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暈出了一抹瑰麗的橘紅。


    李元柔用了早膳,躺在樹下的躺椅上,用絹帕蓋住紅腫的眼睛,哼唱著別人沒聽過的旋律。


    大丫二丫用眼神交流著該如何開口給李元柔過生辰的事,交流了數個回合也沒得出結果。


    大丫看向青鸞,青鸞衝她搖了搖頭。


    青鸞覺得這生辰李元柔大抵是不想過的吧,畢竟原來的生辰計劃裏是有蕭洛白的。


    管家躡手躡腳地進來稟報,宮裏來了人,送了不少華服和金銀玉飾,並傳了口諭,今日是公主生辰,可以出府,酉時前回來即可。


    大丫一臉憤慨,覺得這小皇帝真不是個東西,你說他好,他關著你,你說他不好,他還給你送東西。


    尤其是允許他們公主出府這一行為,讓她覺得像極了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這棗一點也不甜,大丫對著後麵丫鬟端著的一堆金銀玉飾惡狠狠“呸”了一聲。


    李元柔看著一臉視金錢如糞土的大丫,她苦口婆心地開始教誨:“大丫,你這樣可不對啊,這都是真金白銀,不要白不要……”


    她麵上的表情忽然一僵,聲音驀得微弱了下去:“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她說完又恢複了麵上笑容,聲音裏透著輕快:“別一臉苦大仇深了,我都忘了今日是本公主生辰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去,不要浪費這難得的好時機。”


    大丫和二丫陪同李元柔默默出了府。


    三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兩個丫頭無精打采,李元柔看上去興致盎然,叫人看不真切那麵上的笑有幾分真幾分假。


    她停在一家綢緞莊前,腦子裏冒出那店鋪掌櫃的聲音:“那位是我們東家的夫人,什麽一百兩五十兩的,就是跟小的鬧著玩呢,白送倒貼都是使得的……”


    一個含笑的嗓音帶著寵溺:“喜歡哪個隨便拿……選好了讓夥計全都送到府上去。”


    李元柔轉頭對兩個丫頭笑道:“走,帶你們打秋風去。”


    二人不明所以跟著李元柔進了鋪子,夥計殷勤地上前詢問。


    李元柔端著架子,趾高氣揚地道:“把你們掌櫃叫出來。”


    掌櫃陪著笑臉出來,李元柔看著麵前陌生的麵孔,皺眉疑惑:“你是掌櫃?”


    掌櫃也疑惑:“對,我就是掌櫃。”


    李元柔:“原本的掌櫃不是你吧?”


    掌櫃心下了然,原來是老主顧,他當即笑道:“對,換掌櫃了,不僅掌櫃換了,東家也換了,但是您放心,咱們的貨不變……這鋪子是我們東家新盤下的,聽說原來的東家……”


    李元柔大腦翁鳴一聲,掌櫃後麵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一臉木然地走出了鋪子。


    兩個無精打采的人變成了三個。


    大丫和二丫故意將李元柔向她愛吃的包子攤那邊引去。


    二丫道:“主子,要不要吃包子,奴婢去買。”


    李元柔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包子攤:“好,買點吧。”


    三人坐在包子攤上看著眼前的肉包子,都有一些感慨。


    李元柔率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她眉頭微皺了一下,又咬了一口,神色微妙。


    大丫問:“怎麽了主子?”


    李元柔默默放下手裏的包子:“味道不對。”


    二丫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還是那樣啊,挺好吃的。”


    李元柔起身,走到那賣包子的老板前問道:“小哥,這包子的配方變了嗎,為什麽嚐著跟從前的味道有出入?”


    那賣包子的年輕人聞言一怔,他眼眶立時就湧出了淚:“從前都是我爹調的肉餡,他死了,我怎麽做也做不出他那配方的味道……”


    李元柔聞言,瞬間情緒低落,有種人走茶涼的淒涼感,她鼻頭一酸,紅著眼眶低聲道了句“抱歉”便走了。


    年輕的攤位老板遠遠衝她喊道:“姑娘,我爹死了,你哭什麽,是太想念我爹做的包子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出原來的味道的……”


    李元柔沒有坐回去,轉身去了對麵的茶肆。


    一念動心起,千般執念生,既然蕭洛白在腦中揮之不去,那便聽之任之,她要迎風而上,她要勇敢麵對,她要故地重遊。


    說書先生還是原來那個人,李元柔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就聽說書先生娓娓道來:“誰能成想咱們大越國二公主的駙馬竟是北羅人,還是北羅國的儲君,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可把咱們那位二公主害苦了……”


    正說著,突然衝出來數名侍衛將那說書先生團團圍住,茶肆裏頓時混亂一片,座下的人四散逃竄。


    青鸞從暗處現身,護著李元柔出了茶肆,李元柔原本萎靡的精神忽然一振,她眼神灼灼盯著青鸞:“若是我們現在逃走,去山陽城……”


    她還沒說完,青鸞就衝她搖了搖頭:“我們從出府之時便有人跟著,剛才茶肆裏那些侍衛就是……“


    李元柔泄了氣,失了再逛的心思,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並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她停在駙馬府門前,這是李元啟賜給蕭洛白的寒酸府邸,如今大門上被貼了封條。


    李元柔駐足而望,就見不知從哪裏出來兩個侍衛,上前撕了那封條,畢恭畢敬地對李元柔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李元柔隻掃了一眼,便轉身往回走,她徹底沒了再逛的心思,徑直回了那牢籠一樣的公主府。


    公主府是牢籠,府外又何嚐不是牢籠。


    她又躺回了樹下的躺椅上。


    眼見著過了未時,大丫小心翼翼地詢問:“公主,今日生辰您打算如何過?”


    李元柔閉著眼睛:“有酒即可。”


    大丫和二丫下去準備。


    二人走後,許久不曾再見的賀霖來了,他拿了一疊銀票交給李元柔:“這是這個月的盈利,蕭兄早前托我將他的商鋪兌出去了一部分,其餘的已經全都轉到了您的名下,暫交由我代為打理,以後每個月我會過來一趟,蕭兄再三囑咐,讓我問問您銀錢夠不夠用,不夠用一定要說話……”


    大丫回來的時候,就見李元柔躺在躺椅上,手裏攥著厚厚一疊銀票,眼眶紅紅,像是剛哭過。


    大丫小心翼翼上前,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李元柔忽然出聲,聲音很輕,她問道:“大丫,你想青風嗎?”


    大丫的音色有些低啞:“奴婢不想。”


    李元柔用攥著銀票的手抹了一下從眼眶偷偷溜出來的淚,她哽咽著道:“我想他,我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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