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們不是主角，也不存在一帆風順
誰說從妥協開始的戀愛一定沒結果 作者：阿飄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吃完午飯過後，我們快馬加鞭來到了電影院，迅速拿到了電影票和零嘴後，走進場內
“話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這幫人是看不起重置嗎”
坐在中間的曉煙似乎對這裏被我們“包場”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爽，可能是又觸發到某個奇怪的開關了吧
“別生氣，說不定是因為這個時間點沒什麽人”
“那再怎麽說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吧，要是我們也沒有來怎麽辦”
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知道的是，曉煙似乎有點鬧脾氣了，不過好在周圍隻有我們兩個人，所以講話大聲一點也沒事
“好了好了，他們不喜歡看重置是他們沒品位，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曉煙的頭，直到她一臉震驚的望著我，我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麽
完了，摸老虎頭了，我趕緊把手收回去，結結巴巴的解釋
“那……那個，我，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很生氣，想安慰你而已”
曉煙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盯著我，我的背後都快被冷汗浸濕了，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啊，這樣子更折磨人啊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要殺要剮隨便……”
“不不不，我沒有生氣……隻，隻是太驚訝了”
曉煙不停的揮舞著手，紅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上了臉頰，跟教室裏麵那個不善言語的曉煙相比，現在的曉煙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
不知道是電影院燈光昏暗還是換了新衣服的原因，曉煙害羞的模樣顯得愈發可愛，不禁讓人想要好好憐惜她
“在……在我的印象之中，傾城不是那種喜歡搞突然襲擊的人，確實嚇了我一跳呢”
“啊，因為這件事情你也沒列在規劃中嘛，我還以為我這個行動冒犯你了”
“沒……沒有”
呼，好在她沒有生氣，不過連手都沒牽，反而先摸頭了嗎……是不是發展順序有點紊亂啊
不過，談戀愛這件事情有一個準確的順序嗎？雖然說我不是特別了解這方麵的知識，可是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一個準則的吧……
不然每一段感情都是一樣的順序，一樣的心理，一樣的感覺……感覺像是什麽批量生產的玩具一樣
“那……那個”曉煙拉了拉我的衣袖，將我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怎麽了？”我盡量保持自己聲音的平靜
“我還想要……”
很好，保持失敗
穿著可愛的女朋友撒嬌般的說出這番話，對心髒來講可是相當大的危機啊
唉，沒辦法，誰讓我這麽不爭氣呢？我伸出手，緩慢放在曉煙的頭上，當手接觸到曉煙頭頂的時候，她明顯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退縮
看到她這幅樣子，我也變得大膽起來，用手在她的頭上來回撫摸，她的頭發十分柔順，摸起來的手感也特別好
明明不像是會精心打扮自己的人，發質卻這麽好
看著麵前正在享受著的曉煙，如果讓學校的人知道他這幅模樣，估計會大吃一驚吧
就這樣，一直到電影開始，我才把手緩緩的放了回去，和她一起欣賞這部電影
雖然說是欣賞電影，可是我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曉煙身上，漆黑的環境下，電影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在她的臉上，輕柔，唯美
話說我好像從來沒有這麽仔細的觀察過曉煙啊……這算是身為男朋友的失職嗎
盡管沒有化妝，可是絲毫不會影響她那令人心曠神怡的唯美
不過好像沒有一個人找曉煙表白呢，果然還是因為性格太陰沉，所以引不起別人的注意嗎
