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啦?怎麽這副模樣?”


    周雁秦看著驚春道長沉默的模樣,故作誇張地問道。


    “是不是那群小崽子不聽話?你說,是哪個?明日我定替你好好教訓他一番!”


    “這學生小道教不了,小友還是另請高明吧!”


    驚春道長語氣平淡,完全看不出情緒。


    “那個,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周雁秦收起了嬉皮笑臉,嚴肅地看向驚春道長。


    “還能是為了啥,肯定是為了大花她們唄!”


    廖俊君翻了個白眼。


    “還歸墟道長的弟子呢,你瞧瞧,他與那些迂腐的老古板有何區別?慣會冠冕堂皇,實則一肚子膿包!”


    “師弟,可以了!”魏坤靈打斷廖俊君。


    周雁秦看了一眼驚春道長的臉色,歎了口氣。


    “是我考慮不周,勞累道長這兩天,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親自送你離開!”


    “離開?”驚春道長眉頭緊鎖,“小友是要趕小道走?”


    “怎麽會?這莊子太過偏僻,我們又忙,肯定顧不得你,不如送你回景王府,那裏住著舒適一些!”


    周雁秦作恍然大悟狀。


    “哦哦哦,忘記了,道長是惦記玉簪對吧?我等會兒派人取來,交還給你就是了!”


    “小道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要住下?行!隻要你願意,住在莊子裏也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周雁秦好說話極了。


    “既然事情說完了,那我們就告辭了,不耽誤你休息!”


    說完就與廖俊君兩人出了門。


    “這人也忒不知好歹了?”廖俊君氣急。


    “行啦,你氣個什麽勁兒,人家不幹,咱們也不能逼著人家幹吧?”


    魏坤靈安撫道。


    “我是氣這嗎?咱們大花、小魚,對了,還有喬喬,多可愛的小姑娘啊,又聰明又伶俐的,怎麽能讓人家這般嫌棄?”


    廖俊君氣的兩眼睛冒火。


    “我就最喜歡這些乖乖軟軟的小姑娘,不像二虎子那些個上躥下跳的臭小子——”


    “俊子,不至於哈,其實二虎子他們也挺乖的,再說了,你自己都是男孩子,咱們可不興重女輕男哈!”


    周雁秦汗顏,當初他提議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這個人可是跳著腳,反對的最凶。


    現在好了,最維護這群女娃娃的,還是這人!


    “對對對,有教無類!”魏坤靈跟著應喝道。


    “俊君師弟,你也莫要氣了,世俗如此,咱們也不好強迫人家!”


    “雲承師兄,這人可是你招來了,你想想辦法,我可不想他日日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看著眼睛疼!”


    廖俊君沒好氣地說道。


    “你給我沉住氣嘍,他不是看不起女娃娃嗎?咱們啊,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日後見了他啊,無視便可!”


    周雁秦嘴角一咧。


    “咱們按部就班就是,討厭一個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視他!”


    “這行嗎?”廖俊君保持懷疑態度。


    “你就瞧好吧!”


    周雁秦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來,驚春道長徹底感受到了憋屈,他略有所悟,想要找周雁秦論道,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找了個借口,就匆匆而去!


    廖俊君更是如此,看到他冷哼一聲,便揚長而去!


    魏坤靈還能心平氣和的上前打個招呼,但是也就沒了後續。


    驚春道長日不能寐,心情越發煩躁。


    不過幾日,他找準時機,攔住了周雁秦等人。


    “道長這是怎麽了?怎的如此憔悴?可是下人慢待於你?”


    周雁秦與廖俊君兩人對視了一眼,無辜地看向驚春道長。


    驚春道長搖了搖頭,“雲承小友,小道不明白,你們為何讓女子入學堂?”


    他有意見,又怕得罪了周雁秦,咬牙切齒的擠了出來。


    “這,這實在是有辱斯文!”


    “女子咋了?女子招你惹你啦?”


    要不是魏坤靈攔著,廖俊君恨不得直接上去給他一下。


    周雁秦看他這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反問道。


    “驚春道長,如今距離咱們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了三載有餘,你遊曆至今,可這般長的時間,你悟到了什麽?”


    “小道資質淺薄,隻是看花是花,看水是水,看山是山,並無所獲!”


    驚春道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現在呢?前幾天可讓你有所領悟?”


    “塵世皆苦,唯有脫離世俗,方能得大自在!”


    周雁秦笑了,真真的被氣笑的,“大自在,狗屁的大自在!”


    “雲承師弟,莫要口吐髒言!”魏坤靈一邊栓著廖俊君,一邊規勸周雁秦。


    他這兩個師弟啊,發起瘋來,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


    你瞧瞧,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周雁秦圍著驚春道長,上下打量了一圈兒。


    “你倒是不識人間煙火,瞧瞧你這模樣,多少金銀堆砌,才能將你養成這般模樣?”


    驚春道長渾身僵硬,眉頭緊鎖,“小友這是何意?”


    “第一次見麵,我曾問你,修道是為了什麽?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何修道?”


    “為了從苦海超脫,以求長生大道——”


    “停!”


    周雁秦不耐煩地伸出手掌。


    “大哥,你都未入苦海,何談超脫?”


    “人世便是苦海,小道如何沒入?”驚春道長不解地問道。


    “你哪裏苦了?你瞧瞧你,再瞧瞧田裏的那些個農民,你告訴我,你哪裏苦?自小金尊玉貴長大的公子哥兒,連地都未耕過吧!”


    “你當年是怎麽說的?夫……夫大道自然,造物均等。這可是你自己口口聲聲說的,現在呢,女娃娃難道就不是萬物?為何她們就不能坐於學堂,與男娃娃一同進學?”


    “還有辱斯文?哼~就你,迂腐至極,不過塵世一俗人,俗不可耐,還好意思求超脫世俗,還好意思求道長生,淩駕於萬物之上?”


    周雁秦義憤填膺,冷笑道。


    “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好,師兄說的好,這樣的人,還求什麽長生?我若是他,早就捂著臉回家了,何至於出來丟人現眼!”


    廖俊君心裏痛快,開心地叫好。


    驚春道長臉色蒼白,在陽光下,白的透明!


    “我不懂,我不懂——”


    他低著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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