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鶯飛草長。


    建鄴這座城市也開始恢複他獨特的魅力,秦淮河遊船也開始變多了,在東府城上眺望,東郊滿是踏青者。


    建鄴的民眾和達官貴人們已經習慣了不是皇帝說了算,而是北軍的軍頭們。


    好在這些軍頭雖然看起來凶惡,但也是守規矩的。


    買東西會給錢,比起以前的中軍還要好些。


    劉絳在東府,一直忙著軍隊整編和訓練,而他本人的騎術和馬上兵器也越發嫻熟,此外劉絳還又開發了一項技能——投槍。


    他將繳獲的長矛和長槍全都截斷,一分為二,再打一個槍頭放在尾端,然後用以做投槍,整日練習精度和準度。


    也許是之前練標槍的經曆給他帶來的幫助,很快他就上手了,二十步左右可以擁有非常好的準頭,至於殺傷力,他找了一副繳獲殘甲套在草人上,二十步外一槍直接貫穿甲胄!


    隨後距離拉開到三十步,力度他感覺仍舊是可以破甲的,但是準頭差了許多。


    總結就是--菜就多練。


    至於部隊的訓練和整編,也進行的很順利。


    八千人,分作七軍。


    七個軍主分別是四個老夥計,趙夜叉、周達、老胡、魏蘭因,以及三個降將馮抗、任大寬、到克儉。


    其中周達的統率的是劉絳起家的老底子,後來選了些健勇的降兵加入,隊伍還是維持在一千二百人。


    其餘各軍都是一千人。


    劉絳的牙門軍擴充到了八百人,由韓桃芳擔任牙門校尉,這八百人也都是挑選的強悍之輩,全都可以身披重甲連續行軍二十裏。


    劉絳也給全軍製定了新的訓練大綱,開啟大練兵模式,其中體能、隊列和行軍成了重頭戲。


    這都是從前世自己軍訓之中和這輩子帶兵總結的經驗。


    古代大部隊陸路行軍,帶輜重,日行隻有三十裏。


    因為超過這個距離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容易造成部隊過度疲勞從而讓敵人有機可乘。


    並且每到一處新的宿營地都需要安營紮寨,建立哨探,這都需要時間。


    所以後世軍隊拉練一天能走五六十公裏,但這個時代的軍隊行軍日行三十裏是標配。


    但劉絳想要改變一下這個思路,建立一支輕步兵,可以快速行軍進行中短距離奔襲的。


    老胡所領的一千人就成了實驗對象,這一千人全都裝配皮甲,或者竹甲,每人攜帶一把短稍弓,二十支箭,副武器一水的木棒。


    三天要走二百裏劉絳親自帶頭,跟眾人一起行軍。


    這也讓原本有些怨言的隊伍全都閉上了嘴,畢竟主將都跟著一起走,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三天的時間劉絳就帶著人圍著鍾山繞,早出晚歸,三天走下來士卒們叫苦不迭。


    多數都是腳上磨起了大泡。


    劉絳自己倒也還好,體力充沛,跟他一起走的陳小乙和王小二也全都累垮了。


    看著這幫兵的體能,劉絳就知道想要練出嶽家軍那種精兵真是任重道遠。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整訓,整支軍隊的精氣神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四月,有消息傳來,蜀國皇帝李檀病逝,傳位於其子李上陽,但大權掌握其叔父李桂手中。


    關中,北趙大將慕容延宗率軍已經跟叛軍對峙一月有餘,大小數十戰,戰事很焦灼。


    至於北方,二月底的戰事到了四月初才有消息,北趙平叛軍隊先敗後勝,在代北之戰擊敗了六鎮起義軍,北王拓跋洛率軍退回了塞外。


    原本在晉陽坐鎮的段法興親自趕往幽州,帶著幽州和遼東的邊軍加入戰爭,成了戰役的勝負手。


    除此之外,就是太傅謝諄病逝,宣威將軍楊孝欽,前司州刺史張徹、平東將軍高大年等全都選擇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之間,選擇了派遣使者承認李如願在建鄴的合法地位。