當然，誰也不希望自己女朋友天天被人表白，雖然隻是妥協開始的戀愛罷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在在看電影和觀察曉煙的容貌中悄然消失
電影的題材十分的新穎，講述的是女主人公因為病痛的原因離開了人世
男主傷心欲絕之時，收到了一封信，上麵說有人可以讓世界“重置”，從而救活他的女友
當男主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卻被告知“重置”需要他對所重置事物的回憶
於是男主跟著使徒前往女主生前和男主有過回憶的地方，在一遍又一遍回味著在一起的美好
直到最後一個地方回憶完，使徒也確實發動了“重置”讓男主和女主再一次會麵
可是有趣的是，其實那個重置根本就不是讓女主複活，而是讓男主陷入了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夢，最終使徒還帶走了男主的生命
如果硬要分類的話，我覺得這應該算得上是青春苦痛文學，雖然結局並不是特別好，但是卻能引起別人的感歎
如果是我，我有勇氣選擇和男主一樣的道路嗎？
即便知道是假的，即便隻是幻境，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
一直到電影結束，我也沒能思考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感覺電影怎麽樣”從電影開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曉煙突然開口說道
我將我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全盤托出，隨後我才幡然醒悟
這部電影是曉煙非常喜歡的電影，像我這樣不帶任何掩飾的批判，不會又觸發到某些奇怪的機關吧
曉煙聽完我的感想後，久久沒有出聲，隻是一直盯著我，不夾雜任何感情的盯著我
讓我脊柱發涼，果然還是不小心惹到她了嗎……先道歉吧……
“我很震驚”
“誒？”
“明明在看電影的時候你一直在盯著我看，居然還能分析的這麽到位嗎”
“被發現了啊……”
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做的非常不留痕跡了，結果還是被發現了啊，一直盯著別人看還被發現了，總感覺有點丟臉……
不過好在她沒有生氣，所以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我覺得這部電影在細節中的描寫非常的好，無論是男主失去愛人之後的失魂落魄，還是麵對曾經美好的回憶的感慨，都能把男主的人物形象塑造的特別完好，男主的性情變化都能在劇情中找到合理的解釋
作為第二個主要人物的使徒雖然一直都是一種天然呆的模樣，雖然給人的感覺一種非常不靠譜的樣子，可是僅僅憑著最後的那幾幀，一舉反轉，更加顯示出使徒的城府之深”
“這麽分析也在理啊……”
“本文中雖然沒有讓女主登場，但是每件事情的發展都離不開女主，無論是感情的推進，還是結局的重逢。其中最值得令人回味的是，開始那封信是女主送給男主的，那麽女主又是怎麽知道重置這一回事呢？結合男主回憶病房時刻，女主對男主說得話，難道女主其實是知道根本沒有重置這種東西，隻是想男主能跟自己一起死亡，那這樣的話女主的形象就會發生很大的改變啊”
“等等等等”
“怎麽了，說的正起勁呢”
“不不不不，讓我緩緩，你說的太快了啊”
曉煙的思維能力和口舌能力簡直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從她開始講的時候我就試圖緊跟思路，可是還是被遠遠的甩在後麵
這和我印象之中那個不善言語，天天窩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的曉煙完全不是一個人
所散發的氣場也和平時完全不同，這次的氣場可不是換件衣服就能做到的，而是曉煙體內本來就存在的氣場
“緩緩？我說的難道不是淺顯易懂嗎？而且語速也不快啊？”
“完全沒有自知之明啊……明明平時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真是意外啊”
曉煙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抹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她將頭轉到一邊去，來掩飾自己害羞的表情
“沒……沒辦法嘛……以前從來沒有跟別人聊過自己的喜好”
噢噢，除了小說以外又發現了曉煙的一個喜好呢，拿小本本記下來
雖然在今天見到了不少次曉煙害羞的樣子，可是每一次見到還是會有所感歎
這樣的女孩讓人根本沒法和那個孤高存在於教室的曉煙聯想到一起，現在的曉煙更加的……真實？
