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臉上的天真無邪逐漸褪去,轉而露出猙獰的表情,它瞄準了薄斯嶼的脖子,張大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齒要一口咬下去。


    電光火石間,薄斯嶼拎住小鬼的衣領,幹脆利落來了個過肩摔,將其狠狠往地上一摜。


    他眼眸幽深晦暗,一字一頓:“什麽都饞隻會害了你。”


    小鬼齜著的牙還沒來得及收回,人已經以臉朝地的姿勢摔下,猝不及防被磕掉了好幾顆。


    它驚慌失措捂著漏風的嘴:“……”


    ……


    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雲虞再轉頭,身邊就已經沒了人。


    “薄斯嶼,人呢?”


    她沿著路回頭找了找,沒見著人,眼神有點驚歎:“大人拐小孩見多了,小孩拐大人倒是第一次見!”


    她默默替薄斯嶼點了根蠟。


    畢竟那玩意兒最初盯上的好像是她。


    這時,雲虞聽到了一陣幽幽的哭聲。


    她尋著哭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來到一間教室,阿梨正坐在地上抽泣,聽見動靜抬起頭來,露出驚喜的眼神:“姐姐!”


    雲虞視線掃過她光著的腳,又瞥了眼她受傷的手臂,皺著眉上前兩步:“怎麽搞成這副模樣?”


    “姐姐,別靠近她!”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聲音,她一回過頭,門口出現了另一個阿梨,對方驚慌地睜著眼,“她是假的!”


    裏麵這個頓時警惕地瞪過去:“她才是假的,我是真的!”


    兩個阿梨四目相對,火藥味十足。


    雲虞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穿梭,確認了這兩個阿梨連頭發絲都一模一樣,僅憑肉眼根本無法分辨。


    她沉默兩秒,真心實意地道:“要不你們倆打一架吧?誰贏了我跟誰走。”


    真愁人,不遇到點危險,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搶手。


    “……”


    打自然是不可能打起來的。


    雲虞眼珠轉了轉:“我有個辦法分辨你們倆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薄斯嶼解決了那個小鬼,揣著滿心擔憂找到雲虞的時候,發現情況有點超脫他的認知。


    他聽見雲虞驚呼的聲音,心裏不由一沉,腦海裏設想了上百種她可能遇到的危險。


    結果一推門進去,整個人都麻木地僵在原地。


    這人跟大爺坐在椅子上,一個阿梨殷勤地給她按肩,一個阿梨賣力地給她捶腿。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


    然而雲虞這女人似乎沒有心,使喚起來毫不手軟,還嫌不滿意:“按肩的那個用點力啊,是沒吃飯嗎?”


    “嘶,捶腿的稍微輕一點,有點疼。你小心點,別把身上的血蹭我褲子上了啊!”


    兩個阿梨:“……”


    頭一回這麽想弄死一個人。


    雲虞皺著眉微微歎氣,茶裏茶氣:“阿梨是個好孩子,我的話她都會聽的,你們兩個看起來似乎有點不情願……”


    一時間,兩個阿梨手下的動作越發賣力。


    薄斯嶼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雇傭童工犯法的吧?


    不對,小鬼不算童工吧?


    “喲,你來了?”雲虞也看到了薄斯嶼,熱情地朝他招呼,“要不要來體驗一下?”


    薄斯嶼嘴角一抽,婉拒了她的邀請:“什麽情況?”


    雲虞聳了聳肩,朝他攤手:“如你所見咯,這裏有兩個阿梨,我是認不出來,你來認認哪個是真的?”


    兩個阿梨如同看到了救星,都眼巴巴地抬頭看向薄斯嶼。


    “哥哥,我才是真的!”


    “我才是阿梨呀,哥哥,你認不出我嗎?”


    薄斯嶼的眼神頓時有點微妙。


    那小孩向來不怎麽喜歡他,什麽時候對他這麽熱情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雲虞示意兩人停手,站起身來:“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了。”


    兩個阿梨齊齊看向她。


    隻見雲虞後退兩步,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四仰八叉的白裙少女。


    淩薇齜牙咧嘴從地上爬起來,一臉不滿瞪過去:“我說大姐,下次搖鬼能不能先打聲招呼?”


    倒是讓她有個準備啊,這個出場方式一點逼格都沒有!


    兩個阿梨察覺到少女身上明顯比她們強大的氣勢,臉色頓時變了變,看向雲虞的眼神透著驚駭。


    這女人……她竟然養鬼!


    雲虞言簡意賅:“給你投喂點小零食,吃了它們。”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極了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渣女。


    虧它們兢兢業業伺候了她那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兩個小鬼大驚失色,轉身就要跑。


    淩薇一邊嘀咕著“我也不是什麽都吃的好嗎”,一邊用迅猛的速度撲了上去,一手按住一個小鬼:“跑什麽?”


    它們頓時哀嚎起來,破口大罵:


    “你一個鬼,居然跑去給人類當小弟,你簡直丟我們鬼的臉!”


    淩薇眯了眯眼睛冷笑:“你們懂個屁!這年頭高薪包吃住,不圖你腰子還不用卷生卷死加班的工作上哪兒找去?”


    雲虞和薄斯嶼:“……”


    看來鬼界也不好就業啊。


    另一隻小鬼滋哇亂叫:“大鬼欺負小鬼,你不要臉!”


    “裝什麽嫩呢?04年的時候我才兩歲,誰欺負誰還不好說呢!”淩薇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本來還想讓你們死的痛快點,看來現在是不需要了。”


    她手下一個用力,讓兩隻小鬼現了原形。


    淩薇的進食方式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將兩隻小鬼生吞了。


    見她皺著眉一臉想吐,雲虞好奇地問道:“什麽味道?”


    淩薇木著臉:“一定要形容的話,像過期的鯡魚罐頭。”


    雲虞頓時眼神敬佩,豎起大拇指:“辛苦你了。”


    “我要去消化一下。”淩薇神色懨懨。


    “先等等。”雲虞攔住她的動作,“幫我定位一下那小孩的位置。”


    淩薇咬了咬牙:“你當我是gps嗎?”


    她還是給雲虞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在一樓。


    具體的位置她也感受不到。


    “她應該是受了傷,很虛弱。”


    雲虞和薄斯嶼立即往一樓趕,中途遇到了被幾個小鬼追得嗷嗷叫的楚圓圓和洛凡。


    “嗷!別咬我屁股啊!!!”洛凡跟被調戲的黃花大閨女似的,眼淚狂飆,捂著屁股上躥下跳。


    觀察了一下形勢,雲虞拉著準備衝出去的薄斯嶼:“咱們躲一躲……”


    誰知那兩人眼睛卻尖的很,喜極而泣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雲虞,薄斯嶼,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兩人:“……”


    倒也沒有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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