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來的傷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筋骨和髒腑。他雖然是在住院,但是可以出入自由。他臉上的水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隻是掉的兩個顆牙還沒有補上。


    他身上的燙傷已經上了藥膏,纏了紗布,冬天穿的衣服又厚。既不容易出汗,也不容易感染。每天打點消炎的針就好了。


    今晚的宴席,胡可來並沒有訂什麽豪華的包間,他隻是找了個比較安靜且整潔的飯店,安排了一個小包。也沒有別人,隻有他和薑春水兩個人。吃什麽並不講究,隻是為了方便說個話。酒卻是要最好的,這東西可以暖場,最好的酒當然是茅台。


    兩人見麵寒暄了幾句,胡可來便招呼服務員上菜。


    “薑院長,我也沒有安排什麽好地方,隻圖這個地方幹淨,不吵鬧,方便咱們嘮嗑。”


    “就這裏很好,環境不錯,又安靜。”


    胡可來讓服務員收了大酒杯,換了兩隻小酒杯。他親自開了酒,給薑春水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也滿上。


    “今天就咱哥倆,酒就兩瓶。我也不勸酒,咱隨便喝,不講究,行吧?”


    “這樣最好。我跟你說實話,這酒啊,都快成了我的負擔了。”


    “我知道,您怎麽能缺這口呢!今天您能來,純粹是給我胡某麵子。”


    “哪裏哪裏,胡老板客氣了。”薑春水道。


    “千萬別叫老板,這樣就生分了。來,菜都上來了,別晾著,咱們先喝著吧。”


    胡可來舉杯和薑春水碰了一下,兩人各喝了一小杯,然後邊吃菜邊聊,胡可來適時添酒。


    “薑院長,這幾天給您添麻煩了。”


    “都是舉手之勞,作為醫生,救死扶傷本就是份內的事情。更何況您還是老領導的朋友。哪個人沒有個三親六故的,這都不算事。”


    “唉,這哪裏是小事啊,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幫助啊!感謝的話我也就不說了,我幹了這杯,您隨意。”說完,胡可來把酒幹了。


    薑春水也是酒精裏泡出來的幹部,這小杯的酒哪裏還用周旋,也一口飲盡。


    放下酒杯,兩人又吃了些菜。胡可來把兩人的酒滿上。


    “薑院長,您是怎麽認識李先生的?”胡可來終於不經意地轉入了正題。他小心翼翼,沒有敢直呼李二狗的名字,而是用了”李先生“三個字。


    “噢,隻是個偶然的機會。我們醫院的結石科有一台結石消除機,他為我們提供技術服務。”薑春水含糊地解釋。


    “那李先生是治療結石的專家嗎?”胡可來接著問。


    “嗯,應該算吧,不過他沒有行醫資格。隻有通過我們醫院才能實現正規的行醫。”薑春水說的也都是實情。


    “那你們算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囉?”


    “是的,但我們也算是朋友。”薑春水回答了胡可來的問題,又反問他道:“那胡老板又是怎麽認識李先生的?”


    “唉,不瞞你說,是我先前得罪了李先生。”胡可來坦言。


    “噢,怎麽會這樣?”薑春水故作驚奇。


    其實,胡可來也知道,薑春水能看出來他跟李二狗的關係並不好。


    “你也看到了,我們礦上送來的八個病號,同時得了一種病,都是在你們結石科治好的。”


    “是啊,我也奇怪呢。你們礦上怎麽會一下子來八個結石病患者?”


    “他們都是我的手下,當時正跟李先生發生衝突,一下子就變成那樣子了。是我賠了不是,李先生才放過他們,並告訴我們來你這裏治療的。我憑直覺,他一定和你們的結石科有些聯係。”


    薑春水打了一個寒戰:李二狗能治療結石,難道還能製造結石?


    “那你們兩兄弟怎麽也受傷了?”薑春水繼續問。


    “不怕您笑話,我的傷也是李先生留下的。我弟弟的傷則另有隱情。”


    “對了,你弟弟的傷應該是槍傷。是不是執行公務時受傷的?這個應該跟李先生沒有關係。”


    胡可來未作解釋,他弟弟的傷最好還是不要多說。


    “您是把李先生得罪有多深,他才出手這麽重啊?!”薑春水又問。


    “他爹因工傷死在我們礦上,而且他本人也廢了一條腿。”


    “李先生這種身份的人,他爹怎麽會在你們礦上幹活?”


    “兄弟你有所不知,不光是他爹,他本人也在我的礦上幹活的。他們能來我的礦上幹活,還是他爹求了我多次我才答應的。”


    話說到這裏,酒也停了下來。交流的信息讓雙方都很吃驚。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春節前夕,到現在還沒有一年時間。當時李先生的智商還不正常。”胡可來喃喃道。


    “等等,你是說,一年前,他……還是……一個有……智障的人?”智障兩個字,薑春水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來。


    “沒錯,他當時就是一個有智障的人。一個月隻能掙50塊錢工資,卻要幹最重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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