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太太,行走之時,應該時時當心才是!”


    “老太太!”


    “老太太!”


    丫鬟們的聲音,打斷了賈璉和王熙鳳之間那低沉的氣氛。


    尤老娘的眼神正在向賈璉所在的方向上瞟,聽到丫鬟問好的聲音之後,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了史溁正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目光中滿是警告。


    尤老娘裝作拍打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麵上略顯尷尬的地笑了笑,暗暗往賈璉所在方向上推搡尤三姐兒的手也收了回來,在衣服上蹭著。


    “老太太怎麽出來了,原是我人老腿滑,又累了許多時候,不曾想跌在此處,驚擾了老太太,是我的不是。”


    “三姐兒,我沒事兒,快扶著點你姐姐,仔細腳下。”


    尤三姐兒聽了忙走到尤二姐兒的身邊伸手緊緊扶住了尤二姐兒,那尤二姐兒在與賈璉對視了一下之後,就一直愣在原處。


    她原沒什麽別的心思,隻是隨意看了一眼,但不知是何緣故,遠遠一件,那道人影竟熟悉得很,好似冥冥之中,就是要遇見這個人一樣,她不由得看得癡了。


    尤三姐兒見她行為不妥,在衣服擋著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掐了一下尤二姐兒 ,尤二姐兒吃痛,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胡亂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然後低下頭去。


    史溁雖然不用親自將人送出來,但是也沒有坐在原處,她起身兩步,便聽得外麵一陣叫喊,便出門來,實打實地見到了尤老娘的小動作。


    “尤家太太無事便好。”


    史溁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台階,轉頭對身邊的鴛鴦吩咐道:“我這兒的台階是誰打掃的?


    不曾想摔了客人,她們整日裏念著我性子柔和,竟這般偷懶耍滑,也該整治整治,你一會兒將她們叫來,好生教導一番,再不可出此疏漏。”


    鴛鴦急忙回道:“老太太說的是,回頭我說說她們,好讓她們記在心裏醒著神兒,我親自下去查上一遍,叫她們再不敢如此糊塗了事。”


    薛王氏和薛寶釵跟著尤家人之後出來,將尤老娘假摔的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薛王氏心中不滿答應尤二姐兒進門,見尤老娘自己辦了件這樣愚蠢的事,忍不住出言嘲諷。


    “老太太,不是府上地麵滑,想是尤家太太她走不慣這整塊平整青石雕刻出來的路,一時失了腳也是有的。”


    尤氏走在最前麵,原沒見後麵的小動作,但她回身的時候見到了尤二姐兒怔愣的樣子,心下忐忑,便也開口催促。


    “ 母親還是快些走吧,早日安頓下來,也早些休息,二妹妹,你到我身邊來,和我一起走,讓三妹妹扶著母親。”


    尤二姐兒聞言便來到了尤氏身邊,不出一言,隻低頭不語。


    “薛家太太,今日午時後,我會讓人過去,還望薛家太太做好準備,今日便去衙門過了明路,我二妹妹的親事,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薛王氏眼角得意的表情一收,鬱悶地回道。


    “這是自然,這已經說定的事,我們家斷不會推辭的。”


    “那就好。”


    尤氏語氣淡然,說完之後衝著史溁一禮,便帶著尤家人離開了並未與薛王氏多做糾纏。


    薛王氏暗暗攥緊了帕子,看了一眼尤二姐兒的背影,麵上神色晦暗不明。


    薛寶釵見尤家人離開之後,史溁的臉上露出些許不虞之色,開口圓場。


    “媽,時候不早了,叨擾了這麽久,已經很是不該了,咱們今日也有要事要去辦。”


    薛王氏接口道:“是了,老太太,我們也都回家去了,隻是我那蟠哥兒的事情,若是有了消息,還望老太太告知給我們知道。”


    史溁頷首,“薛家太太,惦記著孩子心內焦急我都能理解,隻有一事,但凡想保家業,須得兢兢業業,才可執事保全,一味投機取巧,恐非常計。”


