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笑道:“老爺這話可是說著了,說起林姑娘,寶玉在老太太身邊的時候,總是將林姑娘掛在嘴邊,時時刻刻都惦記著,較之咱們家的幾個姑娘都不讓呢。”


    賈赦一碗熱湯下去,五髒六腑都順暢了,他咽下口中的飯,對邢氏道:“黛玉那丫頭是我妹妹的女兒,就是咱們家的孩子,你別看著她小小的一個人,在敏兒妹妹傷心的時候,將院子打理的是井井有條,咱們家那些個下人,哪個敢蒙她。


    寶玉又不是隻和她一起玩,還有咱們家的三個丫頭一起呢,都是極親的姊妹們。


    他們姊妹在一起玩鬧最是正常不過了,就連二太太和她妹妹,小的時候也經常來咱們家玩,互相之間都是極為熟悉的,不算什麽。


    倒是你與往日不同,怎麽總為璉兒媳婦說話?”


    邢氏今日身子骨好的多了,加之天氣漸暖,氣息壯了些也不怕冷,隻穿著單薄一件,賈赦不喝酒,她倒是給自己倒上一杯,如今酒意上臉,更映得氣色紅潤。


    “真心換真心呢,頭前鳳丫頭趕著叫弟妹太太,我雖知道她是奉承弟妹才有此言語,但是心裏總是覺得不舒服。


    也不知怎地鳳丫頭心裏明白了她是咱們一房的媳婦,連著幫了我好幾次的功夫,待我也親近了許多。


    說句不怕老爺笑話我的話,我自己是沒得做生身母親的命,也不算是鳳丫頭的正經婆母。但她要是對我好,我必然將心肝掏出來給她的。”


    賈赦的目光一閃,隨即低頭吃菜,半晌才道:“她既對你好,你們就好好相處著,隻一點你要記清楚了,無論你們婆媳如何親厚,都得看著她點,別因為她年紀輕就做錯了事,我在外麵拚搏,你們在家也得守好家業才是。”


    邢氏自然答應,賈赦又道:“這幾日府裏肯定有人上門來拜訪,你跟著老太太,不許隨便說話,也別應承什麽,還有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們累著了老太太,事情說完就讓她們回去。”


    “是,我都知曉了。”


    吃完了飯,賈赦困勁兒上來,邢氏瞧著賈赦累了,招呼新補上來的一個丫鬟上來伺候賈赦,這個小丫鬟今年不過十四五歲,青澀得很,賈赦瞄了一眼,麵對小丫鬟的時候毫不在意。


    待小丫鬟伺候好賈赦洗漱等事後,賈赦就出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邢氏看了一眼新補上來的小丫鬟,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安排她去做別的事。


    邢氏身邊的沫兒有些不解:“太太,老爺這是徹底轉了性子了?”


    邢氏打了個哈欠說道:“哪裏就改了,你看老爺在乎過誰,跟了我這麽長時間也沒看出來老爺喜歡什麽樣的,她這模樣還沒長開呢,老爺哪裏瞧得上她。”


    沫兒明白了,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她能一舉得老爺垂青呢,從來了咱們榮禧堂就見她上下討好個沒完,該她做的活沒做幾件,倒是拉關係走的勤。


    太太您看,這就是她為了今晚上的差,送給淺兒的,淺兒嫌棄她聒噪,直接就告訴了我。”


    邢氏往沫兒手上看去,原來是一個小巧的荷包,針腳倒還算密,就是用的料子不好,不怪淺兒看不上。


    邢氏因而笑道:“她求了淺兒,怎麽不見她來求你,你可是比淺兒在我跟前得臉。”


    沫兒嘻嘻地笑道:“她一來我就瞧出她的心思了,想學著二老爺身邊的趙姨娘往上爬呢,我又不是個傻子,能讓她如願?


    太太,上次二老爺寄信回來,說是又添了哥兒,咱們老爺與二老爺相差的年歲也不多,太太就沒想著和老爺生個孩子?”