她也是一個會害羞的人，會因為談論到自己喜歡的東西而高談闊論，也會像一個正常戀愛中的少女一樣，祈求對方更多的關愛
既高興，又有些難過。高興的是，隻有我才見過那多姿多彩的表情，才見過別人眼中不一樣的曉煙
難過的是，如果曉煙能跟同學將自己喜歡的東西這麽高興的說出來的話，估計也不會是這種孑然一身的狀態吧
不過，無論怎麽做，都是曉煙自己的意誌吧，身為男友的我隻需要支持她的做法就行了吧
想到這裏，我的臉上的嘴角不禁掛上了笑容，盡管我很快就恢複了平日的表情，但還是被曉煙敏銳的捕捉到了
“你在嘲笑我？”
“我沒有！別亂說！”
“嘁，別裝了，你就是覺得我話這麽多很好笑是吧”
“我從來沒這麽想……”
“嘖，明明誰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會露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傾城卻因為我平常冷著臉，卻突然露出這種表情就嘲笑我，甚是惡劣，更加惡劣的是嘲笑完以後還死不承認”
嘶……什麽時候責怪的前提變成了我一定是在嘲笑她啊？
明明剛剛有變得坦率的前兆，居然不出五分鍾就又變成教室裏那副“生人勿近”的嘴臉，真是麻煩的女朋友
“好了好了，那這件事情就算我錯了，對不起啦”
“什麽叫就算？你道歉就這麽敷衍？這種人都能找到女朋友？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我愣在原地，反複斟酌曉煙剛剛說的一番話，過了好久才將大腦從宕機中解救出來
然後我才後知後覺的感歎，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但我也感覺到剛剛的道歉似乎有點敷衍
“對不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的冒犯，要不要現在磕個頭表示我的決心呢”
“嘖，算了，心意我領了，要是你真在這裏磕頭認錯，我會很苦惱的”
“因為心疼……”
“不，單純覺得會非常惡心”
嘶，沒關係，現在我的心理已經強大到可以接受曉煙那十分冒犯的語言了，從某種角度來講，這算是一種進步吧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聊回電影的話題吧。而且，最好還是邊走邊聊”
因為我已經注意到，因為我們兩個在電影院門口待的時間很長了，再加上換了新形象後的曉煙氣場實在太強，我們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了
雖然不想被別人盯著隻是原因之一，但是如果因為太過顯眼正好被同校學生看見的話，估計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解決的事情了
“居然轉移話題”
曉煙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滿，但她似乎也注意到周遭的目光了，所以也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們在萬達裏麵一邊四處閑逛，一邊討論著關於電影情節的事情
有那麽一段時間，喧鬧的人群仿佛消失了一般，留在眼前的隻有曉煙一個人，能聽到的隻有與她的對話
一切是那麽的安逸，不用去在意周圍的目光，不用去考慮接下來的計劃，不用遮遮掩掩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定格在這一美好的時間……
突然，原本緊跟我步伐的曉煙愣在原地，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是一個夾娃娃機，裏麵裝滿了可愛的玩偶
也是啊，就算性格再怎麽惡劣，曉煙終究還是一個女生，應該沒有哪個女生能拒絕一個可愛的玩偶吧
曉煙回過神來，我們已經在這裏站立了好一會了，可能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催促著我趕緊離開
“你想玩那個嗎”
我並沒有聽從她的指示，而是站在原地，指著那個夾娃娃機，輕聲詢問
“不喜歡，隻是感覺有點熟悉而已”
曉煙鼓著腮幫子，可能是內心想法被看穿了，有一點不爽吧
明明剛剛流露出那麽向往的表情，問她的時候居然能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真是個可怕的女生啊
不過沒辦法，有這麽一個不坦率的女朋友就是這麽麻煩呢
“啊，那沒辦法呢，我還是想要一個玩偶放在家中呢，畢竟一個人太無聊了，不是嗎”
“啊……那就沒辦法了，誰讓我找了一個這麽麻煩的男朋友呢”
看到曉煙連忙掩飾眼中的喜悅，我的嘴角再一次止不住的上揚
話說我這幾天是不是笑的有點多了啊，明明以前都不怎麽喜歡笑的……