    史溁從雪鶉口中得知薛家意圖在這幾日便匆匆地將薛蟠的親事定下來,聽雪鶉說,薛家看上的人家,亦是朝中實權人家,便有此提醒。


    近些年來,京城中風氣不好,與權貴結親的商賈人家多有被闔家吞並的,去年間,江南胡家就是隻剩下孤兒寡母,娶了朝中一位高位人家的庶女為妻,沒出兩月,那胡家的少爺便染病離世。


    那胡家老太太突然喪子,悲痛欲絕,沒出半個月便也沒了,胡家百萬家業便都隨著懷了身子的那高位人家的姑娘回了京。


    今年年初的時候,聽說那嫁去胡家的姑娘,身子弱便一場風寒去了,連腹中的遺腹子都未曾留下。


    胡家的家產便都落入了戶部那人家的手中,胡家家產傾覆的事情傳出來後,京城中多有一些沒落有爵之家,特意與商戶結親其中圖謀可想而知。


    雖然薛家想要結親的人家出自刑部,史溁也不得不多想。


    薛家若是不小心,亦會步江南胡家的後塵,故而史溁有此提醒。


    薛王氏聽了以為史溁是在提醒她小心行事,便笑著回道。


    “老太太說的是,事關蟠哥兒我們不會胡來的,而且我早就替蟠哥兒尋好了人選,品貌德行都屬上乘,待蟠哥兒回家之後,成了親,房裏有了人管著他,有了長進,便懂事了。”


    史溁見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不免一歎,再多便不可多言。


    她見到賈璉和王熙鳳站在回廊下,便衝著二人招手道。


    “璉兒,鳳丫頭,你們過來。”


    賈璉和王熙鳳依言前來,史溁見兩人麵上有異,沒在院子裏多說,將兩人帶進了屋內,讓鴛鴦重新上茶,便開口問道。


    “璉兒,剛才你差人進來說,有事要說,究竟是何事?”


    賈璉先是擔憂地看了一眼王熙鳳,見王熙鳳隻低頭,心不在焉,也不回史溁的話,隻得開口回道。


    “老祖宗,是我今早在外麵拿了一個人,那人就如同昨日在尤家門口大言隔壁東府的不是的張華一樣,我將他綁了來,想借由他的口問出點什麽來。


    鳳哥兒剛才也和我說,這次的事情看著不像是衝著薛家來的,而是有人想要算計東府。”


    史溁點頭,說道:“今天早上,我起來之後,史何也托人來和我說了消息,他昨日出去查,得知那張華是五日前,不知從哪得來了大筆的銀錢,在他所住的酒樓裏麵,宴請了許多結識的偷雞摸狗之輩。


    因為趕到的時候天色不早,便隻派了跟著他出去的人回來先將此事告知於我。


    那張華先前因為忌憚王家,不敢與尤家人為難,現在突然反咬一口,想來是尋了極為得力的靠山。


    隻是這靠山到底是誰,咱們現在猜不到。”


    史溁低頭眼神一閃,對於背後之人她已經有了想法,但是賈璉行事尚屬稚嫩,她不能在賈璉麵前說,於是她便開口問道。


    “璉兒,你老子什麽時候回來,你可有消息?”


    賈璉一愣,隨即搖頭道:“我也不知,我爹他將他身邊使喚慣的人都帶走了,剩下的也不知,也沒見人傳回來信兒,不過,東府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爹他應該得到消息了吧。”


    “不錯!”


    “我昨日忙完都要睡了才知道這件事,你小子幹什麽去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也不知道派個人來告訴我!”


    賈赦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走進來,先是瞪了一眼賈璉,然後對著史溁請安。


    “母親,兒子回來了。”


    “嗯,你也辛苦,快坐下說話。”


    賈璉在賈赦進來的時候便已經起身,從鴛鴦新沏的茶,裏麵倒出一杯來親自遞給賈赦,賈赦隨手接過,端在手中。


    “我昨個下午,得到京兆尹派人來報的信兒,聽說薛家又讓人告了,原想著沒什麽,等我忙完了回去再說。


    不想晚上,陛下身邊的陳大人竟然也來尋我,說是東府的事情泄露了出去,陛下讓他來問我,是不是我這邊有人說漏了嘴。”


    史溁回想了一下自己,搖頭道:“我雖知曉,但是我隻將這件事記在心裏,從未與人提起,這件事是你與陛下商議的,想來你也知道輕重,是斷然不會對人講起的。


    蓉兒襲爵的時候,禮部也隻是按照慣例宣旨,並未露出什麽別的意思來,蓉兒不是個嘴快的,我昨日問過珍兒媳婦和蓉兒媳婦了,她們都不知道。”


    賈赦聞言皺眉,“既然這麽說,那走漏消息的竟然不是咱們,搞不好便是陛下的內宮出現了問題。


    陛下還特意差人來問我,就是不知陛下自己有沒有查一下宮裏的情況。”


    “難道是他?”


