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看不上我,原是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做那豬頭狗臉的營生,裏外裝成個油頭粉麵,改頭換麵出來,不僅那些浪跡浮萍的你看不上,就連我等殷實寬泛的也都嗤之以鼻。


    知道的,明白你,不知道的,還把你當個人物仰望呢!”


    素衣男子聽了,更覺心中如那打鐵的鋪子,火星四射,燒了個滿心滿肺。


    他名喚作柳湘蓮,原也是世家出身,奈何雖然祖上能耐,後代子孫卻無能,未等幾代下來,便落魄得家業盡敗了,還不如外地來的一些個閑散的商戶人家。


    雖然家業已經不複存在,但是家風依舊,他自小便習得一身好武藝,平時交往間也如父輩那般,多與王孫公子來往,認得許多許多高門公子。


    他結交這些王孫公子,便是想要為自己謀得一個出路,他的目標便是從軍中搏得出身,好重振柳家門楣。


    他往日並不是獨自一人出門,身邊也帶著一個小廝跟隨,隻是今日有所不同,原本約好一起出門的幾個人,不知怎的,都齊齊地派人來告知於他,說是今日家中長輩有事,不得空出門。


    算來算去,隻有他一個落魄閑人,這出門的約自然就不成了。


    他與市井之間的人多有來往,對京城裏的消息也都十分靈通,一番打聽之下,便聽說,是京中極有威望的一個老親王突然設宴。


    這老親王輩分高,喜算下來也算是當今的叔祖父,那些王孫公子的長輩們聽說了老親王常年在府中寂寞,今日宴客,也是想找人相陪,便爭先恐後地應了請。


    還將自己家裏得意的子孫後代給帶去,他所結交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公子,多半還未成家立業,大事上自然半分都做不得主,長輩有命,不敢推脫,便隻能派人來告訴他改日再聚。


    柳湘蓮聽了是老親王突然設宴,知道他們不能不去,便也笑著回了自己理解等話,將來報信的小廝們打發走。


    心中理解,但是感情上卻有些為難,不免想到,若是他柳家還是當年那般鼎盛,這老親王的宴請名單上必定也少不了他們柳家,自己也不會一個人獨自在家煩悶。


    柳湘蓮不是愚笨之人,多年來他多方謀求出路,卻始終不得意,眼看自己就要到加冠之年,卻一事無成,每日隻能消耗所剩無幾的祖業為生,更是胸中急火不已。


    想來想去,越來越心煩,他便拿起自己家裏祖傳的佩劍出了門。


    柳湘蓮家不在城裏,卻是在北門外,北門外有一處林子,他經常到那裏練劍。


    他知道他若是想要建功立業,必定要走武學之路,故而終日都不敢懈怠。


    隻是今日因為心中有雜念,揮舞了幾下手臂,那劍卻脫手而出,穿過了一棵枯樹。


    柳湘蓮更覺今日諸事不順,便收起劍,徑自走到平日常來的酒館吃酒,借酒意驅散自己心中的寒冷。


    誰料,他好生生地吃酒,竟然遇上了一個潑皮無賴一樣的人,不僅上來冒犯於他,在他不想與那人計較的時候,還糾纏不休,將自己當做那象姑館中的人取笑,辱罵。


    後來,更是連累了人家後來的姑娘,也被潑了一身的髒水,柳湘蓮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躁。


    聽到那張華罵得極為不堪,他也不與張華廢話,上去一把將張華手中拿著的雞毛撣子拽出來,扔到一邊。


    然後,揮動右手上沒有出鞘的劍,衝著張華的肚子就是一杵。


    張華武藝不通,隻會一些市井混混的陰損伎倆,在麵對武藝高超的柳湘蓮的時候,根本什麽都使不出來。


    隻一杵,張華腳下便站不穩了,他隻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被一塊重石擊中,痛感上頭,他腰都直不起來,便往後倒去,砸翻了後麵的桌子。


    就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後麵的客人早就起身躲到了角落裏麵,隻是上麵的酒菜已經被吃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湯湯水水。