    接受朝堂的號令。


    這些人全都是參加過勤王的隊伍,但眼下卻都無一例外的表示承認建鄴的朝堂仍然是具有合法的統治地位。


    其中原因也大概是看出了李如願目前已經差不多勢不可擋了。


    但以上這些消息,全都沒能讓建鄴的李大將軍意外,或者吃驚。但桓家人,總會給你點驚喜。


    用咱劉大紅心裏話說,這特麽整活,害得看老桓家。


    四月初,桓縱帶著前軍,包括他的伯父齊王桓琰在內,趕到了江陵。


    早就得到消息的桓璋帶著江陵文武,盛裝趕到渡口迎接自己的兄長桓琰。


    雖然兄弟兩個早前都視對方為對手,但眼下桓璋覺得自己應該體麵一點,畢竟三哥桓琰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本錢,沒資格參與到接下來的競爭之中了。


    桓琰這一路的態度,桓縱早就把這些告訴了父親,桓璋也覺得這人也是哀大莫過於心死了。


    等到桓縱所乘坐的樓船趕到渡口之後,桓璋帶著一眾人幹等,卻不見桓琰下船,最後是桓縱急忙過來父親耳前小聲的匯報了情況,“三伯說讓您上船,有話跟您說。”


    桓璋聞言,有些詫異,但他倒是不擔心這他這個兄長會對他不利,畢竟上下都是他的人,於是就直接上了船。


    桓琰背對著桓璋,一個人站在樓船的邊緣,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兄弟桓璋道:“九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桓璋則輯手道:“兄長安好,別來無恙。”


    “九弟,有六年未見了吧?前年父皇病逝,你也未曾返京...”


    “忙於軍務,當時蜀軍出白帝,沿江而下,我當時率軍在夷道阻敵,所以未曾前往建鄴...隻能等過些時日我率軍收複建鄴,再去先帝陵前祭掃了。”


    桓琰聽著這句話之後,嘴角浮起笑意,桓璋看的出來,這是嘲笑。


    他很不解,這個時候這位兄長還哪來的底氣嘲笑他?


    桓琰笑過之後,繼續道:“九弟,其實你跟我是一樣人,都是好謀無斷之輩,你到現在還沒有出兵,還想著能收複建鄴也未免太小看李如願了,如今皇帝在他手裏,他是奉天子以討不臣,你越晚出兵,就越不得人心,再等等建鄴上下就全都習慣姓李的發號施令了...”


    桓璋聞言臉色微變,然後也嘲弄道:“兄長如此計略深遠,怎麽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呢?”


    桓琰大笑,“正是因為落得這步田地,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我希望這些事你沒機會想明白,但我說過了,你我是一樣人,這些你早晚也會明白的。如果你明白的早,那大楚或許還有救...可千萬別步我後塵啊。”


    桓璋臉色變得很難看,“兄長,這可不像是你現在該說的話。?”


    桓琰道:“沒什麽,隻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聽就聽,不聽算了,反正我是沒什麽麵目見先帝和列祖列宗了...”


    桓璋道:“我並未想要兄長性命。”


    “嗬嗬嗬,東郊兵敗,建鄴被李賊所據,皆因我私心所至,如今心灰意冷,也無顏苟活於世,隻是想著臨死之前再見你一麵,先帝十二子,如今隻剩下你我兄弟,還有建鄴的陛下。陛下那裏我無顏相見,來見你一麵,心中也算有了底,終究是我們兄弟敗光了大楚的天下...”


    桓琰說的話在桓璋聽起來,很刺耳,但天地良心,他最少眼下還真沒有打算殺他的三哥。畢竟現在都孤身來江陵了。


    而桓琰接下來的舉動,卻是出乎了桓璋的意料。


    “九弟,為兄先行一步。”


    說罷,桓琰縱身一躍,直接跳入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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