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啊,這不是我兒的錯,是我,是我這個做娘的,當初不該棒打鴛鴦啊。”


    老夫人終於意識到,她口口聲聲罵的這個野雜種,他不再是那個癱瘓在床任人宰割的少年。


    也不再是一口一個祖母,衝他明朗一笑,想著法子讓她高興的孫子了。


    她以為,暴露了沈如畫第一個孩子的身份,她就會遭人唾棄背上罵名。


    哪怕戰王殿下殷玉庭也不會要已經被玷汙過的女人,為了名聲也不願意承認這個孩子。


    就算傳到當今皇上那裏,為了皇室的顏麵,又怎麽願意認回這個孫子。她壓根沒想到暴露了殷明宇的身份,會有這麽大一個反轉。


    事到如今,為了不讓皇上把罪怪到自己兒子身上,為了不影響三個孫兒的前途,她隻能把事情都攬到自己頭上。


    “當初,那秦宛卿雖然善解人意招人喜歡,,但是娶過門為妻,老身看不上,隻想讓宸遠娶一個知書達理門當戶對的好女子。”


    “所以我派人拆散了他們,並以死威脅不讓宸遠和她來往。沒想到多年以後連孩子都有了。”


    “等我知道的時候,剛好宸遠救了沈如畫,並促成了兩人的好事。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有身孕啊,也是成親後才得知的。”


    老夫人邊哭訴著說起往事,邊跪在地上重重磕頭說著,無人能夠分辨她話裏的真假。


    “況且,現在宸遠也被戰王殿下揍了,人也被休了,孩子也被你們認回去了,就這樣算了吧?”


    她不得不為了自己的孫子孫女忍下這口窩囊氣,畢竟天子麵前,她還是知道點輕重的。


    想到一大早讓下人發出去的百來份休書散落在大街上,鋪滿了將軍府門口,她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沈如畫能休我兒,我兒自然也能休了她,禮尚往來。”


    “千錯萬錯都是我這老婆子的錯,皇上聖明,宸遠已經得到了教訓,就讓侯府和將軍府一別兩寬,不再來往吧。”


    “哼!”聽到這裏,身為武將一直站在最後幾排的沈騰風忍不住譏諷地發出一聲冷笑。


    昨夜從軍營回來已經是深夜,卻也早就聽到關於昨天白天將軍府發生的衝突以及那些謠言。


    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突然轉性回了一封休書,果斷的令人猝不及防。而老夫人會帶人鬧到將軍府,而且鬧得這麽難堪。


    甚至,關於明宇這孩子的身世,也是這麽突然,就這麽被曝曬在陽光之下,掀起軒然大波。


    他更沒想到,軒文帝會認下這個孩子的身份!不過,有殷玉庭在也不足為奇,隻是他的女兒,卻是要承受更多的非言非語了。


    老夫人想著之前沒要沈如畫母女的命已經錯失機會,現在趁這個機會和對方撇清關係也不錯。


    反正那個賤人這麽對她讓她顏麵盡失,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她再回侯府。


    倒不如,從此一別兩寬,再將秦宛卿娶進門,她的孫子孫女也光明正大成為侯府公子千金。


    “一別兩寬,好個一別兩寬啊,依朕看,你們兩個親家也確實不適合再做下去了。”


    “隻是,老夫人,你別忘了沈氏和你兒子還有兩個女兒,那總是親生的吧?”


    他沒想到老夫人現在已經巴不得和沈氏撇清關係,想到下麵跪著的三兄妹不禁心中了然。


    自己兒子被兒媳婦休夫,侯府再沒落也是要臉麵的,這一點倒也理解。


    “不要了,都不要了,她要帶走就帶走,反正將軍府養得起,我們侯府不稀罕。”


    老夫人這話說出來,不隻是後麵的沈騰風變了色,殷玉庭直接冷下臉陰森森地掃了她一眼。


    就連滿朝文武聽了紛紛暗自搖頭,覺得這老夫人做的確實夠絕情的,還說出這麽厚臉皮的話。


    不要兒媳婦也就罷了,畢竟被休的那一個。居然連自己兩個孫女都不要,那分明是真的不喜歡沈氏這個人啊。


    “明宇,朕的乖孫子,你覺得你娘該放如何?”