我甩開腦子裏這些無關緊要的想法，帶著她走到夾娃娃機旁
我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輕車熟路的放進機器中，隨後側過身子，示意著曉煙
“幹嘛？”
“啊啊，畢竟是要長期放在家中的玩偶呢，所以比起自己夾出來，我更希望是曉煙送給我的”
“啊啊，是啊，畢竟傾城就是這麽麻煩的人呢”
話是這麽說，可是曉煙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絲不耐煩的表情，而是走向夾娃娃機，神情認真的操作著
上麵的鉤子不停的搖晃，曉煙將鉤子移動到指定位置的時候，控製著鉤子緩緩放下
她的目標是一個毛絨小熊，尺寸略大，因為尺寸大，所以隻要找好位置，夾子就可以牢牢地抓住玩偶
但是因為鉤子在下降的過程中依然在劇烈的搖晃，導致鉤子正好甩到了抓不到娃娃的地方
自信滿滿的曉煙突然鼓起了腮幫子，怒氣衝衝的取出一枚硬幣，再一次投了進去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曉煙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表情一次比一次冷峻，等到最後一次失敗的時候，她已經是瀕臨爆發的狀態了
我在旁邊觀察了半天，其實這個娃娃機並沒有設置什麽奇怪的東西在裏麵，無論是爪力還是吊臂的強度來看，都是非常適合新手來練手的
所以曉煙這半個小時一次都沒有夾到的原因，隻是單純的沒有技巧……
當然，我是不會指出來的，不過這不代表我還可以繼續袖手旁觀
畢竟旁邊的女生已經生氣到腦袋都快冒火的地步了，不想被戰火燒到的我隻能出手相助了
“那個，讓我來吧”我輕輕地摸了摸曉煙的頭，她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讓出了機器
我將硬幣投進去後，再一次觀察機器的狀況，調整好位置以後，看準時機將鉤子甩了出去，正好鉤在她一直鉤不到的玩偶上
我拿起戰利品，旁邊的曉煙似乎很不服
“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話的啊，明明自己能做的到，卻一直在旁邊看著”
“沒有啊，我本來就是想讓我女朋友夾給我啊，可是在這麽下去，不就是浪費錢了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還是很不爽啊”
“呐，別不爽了，這個送給你吧”
我不顧曉煙一臉吃驚的表情，將玩偶放在了她的手中
“你不是要自己放在家裏麵嗎”
“嘛，我都說了嘛，自己抓的玩偶放回去沒有意義嘛，可是夾都夾出來了，總不可能丟掉吧”
我撒了個謊……雖然這也不算謊話吧，就算是，那也隻是善意的謊言
隻是為了讓曉煙能夠心安理得的收下來而撒的謊，這樣的謊言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曉煙再三猶豫後，接過了我手指的玩偶，然後將頭埋進玩偶中，嚐試掩飾自己害羞的表情
“嘁，明明我夾了這麽多次都沒有成功，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真是讓人不爽”
得了便宜還賣乖，嘴巴依舊是那麽毒，不過這才是真正的曉煙嘛
一臉害羞卻還是忍不住嘴硬，不禁讓我愛心泛濫，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
“好了好了，你隻是還不太熟練而已，下一次我再教你怎麽玩，好不好”
“這次約會還沒結束就開始計劃下一次約會了嗎……”
“難道你不滿意嗎”
“哪有不滿意……嘖，真是狡猾，用這種方式問出來，我怎麽會拒絕嘛”
曉煙後半句話的聲音就好像蚊子叫一樣，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既然這樣，我就當做沒聽見吧
我們就維持這個動作，直到曉煙恢複正常，我們才繼續之前的閑聊
“曉煙你到底為什麽喜歡看小說啊”
“為什麽這麽問”
“隻是感覺很神奇啊，你在學校裏麵的娛樂項目就是看小說，即使讓自己吃的不好也要買小說看，可以說是癡迷的地步了吧”
“雖然你這麽說很失禮，但我不否認你說的都是正確的”
“所以是為什麽呢”
提到小說，曉煙的眼睛突然變得亮閃閃的，想必是真的很喜歡才會這樣吧
“因為我小時候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不會出去玩，也沒有什麽朋友，看小說是唯一一件讓我感覺到輕鬆自在的活動
而且每讀到一本新的故事，就好像那個故事是自己所經曆的一樣，將自己代入其中，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
