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賈赦和安清伯、陳裕三人還未靠近營帳就聽見了裏麵傳出來的痛苦叫聲,聽到裏麵的聲音,賈赦幾人的腳步驟然加快,賈赦麵無表情的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正要進去時,從裏麵出來一個人,他手上還拿著許多染血布條,賈赦急忙薅住此人問道:“裏麵怎麽樣了?”


    那人一看賈赦身上的鎧甲,立刻恭敬答道:“回將軍,裏麵那個人傷得很重,尤其是右臂,傷可見骨,隨行的大夫說傷口裏有毒,如今這條件怕是不好辦。”


    聽了那人的回答,賈赦皺眉問道:“怎麽個不好辦法?”


    那人答道:“回將軍,大夫說,若是毒氣上行,裏頭那位大人的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正說間,就見裏頭衝出來一個人,口中還喊著,“快去找將軍,快去找將軍!”


    他慌慌張張間,忽見眼前一片金黃戰甲,便知是將軍,急忙行禮道:“諸位將軍,方才送回來的那個人情況不好,大夫說現在唯有斬去右臂才有可能挺過來,他不敢做主,請各位將軍發個話!”


    “什麽?”


    賈赦等人聽了立刻衝了進去,就見營帳內簡單鋪著一條毯子,有大夫模樣的兩個人正在忙碌著,史鼐渾身是血地躺在毯子上,另有三人在一邊幫著拿藥粉等物。


    其中一個大夫見賈赦他們進來,知是能做主的人來了,便將手中的事情交給了旁邊的一個人,上前道。


    “見過諸位將軍!”


    “行了,趕緊說他怎麽樣了,我怎麽聽說他的右臂保不住了?”


    賈赦一揮手打斷了那大夫的虛禮,然後問起了史鼐的情況,那大夫往史鼐的方向看了一眼,麵帶憂色地回答道。


    “將軍說的沒錯,我們為他清理傷口時發現,射在他右臂上的箭頭是帶毒的,這毒我們見識淺陋不知道是什麽,又沒有足夠的藥材,想來解毒需要費上許多功夫,若是拖久了,怕是會危及性命。


    所以,我們商議過了,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舍棄右臂,這樣活下來的機會大些。”


    “有多大?”


    “八成。”


    “若是不舍棄呢?”


    “兩成。”


    賈赦看了看躺在毯子上已經近乎昏迷的史鼐,再不做決定,史鼐怕是真的要將命丟在這了,於是他狠下心,咬著牙對大夫說道:“那就舍了吧,保命要緊。”


    大夫聽了答應一聲,走到史鼐身邊,卻又回頭看了賈赦一眼,他見人無數,自然看出史鼐的身份不一般,也能看出躺著的那位身份必定也不簡單,這缺少一隻胳膊是大事,他還是要確認到萬無一失才好。


    賈赦見他又看過來,強壓住心中的煩躁衝他說道:“聽我的,他不會怪你的。”


    “好好好。”


    有了賈赦的允許和承諾,兩個大夫做好準備後,又將一些沒必要的人趕出去,便開始動作,隻聽得一聲喊叫,那是昏迷過去的史鼐喊出來的,斷臂的疼痛幾乎要讓人崩潰,屋內那四個人死死地壓住史鼐,不讓他掙紮亂動。


    好在兩個大夫都是在營裏做慣了的,也算是下手極穩,又及時給史鼐止血,也算是成功。


    賈赦在聽到史鼐那聲慘叫的時候,眼睛更紅了,布滿了血絲,隻是他知道大夫也是在救人,強迫自己忍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見史鼐傷口中流出的血液變回鮮紅,知道史鼐傷口的毒不用擔心了,隻要熬過去,就能保住一條命,大夫急忙將短開口包紮起來,同時為史鼐止血。


    見史鼐咬著布巾,疼得滿頭大汗,賈赦便問大夫,“有止疼的湯藥麽?”


    大夫亦是滿頭的汗,見賈赦問起,他急忙答道:“有,之前給他用過了,還得兩個時辰之後才能再次服用。”


    “嗯。”


    賈赦應了一聲,然後走到史鼐身後,將史鼐的上身抬起來一點,史鼐疼的已經沒什麽感覺了,即便是知道賈赦將他抬起來一點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嘴裏咬著布巾,說不出來話,正想偏頭去看賈赦,就感覺脖頸後刮了一道風,隨後他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大夫被賈赦將人打暈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抓起史鼐的左腕,感受了一下史鼐的脈息,發覺並無什麽意外,這才放下心來,礙於賈赦的身份,他隻得苦笑著對賈赦說道。


    “將軍,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我是想讓他好受些。”


    “以後還是不要了,會對他的傷勢恢複不利。”