    軒文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做這個決定,侯府倒沒什麽,這不隻是關係到將軍府,還關係到自己的兒子孫子。


    “既然我娘要休夫,那就休了吧。不中用又無情的男人要來也沒用,更何況還有這樣惡劣的婆母。”


    “孫兒認為,那些傳言肯定有七八分真的。我娘當初如果受傷失憶,又不知道腹中懷著我,被姓葉的誆騙成了親,她才是被傷害的那一個。”


    “還有,如果是老夫人促成的,她不但自私還罪大惡極。毀了自己兒子的好姻緣沒什麽,卻毀了我娘和我爹的這樁美滿姻緣,實在可惡!”


    殷明宇看見自己曾經視為祖母的人如此對待自己母親,連兩個妹妹也不認了,心中更是有了怨氣。


    他果斷的替自己母親下了決定,並將事情分析得頭頭是道,有理有據,暗暗發誓從今以後要好好守護自己家人。


    殷玉庭在一旁聽得十分欣慰,覺得這兒子說的話實在合他心意,不由極為讚賞的看了他一眼。


    知子莫若父,他不愧是自己的兒子!


    “當年的事難分真假,老夫人確實做的不妥,該罰。不過你娘休夫也是天瀾國頭一遭,他她還提出男有男德,以葉宸遠犯七出之一休夫,叫朕好生為難啊。”


    “自古男尊女卑,向來隻有男休女,哪有女休男。從來隻有婦德何來男德,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


    “明宇,朕的乖孫,你倒是說說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堵天下悠悠之口?”


    軒文帝並不願意糾結當年沈如畫和葉宸遠怎麽走到一起的事,在他看來事情已經成定局,又過了這麽多年,再多說也無益。


    隻是沈如畫的這封休書,以及她所提出以男德為由休夫的原因,卻是挑釁了天瀾國的律法,也破壞了天瀾國所有男人的尊嚴。


    索性,他便把這個難題丟給葉明宇,想看看他會怎麽處理並看待這個問題,也算是替自己解決一個燙手山芋。


    “皇爺爺,男尊女卑孫兒可能無法認同,因為我們的母親也是女人,何來卑賤之分?”


    “可以分卑賤的隻有人品,隻有人性的醜陋,這便是孫兒的個人見解。再說了,男人三妻四妾得看人,在成親之前納妾叫通房,在成親之後納妾才可以升為妾。”


    “我剛才說了。我娘當初是被誆騙成親,那麽侯府就是騙婚。我不是侯府的孩子,老夫人也說了成親後才得知,可憐見我和我娘才是受害者。”


    “要不是他們這樣誆騙,我和我娘,早就和我爹爹成為一家人,悲劇也不會發生。所以真要說男德,騙婚和男德確實有關係,和三妻四妾無關。”


    殷明宇繃著小臉毫不怯場的提出自己的看法,清脆朗朗的聲音在整個朝堂落地有聲,落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不慌不忙臉上也沒有絲毫懼意,為了扞衛自己母親的權利和尊嚴,他就像小勇士一樣挺直脊背發表自己的見解。


    “況且,這隻是個例,並不會觸犯天瀾國的律法和尊嚴。相反,我們可以將它作為警示,來震懾那些一心想騙婚的男人!”


    “皇爺爺,各位大臣,你們隻要換個立場想一想,如果是你們的女兒被騙婚,你們會認為還是女兒的錯,應該窩囊憋屈的過完這一輩子嗎?”


    哼哼,要是他是一個國家的君主,他就立條新律法。無論男女,都可以寫下休書,休了騙婚的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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