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有王熙鳳這樣的兒媳婦打樣子,其餘的有兒媳婦的,都在心裏給自己的兒媳婦打上了一個好相處的標簽。


    原因無她,蓋因王熙鳳是在是太凶殘了!


    “我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有什麽想法沒?”


    見尤氏聽了她的話隻低頭深思,邢氏不由得催促著,想知道尤氏心裏真實的想法。


    尤氏低頭想了想,腦海中閃過尤家母女的臉龐、賈蓉淩亂著衣襟,沮喪地從書房裏麵出來的身影,還有秦可卿因為擔心她,而噙著淚花的眼角,她咬了咬牙。


    “嬸子說的對,等我回府,就按嬸子的提議辦,給我還未出世的孫兒,攢點體己!”


    說來也奇怪,自從尤氏下定了決心之後,她的神情就輕鬆了很多,不似之前那般失落與愁苦,看得邢氏悄悄地在心裏鬆了一口氣,老太太交代的任務終於完成了,明日便可以交差了。


    她借著去更衣的時候,叫來了另一個信任的小丫鬟,對小丫鬟道。


    “去告訴老太太,事兒成了,讓老太太放心。”


    邢氏拉著尤氏到自己屋裏其實是史溁授意的,在賈赦將賈珍的下落,和賈蓉襲爵之事告知於她的時候。史溁就開始為寧國府的這些人尋個出路,畢竟家業雖多,但是坐吃山空。


    隻一味地花用,而沒有進賬,任憑它是個金山、銀山,也是要用盡的。


    從尤氏下手,隻是計劃中的一環,史溁知道尤氏不笨,她更多的與邢氏一般都是心涼,現在她就要讓她們的血再次熱起來,史溁也有私心,保寧國府也是保榮國府自己,唇亡齒寒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


    小丫鬟傳來消息的時候,史溁也沒休息,她正在見薛王氏,為的不是薛蟠和尤二姐兒之間的親事,而是薛蟠什麽時候能放出來的事。


    薛王氏從王子騰那知道了是賈赦庇護了薛蟠,而今日,她來到了榮國府,便忍不住心裏的焦急,在眾人都安頓下來之後,便自己來了史溁這裏。


    “老太太,不知道當今什麽時候,才能降旨查案,咱們這一直都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史溁麵上淡淡的,並不顯現出熱絡,薛家對榮國府做下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還沒和薛家清算呢,怎麽可能給她好臉色。


    “薛家太太慎言!”


    “當今聖上是什麽想法,豈是咱們這些做臣民的能夠隨意揣測的!”


    “薛家太太可別壞了規矩,蟠哥兒如今還在人家手裏握著呢,可別再惹出什麽事兒來,平白讓蟠哥兒身上再多出什麽罪名兒來!”


    薛王氏臉上訕訕的,她那裏看不出,史溁這態度分明是不想管薛蟠的死活,但是又礙著兩家多年的情麵,不得不出手撈上一把。


    “老太太說的是,是我心急了,隻是......蟠哥兒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樣的苦,我怕他在裏麵經受不住啊。”


    聽了薛王氏的話,史溁忍不住用帕子掩去了嘴角的那絲嘲諷,怎麽,你知道你家兒子承受不住,怎麽就不好好教育,給他養成了這樣為所欲為的性子,等到他真的犯了錯之後,才知道心疼兒子?


    話雖如此,史溁還是開口為薛王氏講明事實。


    “當今聖上並無明旨降下,而且此次牽連的官眷、宗室眾多,想來這件事在當今聖上心裏也是不好處理的,你不要太過急切了。


    依我看,當今聖上之所以將事情拖了這麽久,蟠哥兒在裏麵受苦,乃是受了歸義侯家的連累。


    想來這段時間,薛家太太,你也不少在京城裏麵打探消息,難道就不知曉,歸義侯是對安德郡王府起了不軌之心,才落了個抄家的下場嗎?”


