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榮街外遇見孫家的人,賈赦的心裏便又添了一樁事,他已經在將軍府祭拜過賈敬,又安排好了人照看好賈蓉,便去衙門辦差。


    思及孫家種種打探,他便尋了吏部的人問起此事,賈赦與孫家並無什麽來往,吏部侍郎心中生疑,便多問了兩句,賈赦也沒給孫家留情麵,據實說了。


    吏部侍郎聽了賈赦問起孫家的緣由,臉色陰沉下來,他見四下無人,便開口與賈赦抱怨道。


    “賈大人可知,那孫家不是久久候補不上,而是孫家嫌棄吏部給出的職位小,不願意去呢。


    前些年,吏部不是沒看著原先孫都尉的顏麵,給他那孫子尋了好幾個職位,可是人家看不上,每到該去上任之時,便稱病不去。


    幾次三番地下來,我們心裏煩,便隻告訴他們家,沒有什麽缺可以補上,誰知原是他們家挑三揀四,如今反倒對外麵說是我們吏部的人使壞,難為他了。”


    吏部侍郎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也不管這話說出來會不會被別人知道,亦不管是否會因此得罪孫家,隻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心裏的委屈和對孫家幾次出爾反爾的厭煩對賈赦傾訴而出。


    賈赦探得的消息裏麵並無此節,可見許是吏部自己不願意透露消息,或者是孫家的人失了手段,他對著吏部侍郎皺眉道。


    “那孫家祖上,最多不過是一個小都尉罷了,怎麽就胃口這麽大,也不知在他眼裏能看上的職位,究竟是什麽樣的?”


    吏部侍郎冷笑道:“那位孫家大爺看上的是京營節度使的副將一職,隻是那等重要的職位,不僅早有人盯上不說,就是當今也都在尋麽合適人選。


    這個位置對京城極為重要,當今陛下都不肯當做人情許給誰家,哪裏就有他一個武藝不算出眾的人能肖想的份了。”


    “京營節度使的副將?”


    “他倒是敢想!”


    賈赦聽吏部侍郎提起了這孫家後人想要的職位,不禁勃然大怒,這京營節度使,乃是當初賈代善在朝中兼任的,而後,賈代善去世之後,便一直空著沒有人坐。


    後來,王子騰在軍中嶄露頭角,受到了上麵的重視,太上皇有意將這個位置交給王子騰,賈家不是沒有得知消息過,因為王家是賈家的姻親,而且,王家也算是一直跟賈家做事的,同屬賈史王薛四家。


    故而,在王子騰接任京營節度使的時候,賈家對此樂見其成,也沒有從中使什麽絆子,王子騰才得以接任這個位置。


    可以說,這個職位以及它的副職,一直以來都是被賈家的勢力握在手中,即便是賈家之前已經猜到了當今在用王家分賈家的權力,隻要王家不失控,那麽賈家手中依舊有很大的權力。


    現如今,這塊肥肉,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孫家給惦記上了,意圖分上一口,賈赦隻覺得心中怒火中燒,他效忠了當今,交出了手中的權力不假,隻是若是讓孫家這樣的無能之輩,坐上了這樣的位置,便是連同已經去世了的賈代善都侮辱了,這一點上,賈赦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誰說不是呢,反正我們是不敢再給他指派職位了,惹了一身腥不說,還得被人罵我們沒好心,平白埋沒了他一個曠世奇才。”


    恰巧同樣任職侍郎職位的林如海這個時候,拿著幾頁文書走了過來,尋這個同僚研究,就見到兩人不知在嘀咕一些什麽,賈赦的臉色也是極為地不好看。


    他走上前來問賈赦道:“賈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那侍郎見林如海來了,知道二人之間的關係,便接了林如海手中的文書,將地方留給了二人,以便二人說話。


    賈赦見林如海真誠地發問,便也不隱瞞於他,和林如海說起了孫家的野心,林如海在吏部也待了兩年,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對於這件事,林如海亦覺得頭疼。


    “當今問了好幾次,最近卻又不問了,想來是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唯願當今能親口將這個位置賜給誰吧。”


    賈赦聞言,斜瞟了林如海一眼,隻無奈地問道:“你們吏部掌管百官省錢之事,怎麽竟是連一個人都挑不出麽?”


    林如海苦笑道:“怎麽沒挑,陛下發話我們就已經選了不下十數個人報上去了,隻是咱們陛下一直都不同意,每次折子都被駁了回來。”


    賈赦亦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似乎他所認識的人就沒有人是適合這個職位的,待回家與史溁一說,史溁盤算了一下京城裏最近的風向,思及當初在入朝隨祭的時候,當今頻繁召見了同母所出的順寧郡王。


    心中不覺一動,她試探性地問賈赦道:“赦兒,你說當今他,有沒有意思啟用順寧郡王做事?