而且讀小說很有趣不是嗎？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這種未知的新鮮感永遠不會讓人乏味”
我愣愣的看著曉煙，她嘴角掛著在學校裏不曾見過的笑容，臉上也不在給人那種陰鬱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中生應該有的陽光
原來小說對她的意義這麽大嗎……
“而且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善惡是各占一半的，但是有很多人都會得到善的一麵，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多餘出來的惡，則會讓另一部分人加倍的承受，雖然這樣子對他們很不公，但畢竟大多數人得到了善，也就不會認為這種處理方式有多麽不公”
我非常理解曉煙的話，因為我也是那一類人
我沒有姐姐的才華，也沒有別人那麽美滿的家庭
雖然初中有兩個朋友，但更多的情況還是被同學冷處理
所以我從很早就知道，世界不是圍著某一個人轉的，就算是，也不是圍著我轉的
所以我比別人更加珍惜手裏擁有的幸福
“所以我更加喜歡戀愛小說，盡管在現實中再怎麽不如意，但是總是能從小說中找到那些閃閃發光的點
“可是你一般看的都是戀愛小說吧”
“是啊，怎麽了”
“我隻是好奇，其他類型的小說呢？比如推理犯罪類型的”
“那種我以前也看，但是我不太喜歡那種會死人，有犯罪劇情的小說，正如我剛剛所說，我見過了太多的不幸，所以我不想在僅存的娛樂方式中，也體會那種不幸”
可以理解，畢竟誰都希望自己能一直遇到美好的事情，考慮到曉煙喜歡帶入角色的話，喜歡犯罪小說才可怕吧
“其實你也可以去看看小說哦”
“誒？我嗎？”
“對啊，如果是傾城的話，就不存在什麽沒有時間看的可能吧”
因為一個人住，所以我確實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看小說，可是我一個從來沒有看過小說的人突然看小說，不會特別怪異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突然去看戀愛小說什麽的，不會很惡心嗎”
“不會啊，在別人眼中我不知道，但是對於我來講非但不惡心，反而能留下好印象哦”
“對於喜歡小說的人來講，這確實是個加分項呢”
“而且戀愛小說裏麵有很多戀愛技巧啊，看完以後不至於在戀愛中一無所知吧”
嘛……這種事情我倒不是特別在意，畢竟我可以直接去小玉和夏音那對笨蛋情侶那裏套套話啥的
不過既然曉煙都這麽說了，我還是偶爾看看小說吧
“誒，話說這裏有書店嗎？我現在有的小說也差不多看完了，正好帶著你去見識一下”
“嘛……我不太清楚啊”
雖然經常和小玉他們來萬達，但是我們更多的活動是吃飯和購物，所以書店什麽的，我也不清楚啊
“啊，那我們去找找吧”
看著對什麽事都不感興趣的曉煙，難得的露出了興致勃勃的模樣，我也不好掃興，就跟著她在商場裏麵找了起來
……
臨近黃昏，我們還是沒有找到書店，雖然我們可以直接看看地圖來確定到底有沒有書店
但是我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選擇了自己尋找，比起到書店看書，我更享受能和曉煙聊天的時光
“看來今天是找不到了呢”
“是啊，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幹脆下次再去書店好了”
我們之間的約定越來越多了呢……不過這不是一件壞事，反而讓我越來越期待下一次約會了
這時候，曉煙從自己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個球狀的，毛茸茸的玩偶
玩偶的很小，上麵還帶著一個金屬扣子，應該是一個小掛件吧
“這個，就當回禮吧”
“？給我的？”
“不然呢，我麵前還有別人嗎”
看著伸到眼前的掛件，我不禁感到疑惑
“怎麽突然想到給我回禮了？是因為我剛剛送你的玩偶嗎”
“不全是，雖然也有那一部分原因，但是更多的是感謝你今天的陪伴
我朋友很少，也基本沒有出來玩過，我一直認為出來玩是一件費錢費力的事情
可是因為你，我第一次感覺到出來玩是這麽的快樂，你遷就著我，跟我一起看我喜歡的電影，幫我挑選適合我的衣服，帶我去吃了特別好吃的東西，還送了我可愛的玩偶
我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也不是一個情商特別高的人，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回報你，就想著要不送你一個小掛件
啊，我忘了，男生應該都不喜歡這種小掛件吧，會覺得娘娘的？對不起，當我沒給過這個東西吧”
“不，我很喜歡”我從曉煙的手上搶過了那個掛件，毛茸茸的，手感特別好，而且米黃的配色和今天的曉煙有幾分的相似
看到它的話，也就像看到曉煙一樣吧
