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肖月蔥蔥玉指一點,祝如林連連搖頭擺手,“我不好吃,天天喝酒吃肉,臭得很,先吃他!”


    見祝如林指向自己,張宏業又氣又怕,“你千萬別聽他的,我這身板都是些肥肉,一點都不好吃,怕是會汙了你的口,還是先吃祝如林吧,他一身腱子肉,有嚼勁。”


    張宏業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祝如林,平日裏跟他搶油水就算了,這等送死的事也把他推到前頭,休想!要死也應該是他先死。


    “對對!別吃我,先吃他們!”陳知放連忙插了一腳,興許肖月吃了他們兩個就飽了,不會再吃他了。


    屆時少了兩個競爭對手,豈不美哉。


    一時間禦書房成了大型吵架現場,三個人唾沫星子亂飛,就差沒將對方底褲給扒了。


    這三人朝堂上總是出餿主意,平日裏也沆瀣一氣,到了生死關頭,隻剩下狗咬狗。


    果然是三角的板凳——不牢靠。


    這三人不管不顧,將那些知道對方幹的醃臢事都一股腦抖了出來,還攀扯了不少朝中官員。


    慶元帝在裏邊的隔間聽得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震驚。


    他竟不知道,這些人背著他幹了這麽多喪心病狂的事,私生活還如此混亂。


    慶元帝有些消化不良,馮公公不愧是多年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立刻拿筆將這些瓜記了下來。


    這下,大理寺有的忙了。


    在慶元帝的眼裏,隻不過是胡韞使了個真言符和障眼法,讓三人說了真話。


    要是讓慶元帝知道禦書房鬧過鬼,肯定不敢在這兒待了。


    肖月懶得再看他們互相攀咬,冷哼一聲,“你們一個都逃不過!”


    “哎呀!姑奶奶,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一定給您立塊兒上好的碑,逢年過節多燒些紙錢!”


    “我一定日日為您祈福,保佑您下輩子投個富貴人家,錦衣玉食。”


    “我們再也不幹壞事了,您就饒了我們吧!”


    三人跪在地上,頭都磕破了。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肖月刮起一陣陰風。


    三人被迷了眼睛,再睜眼時,天已經亮了,禦書房恢複了原樣,肖月也不見了。


    三人慌忙往外跑,卻發現打不開門,急得冷汗直冒。


    “三位愛卿,不好好在此等著,想去哪裏?”


    慶元帝從隔間走了出來。


    三人動作僵硬,緩慢轉過身來,對視一眼,齊齊匍匐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都是顫抖的。


    皇上應該沒聽到剛才他們說的話吧?


    剛舒了口氣,突然聽慶元帝悠悠道,“方才朕在裏麵寫了一道旨意,耽擱了些時間,不巧,正好將你們說的話全聽了進去。”


    祝如林一口氣沒吊上,差點撅過去。


    “皇上,方才都是我們胡說的,當不得真!”陳知放見胡韞從裏麵走出來,立馬指向他,“皇上,是他,肯定是這妖道使法術迷惑我們,您可千萬不能相信他的話,他定是沒安好心呐!”


    “皇上,微臣向來忠心耿耿,恪盡職守,怎麽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您莫要聽信妖道饞言!”


    祝如林言辭懇切,顯得自己極其無辜。


    “好一個衷心耿耿,恪盡職守,那張家的漂亮媳婦是誰強搶的?賑蝗災的款又是誰貪汙的?難道是朕嗎?”


    慶元帝聲音冰冷,祝如林上下牙都抖得打起架來。


    恍然想起方才他們口不擇言,將醜事都抖了個遍。


    他還說了什麽?祝如林怎麽都想不起來,腦袋瓜嗡嗡作響。


    這下是真的完了!


    “這位是靈雲大師的徒弟,你們說他是妖道,怎麽,靈雲大師難道也是妖道?”


    慶元帝的話又讓三人一驚。


    什麽?這人竟是靈雲大師的徒弟?皇上不信佛門,偏對靈雲大師仰慕得很。


    三人渾身冰涼,再說不出半句辯解的話。


    “馮季,將朕方才寫的禦旨拿出來,念給他們聽。”


    馮公公領命,將禦旨拿出來打開,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禦史右丞陳知放、太仆參軍祝如林、尚書令張宏業,欺壓民女,草菅人命,朕聞之震怒,現剝奪其官職,斬立決!”


    “皇上,剝奪官職臣無話可說,可臣罪不至死啊!”


    “皇上饒命!”


    三人大呼饒命,卻被禦林軍拖了出去,當場腦袋就搬了家。


    入夜,景陽殿燈火通明,絲竹之聲悠揚悅耳。


    傍晚時分開始飄雪,白雪鑲紅牆,宛若一幅動人的畫卷。


    然而如此良辰美景,景陽殿卻氣氛壓抑,無人欣賞。


    元宵佳節,皇上私底下連殺三位世家大臣,這還從未有過先例。


    大臣及世家子弟侵犯民女,強搶婦人,此前不是沒有過,皇上也隻是懲戒一番,並不會真的要人性命。


    此次下手如此之重,世家皆心知肚明,皇上這是在敲山震虎。


    皇上,恐怕要對世家動手了。


    大臣們膽戰心驚,薑晚晚卻開心得不得了,她今日上穿淺月紡綢紅夾襖,下係百折淡紅縐裙,微露出窄窄的紅色金邊小鞋,白玉似的小臉籠在白色狐狸毛中,又嬌又俏,小腳丫踩得腳下的雪嘎吱作響。


    第一次來皇宮,看什麽都新奇。


    皇宮好大好漂亮,薑晚晚從自己的小腦瓜裏把所有美好事物的形容詞都搜索了一遍。


    行至景陽殿門口,太監高呼一聲,“青州知州薑如山到!”


    殿內一片嘩然,“他就是那個陛下要提拔的知州?”


    “我瞧著也不怎麽樣嘛,就是一個從窮鄉僻壤來的七品芝麻官而已。”


    “什麽背景都沒有,還想擠進京圈,簡直是異想天開!”


    薑如山一進門,就聽到了竊竊私語聲,麵不改色,步子穩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薑晚晚卻奶凶奶凶地瞪著那些說爹爹壞話的人,哼!她爹爹是個大大的好人,比這些身上縈繞著灰氣和黑氣的壞人厲害多了。


    “晚晚,這裏!”楚硯南一看到薑晚晚,便高興地朝她招手。


    他特意打了個招呼,將薑晚晚幾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他旁邊。


    薑老爺子、胡韞、江淮之和薑晚晚走了過去。


    “小哥哥,你也在這裏呀!”薑晚晚眼睛亮了亮,跑過去坐在了楚硯南旁邊的桌前。


    其他人也一一落座。


    “哇,這麽多好吃的,晚晚正好肚肚餓了!”薑晚晚看著桌上的葡萄、蘋果,還有各式各樣的糕點,饞蟲在肚子裏亂竄,她吸了吸口水,不行,大家都沒動手,肚肚爭氣點,先忍一忍。


    正盯著她最喜歡的栗子糕流口水,忽然聽到右邊傳來一聲輕嗤,“切,土包子!”


    土包子,說誰,她嗎?


    薑晚晚轉頭,對上一雙不友善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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