    我記得在太上皇還沒有退位的時候,對順寧郡王也是極為信任的,順寧郡王亦非沒有才幹之人,辦了許多的差事也沒見出過錯。”


    順寧郡王最初和成德郡王以及淳豐郡王他們好過,隻是後來,太上皇直接退位,將位置交給了當今,順寧郡王才與成德郡王他們疏遠起來。


    而後來,當今並未讓順寧郡王管過什麽事情,太上皇對此也沒有什麽意思,於是順寧郡王便一直在京城裏做他的閑散王爺。


    賈赦被史溁這麽一提醒,也覺得當今似乎要有大動作,不過,賈赦在多次與當今的對話中發現,當今對他這個同胞親弟的感情極為複雜,而且,多次旁敲側擊地問賈赦,如果賈政犯了什麽錯,他怎麽辦。


    而賈赦在當今處理賈政犯錯之時,便感覺出當今對自己的信任又加重了幾分,想來也是因為賈赦對賈政的態度所致。


    公正,不包庇,卻不淡漠,該幫的,該做的都仁至義盡。


    賈赦感覺出來,他的所作所為正入當今下懷。


    不過要說是史溁口中說當今會重用順寧郡王,他依舊有很大的懷疑,當今此人的猜疑,他是深深領略過得,對於當初在太上皇喪禮期間,當今頻頻召見順寧郡王,賈赦有他自己的猜測。


    當初的情形確實不怎麽好,在太上皇他老人家駕崩以後,當今連著死了兩位兄弟,雖然都說是悲傷過度,但是誰都知道不是這樣。


    當今與順寧郡王的關係熱絡起來,未嚐沒有借此機會,向天下人展現自己兄友弟恭的意思,至於對於順寧郡王能不能得到重用,賈赦還是覺得很大可能是不能。


    順寧郡王那麽多年與當今都不是一條心,難保他現在還會有什麽別的心思。


    “應該不會吧......”


    賈赦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可能,隨即他又覺得當今的態度在太上皇故去之後,愈發地讓人琢磨不透了,就算是當今肚子裏的蛔蟲的陳裕,都覺得膽戰心驚,不敢有一絲自己的想法。


    賈赦又覺得即便是當今突然啟用了順寧郡王,那也是可能的。


    “還是有可能的。”


    史溁見賈赦短短時間內就改了兩次主意,便知道賈赦還在糾結,隻是這件事終究是猜測,不是事實,其實,有這樣的信號出現,也表明當今的一些心結正在打開。


    若是真的能夠啟用順寧郡王,那麽對於當今以及朝臣來說,都應該是一件好事。


    “我看著王子騰應該要升了,隻是不知他會去哪個位置。”


    順寧郡王的事不是他們隻猜測就行的,於是史溁便將話題轉移到了王子騰身上。


    賈赦也不再糾結,回答道:“確實如此,當今對此已經有所打算,最近也找了他去書房談了幾次話,聽說當今是想讓他去沿海,整頓在那裏戍守的兵士。”


    “去沿海?難不成是沿海有什麽異動麽?”


    賈赦搖頭道:“兒子不是很清楚,隻是見王子騰幾次出來都是行色匆匆,想來必然是有了要緊事,要他去辦,或許吧。”


    思及朝中竟找不出一人是能打的,賈赦不免感到失落:“咱們大徒,也算是軍武立國,隻是這些年多去了,唯有王子騰還算是能拿得出手。”


    王子騰的才能是有的,可是與父輩們的才幹相比,王子騰就顯得沒有那麽能幹了,不過史溁想到在圍獵中大放異彩的諸位少年,寬慰了深深皺眉的賈赦。


    “好在這樣的日子也不會持續很長時間了,我看京裏新長成的一批孩子們就很是出色,武藝好的也不少,想來不久的將來,他們就都能和祖輩們一樣,為大徒的四周安定盡一份力氣了。”


    賈赦亦感歎,在這樣的溫柔富貴鄉中,竟然能長出那樣一批孩子,他們沒有受到他們家人汲汲營營做法的影響,而是能夠堅守本心,實在是難得。


    不過,賈赦提起的孫家到底讓史溁留了心,她從太虛幻境中回來之後,便對眾位姑娘的事情更加上心了。


    加之,邢氏在她麵前抱怨了幾次,說賈瑛今年及笄,偏在國孝期間不能大辦及笄禮,隻請了一位福氣深重的老夫人過來,待國孝期過了,她必定要替賈瑛相看好一位好兒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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