不過我並不覺得我有做什麽特別高尚的事情，讓約會變得更加有趣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而且衣服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出於我的私心了，而曉煙居然能這麽理解，也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反而是我，自從姐姐搬離這個家以後，我就很少能感覺到親情的溫暖了
雖然她的嘴很毒，還非常傲嬌，但是她對於約會是非常認真的
明明我才應該感謝她，結果卻被捷足先登了啊……
“不用勉強，不喜歡可以不要的”
“不會勉強，你看我什麽時候幹過讓自己勉強的事情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曉煙將雙手背在身後微笑的看著我
橘紅色的夕陽灑在他的臉上，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美好
“既然收到這麽棒的禮物，看來我下次約會要更加認真哦”
“算了吧，畢竟連戀愛經驗都沒有的傾城要是認真起來，感覺反而會把事情變得更糟啊”
曉煙用手捂住嘴巴偷笑
嘛，還是這麽毒舌呢，可是這才是真正的白曉煙，我的女朋友，沒有那麽多做作和勾心鬥角，真實，卻不失美好
“哎呀呀，給自己的男朋友一點自信啊，這麽說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啊，不過，如果對方是傾城的話，就算再怎麽無趣的約會也會變得有意思呢”
“天天說我提出的約會無聊，那你說幾個我看看”
“這還不簡單，比如去水族館，一起去爬山，去看大海，還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哇哇哇，誌向特別遠大呢”
不愧是飽讀詩書（戀愛小說）的曉煙，提出來的建議就是那麽高級
不過要是能和曉煙來一場這樣的約會……貌似會很開心啊
嘛……明明是妥協開始的戀愛，我居然對這件事情就這麽期待了，真不像是我啊
不過，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逼自己想象中的更享受和曉煙這位戀人的約會
想到這，我對曉煙露出了笑容，對麵的曉煙同樣回報了我一個笑容
在夕陽的映襯下，畫麵是如此的唯美……
……
“曉煙？”
陌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快速在腦子裏搜尋聲音的主人，但好像和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匹配
但是此時的曉煙似乎明白了聲音的主人是誰，用著顫抖的聲音對我說
“快走……”
但是腦子沉浸在遇到曉煙熟人的震驚當中，一瞬間沒有對曉煙的請求作出回應
當我反應過來想要走的時候，聲音的主人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邊
知道無法逃避的曉煙也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叫住我們的是三個女生，她們的穿著很暴露，怎麽看都跟曉煙不是一路人
“她們是誰”
“……初中同學”
曉煙的臉色一片鐵青，好像回憶到什麽也別不好的事情
“這麽久沒見，見麵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嗎”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麽好聊的”
“別這麽說嘛，這麽久沒見，也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嘛，就當……敘敘舊？還是說，你覺得我們打擾到你約會了？”
“這種事怎麽樣都好”
得知無法逃避的曉煙露出了在學校裏麵特有的冷漠，如臨大敵一般的看著麵前的女生
“真是變了啊，這才兩年沒見，你就這麽冷漠了？看樣子現在過得很好吧”
“就是啊，看看這衣服，嘖嘖嘖，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白曉煙嗎”
說罷，便打算伸手去觸摸那件風衣，可是曉煙卻厭惡的拍開了她的手
“請不要隨便碰我的衣服”
被拍開手的女生惡狠狠的瞪著她，似乎對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滿
“嗬，有男朋友在身邊就囂張了是嗎？明明初中都是那副模樣”
“不，別說……”
“初中連學都不敢上的家夥，真以為找了個對象就能擺脫過去了？”
曉煙裝出來的冷漠迅速被這句話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驚恐