    邢氏歎了口氣,良久不語,之後輕聲歎道:“他哪裏肯要我生孩子。”


    邢氏話語極輕,不是近在咫尺之人斷然是聽不到的,沫兒領會到了邢氏話裏的涵義,隻覺得從窗戶縫裏麵吹過來的一陣微風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森然。


    湊到火盆旁邊將火盆上的銅罩子拿了起來,又添上幾塊炭來,讓炭火的熱意驅散心中的寒冷。


    轉頭看向邢氏,卻見邢氏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拿著帕子擦留的好長的指甲。


    沫兒默不作聲地回到邢氏身邊,邢氏收起了帕子,“都做好了?京裏一整天也沒個安生日子,我也乏了,咱們回去吧。”


    不等第二天,賈赦才回房不久,就有人來了,好喜還未曾宵禁,倒也是走的了路。


    榮國府的門房一瞧便知來人是誰,原是王子騰本人,他倒是低調,隻自己一人帶著管家就來了,也未曾坐馬車,門房哪裏敢怠慢,急急地迎了進去,聽王子騰說是來找賈赦的急忙派人去榮禧堂報信。


    賈赦已經睡下了一時半會地出不來,可巧賈璉還沒睡,下人們就先請了賈璉來招呼王子騰。


    王子騰征戰在外積威甚重,一進門就先見過了王子騰,王子騰心中焦急,但也不在這一會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璉,許久不見,賈璉竟然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了。


    渾身透著一股子精幹讓人舒爽的味道,比之之前的風流公子的形象有很大的改觀,王子騰個是長輩,又是客,賈璉自然先問好。


    “家父今日勞累早早就歇下了,還望叔父稍等片刻。”


    “不急,原是我來的唐突。”


    王子騰此來本就是有求於人,見了賈璉不外乎就要問候一下王熙鳳,他是王熙鳳的叔父,與賈璉之間也算是親屬,這樣更能拉進關係。


    “鳳丫頭最近可好,可巧她生產的時候我不在京城,不然洗三滿月我定然是要親自來賀上一賀的。”


    賈璉笑道:“叔父客氣了,咱們兩家親厚非常,不拘這些俗禮的。”


    王子騰卻道:“真是因為咱們兩家親厚,才更是要注意這些,不使咱們兩家生疏了,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沒見過我那侄孫呢”,說著王子騰從懷裏掏出一塊用紅布抱著的東西出來,遞給賈璉。


    “這就是我給侄孫的見麵禮了。”


    賈璉接過打開一看,頓時驚愣在原地,那紅布包著的正是一塊成人拳頭大小的琥珀,賈璉不是沒見過琥珀,隻是這塊琥珀不似尋常勳貴人家所鑒賞把玩的琥珀。


    這塊琥珀裏麵竟然有兩隻相鬥的蟲子在對峙,清晰可見,又是血珀,乃是當朝推崇琥珀中之最貴者,其中無草木、碎石的雜質,品相極佳。


    賈璉震驚過後,便將琥珀往王子騰身邊的桌子上一放,“叔父,此物太貴重了,荀哥兒小孩子家家的承受不起,這我不能收。”


    王子騰佯裝不悅,“隻是一塊琥珀罷了,什麽承受不承受的,鳳丫頭還在家的時候,家裏的孩子我就最喜歡她了。


    如今她得了兒子,我心中更是覺得喜愛非常,你快拿著,回去給鳳丫頭瞧,這也算是我這個做叔父的心意了。”


    賈璉急忙推拒,賈赦被人叫起來就看到王子騰和賈璉二人站在屋子當中,推推搡搡,一個非要讓人收下,一個堅決不收,好生熱鬧。


    “子騰老弟,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王子騰的一隻手抓著賈璉,賈璉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不讓王子騰把東西塞進他懷裏,此時一見到賈赦,王子騰的力道鬆了下來,賈璉順勢便退到賈赦身後。


    “爹!”


    賈赦一橫眼,賈璉隨後一眯,“父親。”


    王子騰瞧見了笑了起來:“赦大哥,真是對不住,這麽晚了還勞動赦大哥你。”


    賈赦揉了揉眼睛,隨意地走到桌子前坐下,眼睛瞟到賈璉與王子騰所推搡之物,眼睛一亮。


    “這是子騰老弟從哪裏得來的,凡琥珀者,血珀最佳,金珀次之,這塊琥珀紅如雞血,且不沾泥石土屑,通體光滑無綹,是難得的佳品。”


    王子騰得意一笑,“這是我這次繳獲的北狩的一個將領之物,赦大哥的眼力還是一等一的好,這麽多年來,我見過的人就再沒有一個有赦大哥你這般本事。”


    賈赦不覺一笑,“都是祖父所教,當不得什麽重要本事,不過是讓自己不被人啄了眼罷了。”


    “我方才說要把它送給荀哥兒做表禮,璉兒死活都不收,赦大哥,你看?”