    大夫小心翼翼地和賈赦商量著,可依舊堅持著,賈赦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大夫要好生看顧,尤其是止疼的湯藥,一定不要漏了,斷臂之痛非常人能忍受,史鼐這回能否活下來,可全憑天意了。


    待賈赦退出來,就見隔壁帳中出來一個同樣是大夫的人,見到了他們後走過來神色惋惜地說道。


    “將軍,背後中了三支箭的那個人,他傷勢太重了,我們沒救過來。”


    背後中了三支箭的正是史鼐這次帶來的最信任的管事,他和史鼐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同於常人,這回出發前也是他堅持要親自跟著史鼐一起,賈赦歎了口氣,對他帶來的貼身小廝道。


    “你去城裏,尋棺材鋪買塊好板來,給他整治一副好棺,先尋個空屋子停著,等咱們回京的時候,把棺材帶著。”


    賈赦的小廝文鴻應了,拿了令牌出去,直奔永寧州州府,永寧州幾年來都不算平靜,如今又因著戰事死了不少人,棺材鋪的掌櫃也不得不因此忙碌起來。


    “十文一副,概不賒賬!”


    文鴻隔了老遠就聽到了棺材鋪夥計的聲音,其實不用聽聲音文鴻就能找到棺材鋪,因為就在棺材鋪的門口,摞著約麽有二三十副棺材。


    說是棺材,其實也不過是隻有成人肩膀寬的用板子拚接成的長條盒子罷了,做工極為粗糙。


    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在排隊購買,排隊的隊伍裏麵,有十歲左右的孩童,也有頭發花白,走路都站不穩的老嫗。


    “這位太爺,我馬上就賣完了,主要是來買棺材的鄉親太多,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時候......”


    文鴻愣了一下,見麵前的那位掌櫃在他麵前躬身說話,言語中都是小心翼翼,他往天上看了一眼,見時辰已經不早了,想到因著戰事未平,永寧州府城內的宵禁便提前了幾個時辰,眼下確實是要宵禁的時候了。


    那掌櫃一定是看自己身上穿著盔甲,以為自己是來告訴他收攤的,他也沒解釋,隻對著那掌櫃招手,讓掌櫃跟著他一起到沒有幾個人的地方去,那掌櫃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跟上。


    “太爺,這些是我今日收的,總共是兩吊錢,大人莫要嫌少。”


    掌櫃跟著文鴻到了僻靜處,便將懷中揣著的布包拿了出來,往文鴻的手上塞,文鴻錯愕了一分,隨即擺擺手,對那掌櫃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來尋你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上好的棺材。”


    “啊?”


    文鴻見那棺材鋪的掌櫃還是一頭霧水,無奈地又解釋了一下。


    “我有個過命的兄弟沒了,我想來買副好棺材安葬他。”


    “有的,有的,我那有一副檀木的,您看行嗎?”


    文鴻想了一下,凡是做棺材用的好板,一般都是在當地尋了材料,材質不求,價錢賣得便宜,一般尋常百姓家裏都選這種,就似方才在鋪子外麵堆著的那些。


    家境殷實一些的官宦人家,若是家中人口減少,多會選擇更好一點兒的柏木,用柏木製成的棺材,存在的時間更久一些,即便是埋了許多時間也不會太早腐朽。


    再好一點的就是勳貴人家,多會選擇檀香木的,其中身份尊貴的可用上楠木,隻是金絲楠木的棺材隻能給皇室用,便是勳貴人家沒有特許也是不能用的,這個小鋪子裏有檀木的,必定是州府內什麽人家定的,因問那掌櫃道。


    “檀木的?是州裏誰家在你這定的?”


    掌櫃的急忙答道:“是府城西邊一家人給他們家做過六品官兒的老太爺定的,可在那些叛軍來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都跑了,後來聽有些回來的人說,他們一家在外麵遇見了叛軍不知被擄到哪裏去了,這副棺材就留在這了。”


    說到這裏,掌櫃又悄悄瞟了一眼文鴻,害怕文鴻嫌棄這是別人的,“太爺,這副檀木棺材從打開始做就一直沒收過那家人銀子,您看這棺材實在點兒說,和那家人沒什麽關係......”


