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將至。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貼對聯的貼對聯,掛燈籠的掛燈籠,連街上都掛起了長長的紅燈籠。


    夜裏燈火亮起,連成一片紅海,美不勝收。


    人們都開始忙碌起來,準備年貨,殺鴨宰雞。


    外麵時不時有鞭炮聲響起,是孩童在玩耍,辭舊迎新之際,滿城都充斥著歡聲笑語。


    李佑安拿了鞭炮過來玩,專門點了扔李元柔腳邊,李元柔被嚇哭了……


    李元柔小時候被小區裏的孩子用摔炮嚇過一次,當時就把她嚇哭了,從那以後她就特別害怕鞭炮。


    正常那種門口放一掛炮的情況她不怕,她怕炮在她腳邊響,她會抑製不住的本能害怕。


    這可把李佑安高興壞了,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興奮。


    後果就是李元柔為了躲他的炮,她成了蕭洛白的人體掛件,一整天都掛在蕭洛白身上形影不離,成了落星嘴裏真正的“連體人”。


    華燈初上夜未央。


    蕭洛白拉著李元柔的手漫步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李元柔不禁歎了口氣。


    從前的過年好像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她爸爸即使在大年三十也不能休息還要拚命地掙錢,她一個人度過了太多寂寞的時光。


    如今卻能和心愛的人一起迎接新的一年,身邊還圍繞著一群忠心的仆從朋友,怎能不讓她心生感慨。


    她轉頭看著蕭洛白,心下百轉千回,一時竟有些哽咽。


    人是個很神奇的高級動物,可以堅強的無堅不摧,也可以脆弱的稍觸即碎。


    李元柔很慶幸身邊有蕭洛白相陪,讓她在脆弱的時候能與他相偎。


    長長的紅海街頭,李元柔輕輕擁住蕭洛白。


    蕭洛白感受到她的低落,拍拍她的背,嗓音清冷溫潤:“怎麽了?”


    李元柔不勝唏噓:“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


    她把頭黏在蕭洛白懷裏拱了拱,沁涼的皂角香味撲鼻。


    她貪戀地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徐徐響起:“有時候會突然覺得有點累,有時候會突然寂寞,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一個人的話會不會活不下去,可是現在你在我身邊,真好。”


    她抬起頭,眼眶微紅:“命運之神真是眷顧我啊。”


    蕭洛白吻了吻她的眉心,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他抬頭望著滿城的燈籠,感慨地開口:“十裏燈火盡繁華,一生惟願歲如初。不問人間煙火事,任憑歲月染霜華。”


    李元柔是個文盲,但是覺得這話聽起來就很美好。


    蕭洛白眉目舒展,眼裏泛起淡淡溫柔,他溫聲開口:“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卿卿留風塵。”


    李元柔笑著問他:“什麽意思啊,探花郎。”


    蕭洛白突然抱起她轉了一個圈,惹得李元柔驚叫起來。


    蕭洛白肆意大笑:“意思就是,我愛你啊!”


    李元柔被他放到地上的時候頭還是暈的,差點沒站穩,蕭洛白及時扶住她,眼裏的溫柔愛意呼之欲出,他用額頭抵上她的額頭,聲音低沉,又重複了一句:“我愛你。”


    李元柔眉眼彎彎,踮腳攀上他的脖子:“我也是。”


    蕭洛白英氣的眉眼微挑:“帶你飛一圈?”


    他說著就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躍了起來。


    李元柔嚇得花容失色,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急切說道:“快下去快下去,我畏高。”


    蕭洛白笑得灑脫,笑聲如風般自由,仿佛能穿透時空的束縛。


    他眉目間一抹清涼溫潤,讓人沉醉。


    蕭洛白攬著她又躍了兩個屋頂才將人放下去。


    李元柔心驚肉跳拍著胸口:“蕭洛白,我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蕭洛白眉毛微挑,玩世不恭地問她:“夫人,你再說什麽虎狼之詞?”


    李元柔頓時反應過來,臉色緋紅。


    蕭洛白唇畔勾起,故意問她:“嗯?所以是死在我身上還是死在我身下?”