    賈赦拿起來琥珀把玩了一會兒,將琥珀放下,笑道:“子騰老弟疼愛孩子,不在這些禮上麵子情兒,這琥珀貴重,真個少有,老弟你還是留在身邊把玩的好。”


    被賈赦將表禮退回,王子騰麵不改色,解下腰中佩戴的一把匕首,放到桌子上推到賈赦麵前。


    “這是我家裏珍寶鋪子出的新樣,用這個給荀哥兒做見麵禮,赦大哥覺得如何?”


    賈赦頷首笑道:“既如此,我就代我們荀哥兒謝過子騰老弟了。”


    說罷,將匕首帶鞘扔給賈璉,“去,拿給你兒子瞧瞧。”


    賈璉接過匕首就回東院去了,一回到東院,賈璉拿著匕首去找了王熙鳳,王熙鳳獨臥在炕上,身邊隻有豐兒伺候著,見賈璉進來,便起身問道。


    “是個什麽事兒,偏這麽晚來,你們在前院我不好見,說了什麽?”


    賈璉將匕首拿給王熙鳳看,“喏,你叔父給荀哥兒的。”


    王熙鳳就著賈璉的手瞅了一眼,笑言道:“也不是什麽稀奇玩意兒,我記得我也有跟這個差不多的一把,不過那是我祖父給我的,是暹羅國進貢上來的一件東西,無論是寶石成色還是精致程度,都比這個強上百倍不止。


    拿這麽一件東西搪塞人,我叔父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賈璉笑道:“難得你說上幾句典故,你叔父見了我半個字都沒提來咱們家作甚,三言兩語就扯到了荀哥兒身上,我竟沒打聽出來,你們王家的人都這麽能言善道的嗎。”


    說著賈璉就要脫靴上炕,王熙鳳衝著熏籠努努嘴,“烤熱了再來,從外麵回來不知帶了多少寒風。”


    隨即笑道:“也不是,我父親就不會這些個哄人的本事,經常氣得我祖父跳腳。”身上行動卻依著王熙鳳所言,走到熏籠旁邊,往裏麵加上了兩塊素香。


    “我是被我爹趕出來的,他讓我拿匕首給荀哥兒看,這不是開玩笑呢嗎,荀哥兒現在哪裏認得匕首,不過是他們接下來要說的話,他不願意讓我聽罷了。”


    賈璉有些煩悶,一腳蹬在熏籠的腳座上,王熙鳳見了他賭氣的樣子,覺得好笑,卻也開口哄道。


    “大老爺是為了二爺好,不卷進這些個事情裏麵,是在保護二爺呢。”


    “我都有兒子了,還不放心我”,賈璉麵上委屈不已,隨即疑惑地問王熙鳳:“今天大老爺那般問你,你就不惱?二太太是二太太,你是你,怎麽她做錯了事情,要你來承擔。”


    王熙鳳好笑道:“二爺這是心疼我了?不怪大老爺有此疑慮,就連我自己這半日也在想自己有沒有什麽事情是與二太太糾纏不清的,想著早點撇清了才好。


    自二爺入朝以來,我經常研習朝廷的禮儀規矩,發覺出二太太許多不是來,我瞧著她除了娘娘賞下來的東西,竟然暗自藏了鵝黃的整塊衣料在箱子裏,要是讓人知道了,恐怕要連累咱們一起獲罪,覺得總得尋個法子脫身才好。”


    賈璉笑道:“這還不好辦,她如今不在,我使喚個人來將東西悄悄拿出來就是了,想來等二太太回家的時候,即便是發現少了東西,她也不敢聲張,隻能吃個啞巴虧了。”


    王熙鳳撫掌笑道:“二爺好促狹的主意,我隻求被連累咱們,至於他們想怎麽過日子,我是管不得的,你也別埋怨大老爺,大老爺為咱們府上奔波,咱們得體諒大老爺的難處。”


    賈璉不好意思道:“還是鳳哥你大度。”


    王熙鳳用手拍了拍身邊的空,笑道:“我也隻對二爺你小氣。”


    榮禧堂正堂內,賈赦和王子騰敘舊完畢,相對飲茶,王子騰前事都已做完,便開口言及正題,“赦大哥,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來確實是有事要拜托赦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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