    賈赦仔細地回憶著當日為寧國府求情那日的情形,想到當時與當今說完之後,他便隻對太上皇一人講過。


    莫不是事情是從太上皇那裏漏出去的?


    可是不應該啊!


    太上皇與他說話的意思裏麵明明是想要保全他們這些老臣,還囑咐了他,讓他們賈家好好地輔佐當今,為當今辦事。


    這樣的話,太上皇怎麽會出爾反爾,一邊告訴自己要忠心,然後轉頭就給自己捅刀子呢?


    賈赦有些想不明白,在太上皇與他交談的時候,他便知道太上皇是個將朝政大事,看得比親情還重要的人,太上皇不糊塗,怎麽能讓大徒天下安穩的事情,他心裏是清楚的。


    不然也不會幾乎是鋪路一般地對自己開解教導,還拿已經故去多年的父親打感情牌。


    “是不是太上皇身邊的人,有別人的釘子?是那個人將事情說了出去?”


    史溁對著賈赦說道。


    賈赦霍得起身,然後驚呼:“這不可能!”


    *


    出了內宅的門,榮國府給準備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口處,尤氏便先將尤二姐兒推了上去,然後才自己登車。


    榮國府的人得了吩咐,都恭敬地侍立在一邊,就在這時,一聲急切地喊聲傳了過來。


    “快去通知老太太,咱們府上派去接人的回來了!”


    然後就見一個小廝滿臉通紅地跑進來,二門處的一個小廝急忙上前迎住他,那小廝是外麵的,不能進二門,跑到了這,便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粗氣。


    “快回報老太太,是老太太上次專門派人去接的人回來了。”


    門內的年歲很輕的一個小廝急忙轉身衝著裏頭疾行而去。


    尤老娘在剛邁上了馬車,就見到了這般景象,她驚訝於榮國府這些下人對來人的態度,小聲嘀咕著。


    “這人是什麽來曆,竟讓榮國府這般重視,竟然不是去回當家奶奶,而是直接去回老太太?”


    尤氏已經登上了馬車,她坐在馬車裏麵,聞言隻是挑起了一點馬車的帷簾,衝著榮國府的側門處仔細地瞧了一眼。


    就見外頭行駛進來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周圍有兩個嬤嬤和兩個丫鬟跟著,那嬤嬤和丫鬟的服飾都不是榮國府的,想來是來人帶來的。


    剩下的那輛馬車就是榮國府自己的仆婦跟著,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尤氏瞧了一眼便將馬車的帷簾放下來,她心裏已經明白了,那不一樣的馬車上坐的定是一位姑娘,隻有女眷才會用的上丫鬟、嬤嬤。


    尤老娘的嘀咕被她身後的尤三姐兒聽到,尤三姐兒抬頭看去,也沒看出個什麽名堂來,隻說道。


    “不知道,應該是府上的親眷吧,不然底下人也不會這麽重視。”


    尤老娘聽了羨慕道:“若是咱們也是榮國府的親眷該多好。”


    尤三姐兒不願意接她的話,隻將尤老娘推進了馬車,她自己也坐了上去,隻尤三姐兒心中究竟還是好奇,便從馬車裏往外看著。


    後頭的薛家母女也上了自家的馬車,四輛馬車,形成兩列,兩個進門,兩個出門,擦肩而過。


    就在側過去的時候,尤三姐兒看見了先進來的那輛馬車的帷簾,被人掀起了一點點,裏頭露出了半張絕美的麵容。


    尤三姐兒一看,便愣住了,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隻露出半張臉,便感覺到氣質如蘭的女子。


    尤氏帶著尤家老娘和姐妹兩個回府之時,秦可卿已經將府內的人都理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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