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心急地問:“到底怎麽樣啊?眼睛能不能治?”


    府醫斟酌著開口:“能治是能治,但是……”


    大丫語氣焦灼:“能治就快開方子啊,您老怎麽支支吾吾的。”


    府醫眼神複雜地看著大丫,有些糾結地說道:“公主……有喜了,老夫不敢輕易用藥。”


    室內鴉雀無聲。


    半晌後,還是李元柔率先打破沉默:“你確定嗎?”


    府醫回:“是,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老夫敢確定,公主確實有孕了,隻是胎像有些不穩,公主最好臥床靜養,切莫再飲酒了。”


    李元柔滿腹疑惑:“可是我的身體……不是說不容易有孕嗎?”


    府醫:“公主之前不是得了諸葛神醫的靈丹妙藥嗎,您如今身體調理地已經非常好了。”


    李元柔神色一怔,猛然想起,商量去山陽城時蕭洛白幫她收拾東西問她是不是吃錯藥的事……


    看來是真的吃錯藥了。


    大丫說有了身孕的前三個月不能跟外人說,自作主張將李元柔懷孕的事瞞了下來。


    看眼睛的事也暫時擱置下來,如今隻是疼,視物是沒有問題的,府醫說了隻要不再哭就問題不大。


    大丫開心得不行,獨攬了青梅園的所有事務,每天忙前忙後又吩咐廚房換著花樣給李元柔做吃食補身體。


    而李元柔自己還處在懵圈的狀態中沒有脫離出來,她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不是高興也不是難過,就是純粹的懵。


    她才十六歲,就要生孩子了?


    她感覺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


    李元柔懵了好些天,最終認為大抵是老天覺得蕭洛白離開後,她被軟禁的這段日子太苦了,所以賜了她一個孩子,而且慢慢的,她發現自己不失眠了,反而有些嗜睡。


    她很欣慰,越發覺得上天眷顧她,這孩子才剛懷上,就已經給她帶來益處了。


    日子又重回正軌,一切正常。


    李淳自從入了宮後,雲王派的人有一部分開始搖擺不定,認為雲王有向皇帝妥協之意,另一部分誓死追隨雲王的人則遭到了李元啟的變相打壓。


    雲王自那次走了以後也沒有再來過,不知是因為李元柔禁止他過來還是因為李元啟最近對他的人打壓的厲害導致他抽不開身。


    中途李元啟倒是傳了李元柔幾次想讓她進宮敘話,都被李元柔無情回絕了。


    李元啟倒是想親自過來,但是他比雲王更忙,一邊忙碌朝事一邊焦頭爛額地應付後宮那幾個女人。


    那幾人都是九卿大臣之女,他一個也不能冷落,外加戰事愈發膠灼,他感到武將中有些無人可用了。


    他自己的人都上了戰場,雲王和何文錚的兵權都被他收了回來,萬萬不能輕易放權回去,於是他又納了兩個武將之女入後宮,以鞏固自己的軍權,而後他又瞄上了司馬南衝的妹妹。


    司馬南衝不同意,雲王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若將妹妹嫁予皇帝,豈不是有倒戈帝王一派的嫌疑。


    李元啟則質問他說雲王之女都入後宮了,他一個四品常設將軍的妹妹難不成比雲王之女都尊貴,還敢抗旨不成?


    在李元啟咄咄逼人的連番攻勢下,司馬南衝的妹妹司馬南笙入了後宮。


    李元啟後宮那幾個女人因為爭風吃醋而搞出的小動作層出不窮,今天這個告狀陷害,明天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李元啟煩的不行,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了,隻顧著保護好他的皇後常欣怡,這就導致了一些人的不滿,尤其是李淳,這後宮佳麗哪個沒有被帝王寵幸過,偏偏就她李淳沒有。


    李元啟宿在李淳住處的時候很多,看似她得了莫大恩寵,實則兩個人根本不同床,什麽風花雪月柔情蜜意更是沒有過,李元啟每次過去都像是辦公事一樣問她一些有關雲王的習慣和往事以及雲王府的一些情況等等。


    而李淳對外還要佯裝出一副她極受恩寵的模樣,李元啟也不揭穿她,反而時不時往她那裏送賞賜,後宮其他幾個女人再將看到的情況往母家一說……


    這一波操作下來更加坐實了雲王向皇帝妥協的事實,看似和平的大越朝堂內裏開始波詭雲譎,很多人都在等著雲王反擊,而雲王並未有任何動作,好像對這一切都欣然接受似的,夜三對自家王爺的不作為忿忿不平多次出言勸諫,結果被雲王打發回了夜三自己的私宅。


    李淳仗著自己王爺之女的頭銜和帝王的“寵愛”在後宮橫行霸道,雲王對此視若無睹,仿佛她不管做什麽都跟雲王沒有關係似的,她有幾次想同雲王說話都被無視了。


    別人都有母家支持,而李淳沒有,她所營造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用一個又一個謊言維持著她虛假的尊榮,她愈發力不從心,感覺身心俱疲舉步維艱,這就導致李淳在心裏徹底恨上了自己的父親。


    反而唯一一個沒有母家庇護的常欣怡最悠然自得,她被李元啟捧在手心護著,所以即使有人心裏不爽卻沒人真的敢動常欣怡,包括李淳在內。


    李元柔這邊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每天讓大丫翻詩詞集給她念詩聽,她琢磨著給腹中胎兒起什麽名字好。


    這種平靜的狀態終於在李元柔開始害喜後被打破,她開始瘋狂嘔吐,吃什麽吐什麽,沒東西可吐的時候就吐酸水。


    她極其難受卻忍著堅決不哭,終於在她有次吐了血之後徹底崩潰,連一直默默無聞的輕舟都過來了。


    上次賀霖來給李元柔送銀子,輕舟就托賀霖給長公主去了信,長公主給他的回信是讓他暫時留在公主府看護李元柔,李元柔都吐血了他當然要過來看看。


    吐了血的李元柔大哭不止,老母親一樣操心的大丫焦急萬分地用手捂住李元柔淚流不止的眼睛,嘴裏不停勸著:“公主別哭,別哭啊,忍住,仔細您的眼睛。”


    李元柔根本就顧不上眼睛了,她心裏委屈的要死,她抹著淚抱怨道:“上天賜我一個孩子,哪是憐憫我,分明就是來折磨我的。”


    輕舟看李元柔沒什麽大礙,也不擔心了,坐在八仙桌邊一邊悠哉地喝著茶一邊說道:“那不是上天賜你的孩子,那是駙馬爺賜你的。”


    李元柔和大丫齊齊瞪他,輕舟置若罔聞,故作茫然之態望向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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