同時，我也感到震驚……因為我聽到了一個我從沒有聽過的事情
“喲，看這樣子，你男朋友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別這樣……”
“也是呢，就這種土裏土氣還滿口謊言的家夥，也隻能靠欺騙才能找得到對象了吧”
謊言？什麽意思？在我的印象之中，曉煙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女生，並沒有聽說過她還有欺騙人的事情
“你這一次用的又是什麽謊言呢？啊，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撒的謊是什麽來著”
“……”
“快說啊，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麽？”
曉煙沒有回複，嘴唇也因為咬的過於用力變成了白色
“嘁，真沒意思，沒關係，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幫你。你父母是幹什麽的來著？啊，是在海外做生意的吧，還有不少錢吧”
“……”
“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出這些話，就為了欺騙我們，你當時也想不到，有一天謊言也會被戳穿吧？什麽海外生意，你不過就是一個沒爹養沒娘愛的賤人罷了”
“注意言辭，我不知道她對你們撒了什麽謊，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大腦依然處於宕機的狀態，但是我的嘴巴卻不由自主的替曉煙辯解
但是旁邊的曉煙依然沒有說話，原本緊咬著嘴唇的力度也低了下來
“就算如此，男朋友應該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吧？那麽她到底是用什麽謊言跟你交往的呢？真心話大冒險？還是打賭打輸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我也不敢相信這是曉煙做出來的事情
總覺得這些事情離旁邊的女孩很遠，我寧可相信她們這是認錯人了
但是，曉煙並沒有欺騙我什麽，她隻是選擇對過去的事情閉口不談，而我也沒有去詢問她這些事情
所以比起生氣，更多的是一瞬間吸取過多信息 讓我腦子變得異常遲鈍了吧
“說句話啊，從剛剛開始就沉默寡言的，就算用你擅長的謊言糊弄過去也行啊”
“……”
“真是沒勁，看到你一副光鮮亮麗的樣子，還真以為你有所改變呢？結果不還是以前那副德行”
“……”
“連你男朋友都不怎麽幫你講話，看樣子他也沒有多麽喜歡你嘛，確實，畢竟誰喜歡被欺騙的感覺呢？所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一切都是你周遊自取罷了”
女生的話讓我突然意識到，我太過沉浸在信息的處理之中，反而忽略了幫她講話
曉煙的身體也是猛的一顫
“不是這樣的……”
“什麽不是這樣的，你是要否定你過去的事情，還是否定你的家庭，亦或者，你的男朋友真的很喜歡你？”
“我……”
“別開玩笑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喜歡那種陰沉的家夥啊，也許你就是靠著這身穿著才把別人騙過來的吧”
“我沒有……”
“真可憐呢，家庭不美滿就算了，找了個男朋友還不喜歡你，話說為什麽不喜歡還要在一起呢，果然是饞她身子嗎”
“閉嘴！”
曉煙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她似乎接受不了這種說法
是啊，我們本來就不是因為互相喜歡而在一起的
比起愛情，我們之間的情感更像是一種合作互利的關係
不想被朋友天天塞狗糧的我和想體驗戀愛感覺的曉煙
這種關係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異常，能被察覺到也是正常的
“嘖嘖嘖，看來兩年沒見，你不僅沒改掉撒謊的毛病，居然還有狂躁症的前兆啊”
三個女生嫌棄的後退了幾步
“算了，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再待下去的話，可能真的會被咬死呢”
“……”
“你這種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既然沒有這個命，就選擇好好的接受現實吧”
說完，三個人轉身離去，直至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我們麵對著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夕陽依舊，但卻早就沒了那種唯美的感覺，更多的是無盡的淒涼
“對不起……”