    薛王氏聽了臉色當即就變了,歸義侯府被查抄那日,也有薛家的小廝在場,親眼看見了歸義侯府被查抄時的慘狀,薛家的小廝回府與薛王氏學了所見所聞,描述的真實可靠,當場就將薛王氏和薛寶釵給唬得不清。


    隻是,到底是為著維護皇家的顏麵,不曾將事實經過盡數多外提起,但是諸人眼見,安德郡王死了兩個兒子,後腳歸義侯府就被查抄了,心裏都有數。


    史溁見薛王氏臉上為薛蟠處境的擔憂更深了,眼眶也紅了,也是歎了口氣。


    “薛家太太!”


    “嗯?”


    薛王氏聽說薛蟠是被歸義侯府的事情牽連了,落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正覺得心裏發慌,就聽見史溁在叫她,她急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抬頭看向史溁。


    “薛家太太不必過於憂心,按照教程來算,北狩使團不日便可抵京,其餘幾個小國派來的人也會陸續趕到。


    當今聖上是不會將這件事拖的太久的,畢竟接待外賓乃是朝中大事,與蟠哥兒一起在牢裏待著的,多有朝中勳貴家的親眷,就是為了國事,也會安撫朝中勳貴,不會下手過重的。”


    聽到史溁的解釋,薛王氏雙眼都要射出光來,她激動地都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老太太說的可是真的,真的不日蟠哥兒就能回來?”


    史溁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她,薛王氏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不住地道。


    “是真的就好,不,肯定是真的。”


    得到了一顆定心丸,薛王氏瞬間就感覺自己胸也不悶了,背也不疼了,連這兩日,因為擔心薛蟠而痛哭得視物有些模糊的眼睛也能看得清楚東西了。


    她滿臉喜色地起身向史溁道謝,“多謝老太太提點,天色已晚,我就不在這打擾老太太休息了。”


    史溁微微頷首,房中的碧璽將薛王氏送出了榮慶堂。


    及到送走了薛王氏,史溁這才鬆快下來,她叫來鴛鴦,幫她將頭上戴著的頭飾都拿下來,頓時覺得整個頭都鬆快了不少。


    這些東西插在發間,壓得整個人都不敢多動,史溁平時不見客的時候,頭上個也就隻有用來盤發的兩根簪子,並不多戴,隻有在見外客的時候,才會佩戴成套的頭麵。


    薛家太太走了之後,小丫鬟才找到了消息,將邢氏交代的話,告訴給了史溁,史溁聽了點頭,然後對小丫鬟道。


    “你們太太辛苦了,今日不便說話,明日見了再詳談。”


    說完,史溁便躺下休息了。


    薛家太太這時也跟著引路的丫鬟回到了她們住的客房,引路的小丫鬟一離開,薛家太太就直接關上了門,走到了薛寶釵身邊。


    “寶釵,寶釵,你大哥他不會再在牢裏待多就了,他很快就能出來了!”


    薛寶釵傷了腿和胳膊,不怎麽能動地方,故而她坐著問薛王氏。


    “媽這是又從哪得來的消息,準不準確?可別又叫人給騙了!”


    薛王氏自薛蟠進去之後,便著了魔一樣,各處打探消息,這銀錢是花了不少,薛家反正家底豐厚,不在乎那麽一點子打點銀子,但是這銀子也不能白白浪費了的。


    人人都知道薛家著急,那些個朝中有職有權人家,那些想借助消息套得銀錢的人不敢招惹,而薛家,那些人則是像聞到了腥味兒的貓一樣,紛紛湊了上來,都說自己有消息。


    薛寶釵是不怎麽相信這些人說的話的,她更相信與薛家是世交的人家打聽出來的消息,但是薛王氏整個人都被對兒子的擔憂給遮住了眼睛,一心隻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許多人給出的消息都是不盡不實的,隻薛王氏拿著這些消息當做寶貝一樣,每日都要翻來覆去地琢磨,想從這些消息裏麵,找出救薛蟠出獄的辦法來。


    久而久之,即便是心急如薛王氏,也感覺出來一些消息,純屬是被人部編亂造出來的。


    可是,她沒辦法,為了薛蟠,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可能會上當受騙,也認了。


    薛王氏見自己的女兒薛寶釵質疑她,急忙辯解道。


    “這次,與那些人的不同,這回可是榮國府的老太太,親口對我說的,必然做不了假。”


    薛寶釵聽了,眼前也是一亮,“媽快說說,是怎麽回事,要是真的能救大哥出來,咱們就有盼頭了。”


    於是,薛王氏便將史溁說的那些話,盡數告訴給了薛寶釵,薛寶釵聽得直點頭,口中歎道。


    “還是老太太睿智,這樣一來,咱們就不用擔心大哥身上原來的那個案子了,隻是......”