    此時張華撞翻了桌子,上麵的碗碟都順著傾斜的桌子滑落下來,合在張華身上,然後又摔到地上,或是兩半,或是粉碎。


    然而,張華不知是為了什麽,眼看著自己打不過,還要硬上。


    他爬起來,又隨手抓過身後的一個橫凳,揮舞著衝著柳湘蓮衝了上去。


    眾人都是一驚,那凳子都是硬木製成,若是實打實地打在人身上,恐怕要出毛病,紛紛猛抽冷氣,為柳湘蓮捏一把冷汗。


    卻見柳湘蓮不慌不忙,將雙臂護到身前,紮好馬步,猛地大喝一聲。


    張華揮舞到他麵前的凳子應聲而碎,柳湘蓮卻安然無恙。


    眾人不禁都拍手叫好起來,尤三姐兒更是驚喜不已,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即便是眼睛幹澀了,都不願意眨眼,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精彩部分。


    張華本以為這次一定成功,他正得意間,就看見了麵前之人竟然分毫無傷,不禁大驚失色。


    他不敢托大,急忙往後退去,口中大聲呼喚著他的那兩個同伴。


    卻沒想到,就在他和柳湘蓮打起來的時候,之前與他說自己老婆不好的那個人,早就腳底抹油溜了。


    酒館掌櫃雖然瞧見了,但是卻沒有阻攔,一是他也不喜歡張華這夥人,這人走了,也能給柳湘蓮這位壯士減輕一些壓力,增加點勝算。


    二是,他都不用仔細看那人的樣子就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個窮鬼,就算是把他拿去榨油,都不夠一兩的,留下也沒用。


    兩人跑了一個,還剩下一個,他和張華的關係更為親密,他沒跑,卻也沒第一時間就上去幫忙。


    因為他醉得比張華還要嚴重,直到張華和柳湘蓮連著打翻了兩張桌子,這種巨響才將他從醉死的狀態喚醒。


    “王大狗,老子打架,你就在旁邊看著啊!”


    “快點起來,跟著老子上啊!”


    “老子白請你們吃那麽多好東西了!”


    張華怒吼著,他看柳湘蓮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心中更為驚懼,回頭一看他這個叫王大狗的同伴,還在原地晃著腦袋,不僅大聲嗬斥著他。


    “唔......”


    王大狗搖晃著站起身,口中喃喃道。


    “有人......打架?”


    “沒事......”


    “張大哥,你等著,小弟這就來助你!”


    “啊啊啊啊啊 ,啊!!!”


    “咚!~”


    王大狗搖搖晃晃地拿起了剛才他用過的一雙筷子,嚎叫著衝了上去。


    柳湘蓮知道他衝過來,卻連睜眼都沒看王大狗一眼,隻淡定地飛起一腳,將雷聲大雨點小的王大狗給踹飛了出去。


    王大狗本來走路裏倒歪斜,這麽被柳湘蓮踹飛出去,便橫著出去了,後麵看熱鬧的客人都急忙躲開,王大狗直接就砸到了牆上。


    他從牆上滑落了下來,堆在地上,堅強地叫了一聲。


    “啊~~~”


    然後,便暈死過去。


    眾人見了小心翼翼地上前,探了探鼻息,發現他氣息均勻,又摸了一下脈,脈搏強勁有力,便知道他屁事沒有。


    人沒事兒,就是叫不醒,一個有經驗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道。


    “沒事兒,我看他不是睡過去了,就是醉過去了,沒事兒,大家不用管他!”


    眾人深以為然,都不去看王大狗。


    等到沒有人看王大狗的時候,本應該昏死過去的王大狗的眼睛,悄悄地睜開了一個縫隙。


    他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打量了一下酒館內的情況,發現那壯士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心下大安,然後他頭一歪,又“暈死”過去。


    張華見王大狗不到一個回合,便被柳湘蓮給解決了,更是慌亂,他為了阻止柳湘蓮的靠近,不管手邊抓到什麽,看都不看直接就往柳湘蓮身上扔,口中還大聲喊著。


    “你別過來啊!”


    “我......我告訴你,你來找我麻煩根本就沒有必要!”


    “你還是擦亮眼睛,好好看看你身邊的人,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慌亂之間,張華竟然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櫃台後麵,容貌光彩照人的尤三姐兒,心中更加恨惱,他咬牙切齒地道。


    “沒爹生,沒娘養的廢物,半路途中不知來曆的野種,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自己家不成成那個樣子了,還學人家吆五喝六的做派,惹得一身髒臭的東西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天大的好處!


