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跟爺爺學醫術,她可不是白混的。


    雖然隻摸到了一點點門檻,可是按照這麽多天的觀察來看,蘇姐姐這樣的情況分明是快要去見地底下閻王爺爺的征兆啊!


    按照爺爺說的,這種叫做將死之人,在她的眼中,隻有快要見閻王爺爺的人,外圈的光才是紅色的。


    李叔叔是,張爺爺是,趙奶奶也是,爺爺說,他們都活不過一個月。


    蘇姐姐的紅光比他們的還要更亮,更大一些,那蘇姐姐是不是連二十天都活不到了!


    薑晚晚扳著手指頭數了數,急急忙忙就順著梯子往下溜。


    “小祖宗!你慢點!哎,你去哪!”春桃見薑晚晚往大門的方向跑,也顧不得梯子,快步追了上去。


    薑晚晚一路跑進張家,蘇夢晴滿臉笑容迎了上來,“晚晚,我給你送過去就行,怎麽跑得這樣急,風箏又不會自己飛走。”


    薑晚晚把蘇夢晴拉到搖椅上坐下,仔仔細細觀察她的臉,又像模像樣地給她拿了脈。


    小臉上寫滿了問號。


    快要見閻王爺爺的人多少都和別人有點不一樣,有的瘦得像個竹竿,臉上還皺巴巴的,有的眼睛下麵全是黑色,像兩朵烏雲貼在臉上,還有的臉慘白慘白的,好像阿飄。


    可是蘇姐姐很正常,還像以前一樣漂亮,臉就像她喜歡吃的桃子,水嫩飽滿。


    蘇夢晴好脾氣地由著她折騰,捏捏薑晚晚的小鼻子,“晚晚,看來這些日子跟著薑爺爺學醫術,沒白學,咱們晚晚以後肯定也是個神醫。”


    薑晚晚拍拍自己的小包包,“蘇姐姐,晚晚很認真的,以前晚晚這裏麵裝的都是好吃的,現在還裝了一些藥草呢,晚晚以後要像爺爺一樣,救很多很多人。”


    蘇夢晴被逗笑,從搖椅旁邊的矮桌上拿了一塊核桃酥遞給薑晚晚,“小吃貨,那可虧了你的小嘴巴了,姐姐這有桃酥,趕緊吃一塊兒。”


    薑晚晚將桃酥放在小嘴巴裏,吃了一口,水汪汪的眼睛更亮了,“蘇姐姐,你沒有覺得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怎麽?你這小神醫還真的看出什麽來了?”蘇夢晴揉了揉薑晚晚的小臉,“我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偶爾有些疲乏,前些日子你張哥哥還特意請了大夫為我診脈,說我剛生產完不久,身子還未恢複,開了些補藥,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對了,晚晚,你還沒見過小弟弟吧,跟姐姐去看看。”蘇夢晴提到兒子,眉眼都溫柔了起來。


    薑晚晚連連點頭,跟著蘇夢晴蹦蹦跳跳進了屋。


    “夫君,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晚晚,是不是特別可愛,前些日子你趕考去了,未曾得見,今日碰巧,帶晚晚來看下雲兒。”


    蘇夢晴看向坐在床邊,陪兒子玩撥浪鼓的張越生,心中滿是甜蜜與驕傲。


    當初她下嫁給張越生,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們,說張越生配不上她。


    可前些日子,張越生進京趕考,竟一舉得了探花,她也喜獲麟兒。


    張越生成婚兩年對她無微不至,如今又即將赴京上任,她這些年侍奉公婆,打理張家,終是沒有白費。


    張越生放下撥浪鼓,轉過頭來,“這便是晚晚?你蘇姐姐常提起你,說你長得像小仙女似的,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才知道夢晴說的是真的,你比小仙女可漂亮多了。”


    “張哥哥,晚晚沒有蘇姐姐漂亮哦,蘇姐姐才是仙女。”


    薑晚晚的話惹得張越生大笑起來,“瞧瞧,這晚晚多會說話,你們都是仙女,大仙女和小仙女!”


    蘇姐姐這麽溫柔,那張哥哥也一定是個好人吧,薑晚晚這樣想著,張越生身上的光就顯現了出來。


    誰知薑晚晚的小臉唰地一下白了,手攥緊了衣袖。


    張哥哥身上的顏色不是黃色的,是黑色的?!


    怎麽會這樣!


    張哥哥她聽爹爹娘親提起過,那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對蘇姐姐比爹爹對娘親還好。


    薑晚晚揉了揉眼睛,黑色。


    再揉,還是黑色。


    濃鬱的黑和渾身的書卷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薑晚晚此刻好像掉進了寒冬臘月的湖水裏,渾身都是冰涼涼的。


    她的眼睛是不是壞掉了?


    蘇姐姐健健康康的,她卻看到了紅色,張哥哥俊朗溫和,她卻看到了黑色。


    薑晚晚又回頭看了看站在外麵的春桃,還是黃色。


    還好還好,眼睛沒壞掉。


    蘇夢晴察覺到薑晚晚的異樣,關心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晚晚,怎麽了?感覺不舒服嗎?”


    薑晚晚搖搖頭,“蘇姐姐,今日有點晚了,晚晚明日再來看弟弟。”


    說完拉著春桃,撿起風箏一溜煙跑了。


    仿佛身後有什麽猛獸在追。


    蘇夢晴看了看外麵,豔陽高照,還沒到晌午,哪裏晚了?


    “這孩子,風風火火的。”蘇夢晴啞然失笑,走到兒子跟前,逗弄起來,“小乖乖,快快長大,瞧這小模樣,簡直和你爹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蘇夢晴附下身親了親兒子的小臉,沒有看見張越生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


    “小姐,跑慢點!後麵又沒有狗追!”春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框直不起腰。


    天天跟著這些小祖宗跑,可累死她了!


    小短腿倒騰得也太快了!


    “春桃姐姐,快點快點,我有急事!”


    薑晚晚小手招了招。


    雖然後麵沒有狗追,但有張哥哥啊,比阿黃嚇人多了!


    春桃喘著氣兒,又跟了上去。


    這麽小的孩子,能有什麽急事兒?


    對於晚晚小姐來說,最急的應該是吃不到好吃的。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麽?


    薑晚晚不知道,她吃貨的印象已經深入人心了,一頭紮進堂屋。


    “晚晚?”薑夫人正在作畫,見薑晚晚頭上兩朵小花苞都跑散了,將她拉過來紮好。


    “娘親,隔壁的張哥哥真的是好人麽?”薑晚晚摸了摸重新紮好的小啾啾。


    “你說張越生?那當然,你張哥哥又孝順,又疼人,和你蘇姐姐那是郎才女貌,一段佳話。”薑夫人說著說著頓住了,“晚晚,你難道看到了什麽?”


    晚晚能看到人身上的顏色,這事隻有她一人知曉。


    所以晚晚這樣說,必然有原因。


    “娘親,晚晚看到了,張哥哥全身都是黑色,比煤炭還黑。”薑晚晚攀住薑夫人的胳膊咬耳朵。


    薑夫人腦海中的張越生瞬間變成了一坨黑不溜秋的煤球。


    這畫麵實在太不美麗了!


    薑夫人搖搖頭,將不美麗的畫麵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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