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出手果決。


    她修為在陳鬆煜之上。


    但武者對敵,決定勝負的不僅有修為,還有經驗。


    陳鬆煜從小在武協長大,受到最正統的精英武者教育,經驗老辣高出楚硯不知凡幾。


    於是她的攻勢,打從一開始就對準了陳鬆煜的頸側動脈。


    為的是迅速造成致命傷勢,阻斷向大腦供血!


    對麵,陳鬆煜神情驟變。


    隨之而來的,是頸部噴湧出大量的血漿。


    如果不是後天武者強韌的體質,和他一身珍貴的防禦法寶,幾乎就要陳屍當場!


    他不敢置信地捂住傷口。


    喉嚨動了動,說出來的話語卻喑啞難辨:“你……你是武者。”


    楚硯怎麽可能……是武者?


    在出手前,她周身上下沒有半點氣勁波動。


    她身形纖細,眉宇間常年有淡淡的病容。


    看著就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


    她卻是個武者——


    陳鬆煜狠狠吐出一口摻雜了不知道什麽人體組織的血沫,陰狠的視線死死盯住楚硯:


    “小娘們,你他媽陰我?”


    楚硯理都不理。


    有和反派對話的功夫,她還不如再多砍幾下!


    陳鬆煜有保命手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她打了對麵一個猝不及防。


    陳鬆煜連武器都沒攜帶在身上。


    他儒雅溫和的麵容終於被完全撕裂。


    剛硬的拳風被迫向楚硯砸去——


    劍芒和拳風相接。


    楚硯就這麽直直凝視著他。


    除了有若實質的殺意。


    心無旁騖。


    無悲無喜。


    陳鬆煜眼皮跳動不停。


    武者對決的時候,新手最容易被恐懼操控。


    楚硯劍招並不高明。


    卻氣勢凜然。


    她目的明確,除卻想要殺了自己,不會被任何挑釁左右情緒。


    陳鬆煜雙拳難敵楚硯,加上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暈眩。


    他一咬牙。


    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接著迅速捏碎了某種粉末——


    下一刻。


    泥濘的草地上,泛著熒藍色的藤蔓衝天而起,緊緊將楚硯束住!


    西郊的異詭,攻擊性的確不強。


    它的攻擊手段,甚至比不上後天武者。


    但它之所以如此難纏,就是因為它所生出的霧瘴,能吞噬武者體內的所有真元。


    楚硯的眸光閃了閃。


    但緊接著,就被藤蔓纏住手腳,處於劣勢!


    陳鬆煜終於緩過了一口氣。


    他狠狠逼近楚硯。


    寬大的指節粗暴捏住楚硯的下巴:“你他媽敢對我動手?你知不知道李眠眠是怎麽死的?”


    楚硯被痛覺侵襲,仍一字一頓開口:“她怎麽死的。”


    陳鬆煜揚起唇角:


    “被我打死之後,喂了藤蔓。”


    “就是現在的這株。”


    楚硯抬頭,凝視著張牙舞爪的藤蔓。


    這一株,比上次襲擊她的要更堅韌,也要更強大。


    她也終於看清了,被汙泥覆蓋的藍色花朵。


    鳳眼蓮。


    又稱水葫蘆。


    生物課上曾說過,它是最強悍的入侵物種之一。


    它的基因,決定了它就是為殺戮而生。


    它們大片大片長在西郊的濕地,阻擋陽光進入水底,讓與它競爭的水生物們大量死亡。


    而那株鳳眼蓮,是就像是其他藤蔓的母巢。


    它把楚硯纏繞舉到了半空,在它的腳下,無數幼小、稚嫩的藤蔓簇擁著它,在等待鮮血的哺養。


    陳鬆煜暢快的看著她。


    他試圖用劍結果了楚硯。


    但沒想到,楚硯對疼痛的耐受那麽高。哪怕處於如此境地,都仍緊緊握著她那把劍,不給自己奪走的機會。


    陳鬆煜捂住失血過多的脖頸:“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武者小姐。”