    我呸!


    什麽東西!


    待老子半日回來收拾你才消停!”


    張華當然是在罵尤三姐兒一家的事情,順帶連去世了的尤老爹也記恨上了,若是沒有那尤老爹,也不會有尤老娘後來的事情。


    隻是他這話,聽到柳湘蓮的耳朵裏,就不是那個意思了。


    竟像是在罵柳湘蓮不自量力,自家落魄,還多與王孫公子來往有關。


    柳湘蓮今日剛被人放了鴿子,心中正是不痛快到極點的時候,聽什麽都像是在罵自己。


    他搶步上前,一把就薅住了張華的領子,將他拖到了酒館中間剛才被王大狗一路掃出來的空地上。


    抬起拳頭衝著張華的鼻梁就是一記重拳。


    柳湘蓮之前隻是想要教訓張華一下,渾身武藝也隻使出了三分,但是這下他怒火急衝,下手更狠。


    張華隻見到眼前一個碗口大的拳頭衝著他砸了過來,他先是感覺到鼻梁一木,然後眼前一黑,滿天金星亂碎。


    耳朵也適時鳴叫起來,隨即張華隻覺得鼻梁處傳來一陣劇痛,兩隻鼻孔見也有熱流順著流到了嘴裏。


    張華頭暈眼花,下意識地一舔。


    鹹的!


    他伸手一抹,卻見一片鮮紅,原來是柳湘蓮這一拳,打塌了他的鼻梁,鼻血嘩嘩地淌下來,染紅了胸前的錦緞。


    柳湘蓮仍不罷手,揪住張華,對著他就是一頓招呼,左右開弓。


    不多時,張華的臉便如那熟透了的葡萄一般,紫中帶紅,紅中略青,甚是好看!


    張華哪裏吃過這樣的虧,隻咬著牙絕不求饒,整個身子如同一個毛毛蟲一般扭動著。


    卻在柳湘蓮的拳頭又一次下來的時候,猛地往旁邊一偏頭,錯過落點,咬上了柳湘蓮的手腕。


    “嘶!”


    柳湘蓮不防被張華一口咬住,疼得直抽一口冷氣。


    他想把手腕從張華的嘴裏抽出,不料,張華死死地咬著,就是不鬆口。


    周圍的人見了都笑:“你看看他,打不過人家就咬人,肯定是屬狗的!”


    “哈哈哈,可不是嘛,我看啊,他和剛才那個人應該把名字換換,讓他來叫大狗,這才對嘛!”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叫大狗呢?萬一人家真的叫這個名兒,也不算辜負了,哈哈哈哈哈!”


    張華意識早就清醒了,他自然將周圍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說的話都聽清楚了, 心中暗恨不已。


    自己的名字,那是什麽?


    那叫張華!


    一群沒腦子的東西,沒見識的蠢貨,知不知道什麽叫華?


    那可是光輝、華麗、榮華的意思啊!


    這些土鱉竟然說自己應該叫大狗,那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他轉頭一想,自己叫張華有什麽用,還不如張家村裏那個叫張狗蛋的老家夥呢!


    想到這裏,張華心裏就更加憤恨了,心中惱恨,嘴上便使力,咬得更死了,柳湘蓮看著從張華的嘴邊流下血來。


    那是柳湘蓮的手被咬破出的血,柳湘蓮坐在張華後背上,壓著他,防止張華掙脫了,另一隻手則是去扳張華的嘴。


    不料,張華咬得太死根本就扳不開,還蹭了柳湘蓮一手的口水,極為難聞。


    柳湘蓮嫌棄地將手在張華身上找了一塊幹淨一點的地方擦了擦手,然後不顧手腕上的疼痛,猛地將張華翻了個個兒,然後一膝蓋頂在張華的肚子上。


    “哇!”


    張華本就吃了極多的酒肉,飯後不及消食便與柳湘蓮打鬥,肚子中早就翻江倒海起來。


    如今被柳湘蓮一拳打中,便再也忍不住肚子裏的不適,張開嘴哇得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


    那些酒肉,沒吃進肚子之前,是香氣撲鼻,可是要是從肚子裏出來,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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