    “嗯,我知道,先讓我看看,再說以後。”


    文鴻打斷了那棺材鋪掌櫃的話,讓那掌櫃帶他去看看那副棺材,掌櫃急忙帶路,文鴻跟在掌櫃身後回了棺材鋪,此刻依舊還有十幾人在排隊,掌櫃分開眾人,將文鴻請到了後院,看見了那副棺材。


    文鴻圍著那副棺材轉了幾圈,微微點頭,他跟著賈赦去過金陵,專門被賈赦派去定過棺材,因而知道這棺材屬實是副好棺,便問了價錢,那掌櫃不敢收銀子,文鴻便按照金陵的價錢硬是給了錢。


    並且又添了一些棺內應用之物,掌櫃開箱子時那些東西都積灰了,世道不好,許多人家連棺材的錢都出不起,便是買了棺材,也買不起其他,這些東西便都歸在庫房內。


    做完這些出門時發現已經宵禁了,文鴻走不得,便在鋪子裏住了下來,待第二日一早,文鴻便出門去尋了跟他一路前來的幾個人,買了輛馬車,將棺材用馬車拉回營帳中,將人裝了,放在妥當的地方。


    在文鴻去永寧州的時候,賈赦他們也沒閑著,史鼐雖在昏迷,可情勢更緊,因為跟著史鼐一起去的人捉了人回來,安清伯下令務必審問出到底發生了何事,他們這些韃子慌慌張張地趕路是要去做什麽,那個艾木哲德又是誰。


    起初那兩個人嘴硬不說,陳裕聽了親自帶人給那兩個人上了一些手段,那兩個人撐不住,便將實情吐了出來,隻求陳裕給他們一個痛快。


    這才得知了原來他們這一隊人是要去尋找幾日前來平安州附近找章穆談判的人的,和章穆談了幾回條件的這個人叫艾木哲德,是他們阿魯台汗王的外甥。


    以前幾次艾木哲德很快就回去了,還會帶回去不少糧食和好東西,阿魯台汗王對他這個外甥的辦事能力很是滿意,所以 這次依舊是派他前來,隻是預想的時間艾木哲德並未回去。


    等了幾日的阿魯台汗王便忍不住了,派了他們來平安州附近尋找,看看是不是因為什麽原因耽擱了,結果他們來這裏不久就遇見了在路邊埋伏的史鼐他們,後來的事情他們就都知道了。


    “看來章穆已經和阿魯台那些人翻臉了。”


    安清伯聽了審問出來的實情後,幽幽說道,賈赦麵色未改,平靜地說道:“章穆和韃子,一個是虛偽狡詐的狼,一個是貪得無厭的狽,他們狼狽為奸,斷然不會長久。”


    安清伯又道:“阿魯台部接連兩次派人都不見回去,又沒有消息傳回,一定能知道是出事了。”


    “但是他們不能確定是咱們還是章穆出的手,所以咱們得做點什麽,讓那位阿魯台汗王知道這一切都是章穆背叛了他們的盟誓。”


    賈赦覺得現在正是他們出手的好時機,隻是要做什麽,他還得想想,半晌,賈赦突然抬頭問陳裕道。


    “陳大人,我記得你說,你們在平安州應該是安排過人的是不是?”


    賈赦一提在出發來這裏之前陳裕和他在謀算的時候提過的,他在各州府裏都安排了人手的事情,陳裕就明白了賈赦的意思,他開口說道。


    “賈將軍的意思是,通知我手下的那些人動手?隻是他們人數不多,便是奪城門也實在是過於勉強,隻能傳遞一些消息。”


    “能傳遞消息就夠了,先問問他們那些和章穆談條件的那些韃子的情況,要是沒逃出去被章穆宰了那就算了,要是逃了,往哪個方向逃的得告訴我們。”


    陳裕聽了賈赦的話後若有所思,隨後他試探性地問道:“賈將軍的意思是?”


    “挑撥離間!那些韃子要是逃了出去,也必定是深受重傷,萬一他們撐不到回到阿魯台部,不能將章穆背叛他們盟約的消息帶回去,咱們可就吃虧了。


    我的意思是,要是他們逃了,咱們可以打扮成其他部韃子的模樣,給他們續口氣兒,讓他們活著回去。


    這些還不夠,要是那個叫什麽木德的活著,在路上咱們必須得把他宰了,這樣便是結了死仇,章穆和阿魯台汗王之間的約定就徹底不存在了。”


    賈赦也是才想到的要將那個艾木哲德給斬殺,他怕那位貪心的阿魯台汗王對手下那些普通人的命毫不在意,他外甥的死總能對他有所觸動。


    一旦激起他對章穆的憤恨,按照那些韃子的性格,是必須要報仇的,要是不報仇,他的汗王的位置也坐不穩,讓章穆和韃子們狗咬狗自相殘殺,這才是他最終要達到的目的。


    安清伯和陳裕也明白了他的計劃,這招已經不是挑撥離間了,更有去驅虎吞狼的意味,而他們隻要在章穆和韃子兩敗俱傷的時候,把握住時機,將他們各個擊破,便可既定大局。


    既然想到了,陳裕幾人也不拖延,將信鴿放出與平安州內那些潛藏的人聯絡,沒過多久就收到了回複。


    事情比他們料想的要壞,據平安州裏麵的人回報的消息中說,章穆在聽韃子說了條件之後,答應下來卻說那些東西需要準備幾日,邀請這些人在平安州歇上兩日,還給這些韃子每個人都找了好幾個美人陪伴。


