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畫卻自動忽略那人的冷意,和蕭如初有說有笑聊了起來。


    “阿初,一別數年,竟恍若隔世,你不會還沒娶媳婦吧?”


    “沒看到我都生了好幾個孩子,都打醬油了,你竟然這麽不爭氣嗎?”


    她一開口便是打趣調侃的話語,蕭如初聽了瞬間垮下臉。


    剛剛臉上蕩漾著的喜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畫,不帶你這麽打擊人的。你要是和我成親,我的孩子也打醬油了。”


    聞言,殷玉庭不由輕咳一聲,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臉上寫滿大大的不爽。


    他想開口和她說話,奈何她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瞬間心也跌入海底。


    “有時候,命運還真是捉弄人啊,你不服都不行。”


    “阿初,你對阿畫的好阿畫知道,可是在阿畫心裏視你如兄長般。”


    “你還是趁著年輕趕緊找個合適的姑娘娶了吧,國公府的香火總不能斷了。”


    沈如畫苦笑著長長歎息一聲,終究還是把話挑開,明裏暗裏的暗示著。


    她不是木頭,蕭如初對她的不同在當年邊關之約時便已經敏銳察覺。


    “那我就像兄長一樣守著你,也沒事。至於國公府的香火,不止我一個可以指望。”


    “阿畫,你剛恢複記憶就別嘮嘮叨叨的。你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麽受傷失憶的嗎?究竟是誰害了你?”


    “是不是葉宸遠,你說出來,我們一起去請皇上為你做主!”


    蕭如初哪能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陣酸澀,麵上還是打哈哈圓了過去。


    他不得不借機轉移話題,恨不得立馬找到當初害她受傷失憶的凶手。


    沈如畫黯然搖頭,雖然她已經記起了從前的往事,卻唯獨記不起當初受傷的原因。


    還有被追殺之前那一段,總感覺好像遺忘了什麽。


    “哎呀,記不起來沒事,說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


    你現在恢複大部分記憶已經不錯了,你們兩個也該聊聊。我和他去看看孩子們,順便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的地方。”


    那道冷光如芒刺背,蕭如初哪裏還受得了背後陰嗖嗖的冷風,連忙起身拉著厲經寒閃人。


    悠悠的冷風在空氣中流淌著,兩人之間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畫兒,你總算記起來了。”


    “可是,你真狠心,一眼都不看我,也不叫我一聲。”


    殷玉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開口便是低沉的嗓子透著濃濃的委屈。


    把剛剛遭受的冷遇堂而皇之地宣泄出口,深邃如淵的眼神卻包含著無限柔情。


    “戰王殿下,如今你已經功成名就,我很替你開心,真的。”


    “如今我們物是人非,回不去不是嗎?你好好養育調教明宇,也可以另娶王妃,望珍重。”


    沈如畫忍著心中痛意緩緩開口,腦海裏卻猶如萬蟲蝕骨般密密麻麻地鑽。


    她為了不讓男人看出半點端倪,極力隱忍著壓製著,哪怕後背已經磣出冷汗。


    “沈如畫,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如果你失憶也就罷了,可是你已經記起來了!”


    “本王對你的心從未改變,何況你我之間已經有了明宇。我不在乎其他的,你的兩個女兒也是我的女兒!”


    殷玉庭再也無法克製心中積壓許久的怒氣,她失憶後推開自己,恢複記憶後又急於撇清關係。


    難道自己就這麽遭她不待見,多年來無法忘懷的苦苦等待,苦苦守候她卻全然不見?


    這一次,他斬釘截鐵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也不再給她反駁的機會。


    他愛她,從未改變過!


    “殷玉庭,當初我們能在一起,不止是因為我們甜蜜相戀,戰場上同生共死。”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曾經共同許諾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有潔癖,你也是,對吧?現在的我們,真的還能坦然接受對方,不在乎對方的過去嗎?”


    沈如畫盡管已經鑽心的難受卻依舊驕傲地仰著頭,這麽多年來,自己早就背叛了這份誓言。


    她不允許他有別的女人,又怎麽讓他允許自己有過別的男人?


    況且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裏,她嫁過人,還帶著兩個女兒,根本配不上他的身份。


    也配不上他的人,就算她骨子裏不是守舊的靈魂,卻也不想道德綁架他!


    “我說過的,我不允許你有別的女人,我很小氣。”


    “但是這一次,是我對不住你,也是命運的捉弄,我們到此為止吧。”


    沈如畫說完這番話早就已經淚流不止,語氣也止不住的在話尾裏帶著顫音。


    殷玉庭想辯駁,卻僵硬住嘴角,腦海裏閃過一次醉酒的畫麵。


    那一年,他太過思念她,盡管想起她的時候不能自已,常常淋著冷水用手解決。


    事實上,那一次他還是醉酒之下犯下大錯!


    他嫉妒搶走她的男人,常常在思念她的夜裏久久不能入睡。


    終於有一次,他休假幾天的時候獨自騎馬狂奔肅京城,隻為了遠遠看她一眼。


    那一次,他易了容,喬裝成一位年過半百的胡子老頭。遠遠看了她一眼後終究是忍不住在醉香樓借酒消愁,愁更愁!


    當他罪得不省人事被人攙扶回房,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軟玉溫香在懷,令他一時不能自禁,錯當成了她……


    “畫兒,過去的事我們都放下好不好,重新來過。”


    “我們錯過的還不夠多嗎?好不容易有了走到一起的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殷玉庭舔了舔幹咧的嘴唇,聲音不受控製地暗啞下來,竟幹的厲害。


    他突然覺得心虛,那一次他愧疚不已,騎馬出城瘋狂跳到河裏清洗自己的身體,感覺自己髒得厲害。


    “畫兒,如果我真的睡了別的女人,隻是意外,你會介意嗎?”


    他不等沈如畫回答,便又小心翼翼地提出另一個問題,心中越發忐忑。


    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等待大人對自己的審判,害怕聽到讓自己心碎的答案。


    “我當然會介意,以前就說過,兩個人相愛,靈魂應該是幹淨的,彼此忠誠對方的,包括身體。”


    “所以,我不能雙標,光要求自己,卻不讓你要求。殷玉庭,我們已經不合適了。”


    她清醒又殘忍的給他們之間的戀情劃上一個終結,眼裏閃過一絲不忍的情緒。


    明知已經沒有希望,勉強在一起也會有問題,何必一直揪著過去不放呢。


    殷玉庭感覺自己冷硬的心碎成兩半,往日裏深藏的柔情也被瞬間擊潰。


    他有什麽資格要求待在她身邊呢,他這破舊的身體破舊的靈魂,也不配得到她的原諒!


    她沒什麽對不起他的,她受傷失憶是意外,能活命下來就不錯了。


    要不是葉宸遠搞的鬼,要不是那次意外,他們早就結成連理,哪裏會落到這種地步!


    “我懂了,畫兒,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放心,明宇我會好好養育他。你好好的,我不會再有期待。”


    殷玉庭一臉痛苦的喃喃說著,然後便麻木的站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他到底在懂什麽呀,明明是她先對不起他啊。”


    沈如畫實在不理解殷玉庭莫名其妙的道歉,但是她也不用再偽裝,痛苦的捂住頭不斷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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