一個本應該瞬間恢複的傷口,許久都沒能見好。


    可裴謹言就像是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似的,男人形狀優美的薄唇此時已經蒼白一片,嘴角卻淡淡勾勒出一抹笑。


    在做出實際行動之後,他沒有再離開夏沫哪怕一步。


    床上的物資越來越少。


    蛇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女孩的額頭。


    已經瘦到隻剩一層薄皮,以至於骨節幾乎有些凸出的手,靜靜放在小未婚妻柔軟的肚皮上。


    感受到那越來越凸起的弧度。


    裴謹言輕輕一笑。


    “看來我把沫沫養的很好,小肚子都胖了不少。”


    對於孩子根本就沒有概念的騰蛇,在寶寶安靜的不得了時,壓根就沒往這方麵聯想。


    以為隻是小未婚妻長時間在床上躺著,而逐漸變得豐腴罷了。


    於是,在閉上眼睛之後。


    裴謹言甚至不清楚,那個凸起來的小弧度代表著一個孩子。


    一個,有六分之一可能,是他的孩子。


    “抱歉,沫沫。”


    “你說的對,我的確是個騙子。”


    他沒能夠撐到完成他的承諾。


    靈域時間未到。


    他卻……


    撐不住了。


    夏沫一直處於蛇毒的控製中,以至於,有段時間的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


    在得不到任何補給之後。


    連夏沫本人都不知道的,她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


    妖族特有的自保能力,讓她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沉睡。


    如同在雪地中冬眠的蓮花種子,數十年之後挖出來,還能夠再次綻放生機。


    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過去。


    大雪紛飛,冰天雪地。


    等夏沫終於有意識,在幾乎被雪淹沒的旅館中蘇醒時,整個腦袋都處於茫然的狀態中。


    她懵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姓甚名誰,以及自己來這裏的目的,身旁,最後陪伴的那個人。


    然後……


    夏沫看見了一具骨架。


    雪白的,半人半蛇的巨大骨架,以一種熟悉的霸道占有欲,如蜿蜒的山脈幾乎環繞住了她的周身。


    那個骨架上,一身西裝婚服已經被凍的僵裂。


    夏沫低頭,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白色的新裙子,是旅館內的窗簾被裁剪下來所做,上麵蕾絲纏繞,看起來……


    好像婚紗。


    夏沫笑了一下。


    笑的比哭還難看。


    下意識伸手摸向肚子,可,原本已經有個鮮活生命的地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平坦,不會再給她任何回應。


    沉寂了多年的旅館內。


    在漫長的沉默後。


    猛地爆發出一聲尖銳哭嚎。


    那聲音短促,尖利。


    絕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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