    那些韃子本就貪圖享受,見了有美酒美人,便答應下來,個個風流快活了幾天,直到那個打頭的韃子想著和阿魯台汗王約了時間,才催促章穆快點準備東西。


    章穆便假意帶著那個打頭的韃子去府庫裏麵轉了一圈,讓他看見了他們準備的東西都在裝車,韃子就放心了。


    哪裏想到就在他們回到驛館繼續飲酒作樂的時候,原本千嬌百媚的美嬌娘一個個變得凶神惡煞起來,那些韃子在毫無防備的時候被解決掉了大半,隻有幾個人逃了出去。


    那個打頭的韃子在夜裏這回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好在當初為了好解決這些韃子,章穆將這幾個韃子安排在靠近城門的一處驛館裏。


    那幾個拚命逃出去的韃子,也是因為知道除了城門之外的進城之處,這才衝了出來,隻是他們個個都身受重傷,如今那幾個人應該是往阿魯台部的方向逃去了。


    得到了那幾個韃子是從什麽地方出的平安州府城,賈赦和陳裕立刻行動起來 ,先是找了常年在這裏懂韃子語的人,讓他們穿上韃子其他部落的衣服打扮起來,偽裝成了一支商隊。


    就匆匆忙忙地出去沿途去尋找那些重傷的韃子的蹤跡了,那幾個人各個都是重傷,必定跑不遠,安清伯也讓幾個擅於追蹤的斥候跟著他們一起,終於,他們在一處林子裏麵,“撿”到了三個重傷昏迷的韃子。


    賈赦見了叫人殺了兩個,隻留了一個韃子,讓人給他包紮了,又給他喂了食水,他們將人放在裝滿了動物皮毛的木板車上,給他蓋了厚厚的毯子。


    在賈赦他們的“悉心照料”下,那個韃子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去摸腰間別的那隻匕首,就聽身邊一個老得不行的老頭問他。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


    那韃子一愣,隨後看了一下自己的處境,發現自己是被一個商隊給救了,便問道。


    “你們是誰?這是要去哪裏?”


    老頭一邊咳嗽著一邊回答道:“我們要回瓦剌,我們是瓦剌人。”


    那韃子看了幾回,見後麵跟著他們的那輛車上裝著一些瓶瓶罐罐,便信了這老頭的話,他們阿魯台部也是用這樣的罐子去裝一些鹽巴等物。


    “我要去阿魯台部,現在這是哪裏?”


    那老頭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裏距離阿魯台部不遠,要是走的話,約麽半天的時間你就能回去了。”


    那韃子一聽他的家就在眼前,便說要下車回去,老頭勸他不得,隻好給他帶足了幹糧和水,又將身上的厚皮毛衣服給他換上,因為要和章穆談條件,他們穿的是大徒人的衣服,跑出來的時候,又沒穿全,自然比不得皮毛保暖。


    那韃子感動得直流淚,向老頭行了一個他們阿魯台部的人最高的禮節,便朝著阿魯台部的方向趕路去了。


    商隊似乎沒人在乎這一個小插曲一般,消失在了路的盡頭,直到回到他們的營帳附近,賈赦和陳裕他們才卸掉那些偽裝。


    方才那位老頭,其實是永寧州的一個老人假扮的,這個老人的父親就是死於韃子之手,當初陳裕他們在城中尋懂阿魯台那些韃子話的人的時候,他是自告奮勇來的,如今派上了用場,他比誰都高興。


    老人高高興興地回帳子裏頭休息去後,賈赦和陳裕才對麵會心一笑,他們不信,已經給那個韃子帶了那麽多東西,又是離阿魯台部那麽近,他還能走不回去。


    為今之計,他們隻要耐心等待阿魯台部那邊的動靜就行了。


    果不其然,那韃子一回到家裏就衝到了阿魯台汗王的麵前,將章穆做的事情全說了,還添油加醋地增加了好些,又說他是如何殊死抵抗,又遇見了好人才得以平安歸來,給汗王帶來了這麽重要的消息。


    阿魯台汗王聽說了章穆竟然撕毀了和他的約定,也是怒不可遏,艾木哲德的父親亦在這裏,聽說了自己兒子被章穆殺了還不夠,還掛了起來,更是直接要求阿魯台汗王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在場的韃子被仇恨激得群情激昂,都要求立刻給那不知好歹的章穆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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