    李元柔惱羞成怒,追著他一路打。


    蕭洛白故意跑到李元柔快追上的時候再突然加快腳步,導致一路上李元柔都沒打上他一下。


    李元柔總算知道哪裏似曾相識了,這不跟鯤鵬逗青鸞一樣嗎,果然仆肖其主!


    李元柔蹲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蕭洛白轉身回來蹲下看她,李元柔問他:“鯤鵬跟你幾年了?”


    蕭洛白想了想:“忘了,不過他跟我時間最久,怎麽了?”


    李元柔內心嗬嗬一聲,心想果然都是跟你學的。


    她縱身一躍跳到蕭洛白背上:“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家。”


    蕭洛白微一挑眉:“公主府的馬車就在後麵。”


    李元柔:“不管!”


    蕭洛白思考了一下:“要不我抱著你飛回去?多飛幾圈就不怕了。”


    李元柔:“蕭洛白,別廢話!”


    蕭洛白笑:“那你可摟好了。”


    說著,雙手往上托了托,一溜煙地跑起來了。


    李元柔被他顛得十分無語,忍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可真是……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蕭洛白極不要臉地說了一句:“謝謝夫人對為夫的肯定。”


    夜空繁星閃爍,宛如銀河貫穿天際。


    燈火通明,如同跳躍的火焰將半空點燃。


    李元柔伏在他的背上,心裏感慨萬千,低頭蹭了蹭他的後頸,眉心舒展:“蕭洛白。”


    蕭洛白:“嗯?”


    李元柔微微一笑:“從此萬家燈火,也有我們的一盞了。”


    音色逐漸染上一抹依賴:“蕭洛白,我想你了……”


    “即使你就在我身邊,我也想你,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蕭洛白,你真好……”


    蕭洛白的腳步頓了頓,低沉的嗓音傳來:“夫人,這些話留著等下在床上說。”


    李元柔疑惑:“嗯?”


    李元柔隨即一噎。


    反應過來後用手使勁兒捶打著他的肩膀咆哮:“蕭洛白!你夠了!”


    嗬嗬,感慨的情緒一下子就沒了。


    蕭洛白把李元柔一路背回了青梅園,李元柔下了地,蕭洛白直接攬住她的腰身躍起,帶她上了屋頂。


    她順著蕭洛白的視線看去,青梅園外,大丫揪著青風的耳朵不知道嘴裏說的什麽,青風呲牙咧嘴地被她揪著走。


    青鸞在月色下練武,鯤鵬隱在暗處看她,手裏在摩挲著什麽。


    遠處院子裏幾個暗衛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旺財和招財在府裏追逐。


    歲月靜好。


    李元柔打了個寒顫:“這麽冷,我們為什麽不在屋裏待著?”


    蕭洛白眼睛眯了眯:“這可是你說的。”


    李元柔:“嗯?”


    良久。


    李元柔的咆哮聲響徹青梅園:“蕭洛白你到底還有沒有別的事可幹!!!”


    蕭洛白:“叫我什麽?”


    李元柔簡直要被氣得吐血,卻還是認慫的喊了一聲:“夫君……”


    ……………………


    這一晚,蕭洛白做了個奇怪的夢,他身穿盔甲立於懸崖邊上,風聲冽冽作響,前麵不斷有追兵追來,他們無路可退。


    李元柔窩在他懷裏哭得傷心,他說了一句:“生不能同寢,死同穴!”然後二人一起摔落懸崖。


    翌日,蕭洛白早早地就醒了,對這個夢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隻當是胡亂做的一個夢罷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還在沉睡的人,心中升騰起萬千柔情。


    他看著她笑了,眉目溫柔如水。


    一起墜崖麽?不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等到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哪怕是一起死,都不行!


    他要兩個人一起活著,幸福地活著……


    他要把所有的愛和溫柔都給她……


    他輕輕吻了她的眉心,又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悄悄坐在桌邊執起了筆。


    李元柔醒來的時候,就見床頭邊疊著一張紙,她好奇打開,一行清雋小字映入眼簾:


    歲聿雲暮,星霜荏苒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她推開門,蕭洛白正在外麵樹下為她架秋千。


    生活波瀾不驚, 卻藏有萬般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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