    他麵容猙獰,轉過身去。


    一瘸一拐,準備回廠房拿武器。


    卻隻聽身後,楚硯冷聲說道:


    “所以。”


    “確實是你虐殺了她。”


    天空落下了腥臭的雨。


    那不僅是雨水,還混合了綠色濃稠的汁液。


    陳鬆煜愕然回頭。


    楚硯已經將太玄經運轉到全盛。


    溫潤的太玄真氣,把異詭產生的霧瘴逼出體外。


    緊接著,她模仿著之前楚玄的動作,在鳳眼蓮的根部要害處,一劍將藤蔓斬裂!


    楚硯從半空中落地。


    她輕微喘息。


    此時體內熾熱流淌的,不僅是自己從異詭那裏奪回的真元,還有吸收藤蔓之後猛增的那一部分。


    陳鬆煜脫口而出:“不,這不可能!你怎麽沒被霧氣侵蝕?你——”


    楚硯不清楚自己的體質增長了多少。


    但現在。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七星龍淵劍,在她傷痕累累的右手發出輕輕的嗡鳴。


    在陳鬆煜開口之前——


    劍身狠狠穿進了他的心髒!


    有了異詭真元的加持。


    她的劍,已經不止是能破開陳鬆煜的頸部動脈,而是穿透了他的襯衫,從肋骨中間直直刺入。


    西郊人跡罕至的廠房前。


    雷電轟鳴。


    隨著異詭母株被楚硯撕裂,大量霧氣洶湧向四處散開。


    陳鬆煜就在這藤蔓的滾滾屍海裏,瞳孔極速放大,然後縮小,最後渙散。


    死之前的疼痛,並不隻有一瞬。


    楚硯無從想象李眠眠死前經曆過怎樣的痛苦。


    但她轉動了手中的劍身。


    陳鬆煜在挑選這把七星龍淵劍的時候,大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它會用最殘忍的方式把自己的心髒碾碎。


    楚硯靜靜看著他。


    雨水中,陳鬆煜的麵部表情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


    他大口喘息,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咳、咳……這是我的地盤,其他人已經在趕來的路、路上……”


    他死死撐著一口氣。


    他不願死不瞑目。


    他要親眼看著,楚硯被父親的其他手下尋到——


    他要看到楚硯的下場。


    楚硯沒有收劍。


    也沒有回答。


    約莫幾十秒後,果真有一位廠房附近的先天武者,聽到聲響趕了過來。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立刻就要對楚硯動手!


    卻隻聽楚硯輕聲對陳鬆煜說。


    “你在等人?”


    “真巧——我也在等。”


    下一瞬。


    趕來給陳鬆煜報仇的先天武者,就被人一個手刀切了脖子!


    那人走到楚硯麵前。


    神色複雜看著楚硯。


    “我來了。”


    楚硯腦海內。


    因為之前的鏖戰,而大氣都不敢喘的係統歡呼雀躍:【他真的來了——宿主,咱們不用孤軍奮戰了。】


    楚硯劍下。


    陳鬆煜一個抽搐,在腥臭的泥地裏斷了氣。


    她收了劍。


    把手上的血跡在衣角擦幹。


    離開楚家的時候。


    她從客廳茶幾上,順走了楚玄交給楚暖暖的紙條。


    楚玄原本,想讓楚暖暖用太玄經來交換燕大的保送名額。


    紙條上是裴明燁的電話號碼。


    一小時前。


    楚硯在網約車上,給裴明燁打了一個簡短的電話。


    簡短到,隻和他描述了來意,和見麵的地址。


    而一小時後。


    陳鬆煜的屍體旁。


    楚硯向裴明燁伸出手:


    “裴教授,幸會。”


    “我就是楚硯,感謝您如約前來助戰。”


    “太玄經的線索,我會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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