    薛寶釵說著說著,突然皺起了眉頭,薛王氏見了心中不解。


    “我的兒,這本是件好事,你怎麽皺起眉來了,可是其中有什麽不妥?”


    薛王氏也怕史溁的話裏有坑,自己也在心中細細地又回想了一遍,但是左想右想,都沒想明白裏麵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寶釵,我覺得沒問題啊?”


    “媽,你仔細想想,榮國府的老太太隻說了大哥在水月庵的案子,沒說這次張華狀告咱們家陷害他家的案子啊,即便是當今聖上不追究大哥原來的案子,那這件呢?


    這件可不是簡簡單單地貪慕美色了,而是涉及到了咱們全家,甚至牽扯到了父親和祖父,這件案子,咱們可不能掉以輕心那!”


    “哎呀,我真的是急糊塗了,竟然將這件事給忘了。”


    薛王氏急的一拍大腿,“可是咱們今天晚上在榮國府,派出去打探那個張華消息的人是見不到了,隻能等明日回了家之後,再做打算了。”


    薛寶釵也點頭道:“隻好這麽辦了,唉,大哥出事,咱們家但凡辦點什麽事兒都難,要是我是個男孩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出門為大哥打點,也不用在這幹著急。


    而且,我要是個男孩,他們就不會這麽算計咱們家。”


    薛寶釵懊惱地一錘床,不料動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受傷的地方,疼得她嘴裏“嘶”的一聲,臉上的表情也痛苦起來。


    薛王氏嚇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來查看薛寶釵的情況。


    “寶釵,你感覺怎麽樣,唉,我該再多請幾個大夫再給你看看的,你說你也是,怎麽就這麽傻,撲出去給人家當了肉墊子。”


    薛寶釵用完好無損的那隻手臂按住了薛王氏想要查看她情況的手,“媽不用緊張,那個大夫說了,我隻是拉傷而已,沒什麽大礙的,骨頭也沒事,隻需靜養一陣子就好了,不妨事的。


    而且,那尤家二姑娘肚子裏的,可是大哥的孩子,我身為孩子的姨母,怎麽能看著他還未出世就受到損傷。”


    薛王氏滿眼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口中不讚成道。


    “話不能這麽說,他是你哪門子的侄子,還沒見出來個影兒呢,在我心裏啊,他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看著你受傷,我心裏疼的很。”


    薛寶釵笑著安慰薛王氏道:“我知道媽,您的心思,隻是,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媽,要早做準備。”


    薛王氏不解地問道:“除了張華那件事,還有什麽要緊的?”


    薛寶釵衝著薛王氏身上掛著的那塊玉佩努了努嘴,“這塊玉佩,是人家送了我做見麵禮的,大哥身上可沒有什麽已經定了親事,未過門的未婚妻子。


    這一日兩日的,咱們還能瞞得住,要是時間久了,那尤家知道了,就尤家老娘和尤家三姑娘那個性子,保不齊還會鬧起來的,到那個時候,就是咱們家理虧了。”


    薛王氏將為了讓人以為她非常重視這門親事,而特意在拿出玉佩之後,便將玉佩直接係在了腰間。


    此時,薛王氏將玉佩解下,看著它發愁,不過,不一會兒,她麵上的愁雲就消失不見。


    “寶釵,有辦法了。”


    見薛寶釵疑惑地看向她,薛王氏也不賣關子,直接道。


    “這個陳太太他們家裏,正巧有個沒出閣的姑娘,我聽她說是陳大人之前原配所出的女兒。


    陳太太正發愁怎麽給這個姑娘尋一門親事呢,你說,我現在要是上門去求,那個陳太太十有八九是會答應的。”


    “這陳姑娘的母親早逝,不會對這個陳姑娘造成影響吧?”


    薛寶釵聽薛王氏竟然要給薛蟠定這麽一個親事,心裏有有些不願意,這有說法叫長女無母不娶,這陳姑娘雖有繼母在,但是到底有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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