曉煙突然開口，略帶哭腔的說出了這一句話，然後轉身跑開
嗬，費盡心思維護了一整天的美好，最後還是被一顆突如其來的炸彈炸了個粉碎啊……
……
夜色已經降臨，墨黑從未這麽純粹的出現在夜空中，即便是一點星光，也未曾看到
明月獨掛在墨黑之中，非但沒有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徒增了幾分憂愁
路燈閃爍著淒冷的燈光，喧喧嚷嚷的人群和江邊的少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我翻越了那矮矮的柵欄，走到她的身邊緩緩坐下
“你……為什麽要跟過來”少女的眼睛略顯紅腫，但是聲音中已經沒了剛剛的哭腔，或許是整理好情緒了吧
“我可不記得，我是那種會把傷心的女生獨自丟下，然後自己大搖大擺的回家的那種人”
曉煙沒有說話，她再一次盯著江麵，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我不願意給她太大的壓力，所以隻是默默的坐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地流逝，天邊夜色更濃，相比於遠處喧鬧的人群，我們之間的寂靜顯得格外突兀
“我真的很希望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曉煙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些……”
“我撒謊的事情，被父親遺棄，被母親施暴，被同學欺淩，不去學校，一切的一切，我希望這些才是謊言啊”
我屏住了呼吸，一股無形的壓力擠壓著我的心髒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聽那幾個女生說過了，但是從本人口中得知事實讓我更加動搖
“很吃驚嗎？李同學說的都是真的哦，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遲早都會被發現吧，還不如就這麽讓我自己說出來”
“故事很長，你有耐心聽嗎”
不過沒有等我回答，她又馬上笑著接道
“沒有也沒用，反正你已經追過來了，就再履行一次男朋友的職責吧”
我點了點頭，我本來就是了解和解決事情的，沒有理由拒絕
“悲傷的事情好多啊……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這樣吧，就從我父母相遇開始吧”
“我父親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在商業界也算是小有名氣，而我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
“身份差距很大吧？但是我母親卻執意認為父親喜歡她，而那個時候父親正好和他的前妻離婚了，於是就和我母親在一起了”
曉煙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可是她的語氣卻沒有絲毫溫度，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一樣
“說是在一起吧，但是根本就沒有結婚，隻是像普通戀人一樣吧，一次意外之後，母親生下了我，父親發覺事情不對勁的時候，留下了一筆錢就離開了”
“這也太不負責了吧……”
“對啊，可是有錢人就是這樣，不過母親還傻傻的相信著父親，相信隻要有我在，父親就一定會回來，在那段時間，我過得特別好”
我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個轉折，可是我不想打擾她的敘述
“可是這終究隻是她的幻想，父親並沒有回來，他和前妻再續前弦，所以他們複婚了。母親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從此以後，母親的神經變得不太正常，她固執的認為我是一切厄運的源頭，如果沒有我，父親就不會拋棄她”
“但是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
見到我忍不住的叫喊，曉煙隻是平淡的搖了搖頭
“是啊，可是母親不這麽認為，所以她開始不停的打我，罵我，在家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幫著做家務，做不好就是一頓毒打。可是那時的我已經知道一點父親的事情了，所以我並不怪母親，隻是默默的承受著”
曉煙用著平淡到嚇人的語氣，訴說著那些旁聽者都感到膽戰心驚的故事
“直到小學的時候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同，快快樂樂的上學，他們有著美味的零食，有著幹幹淨淨的衣服，有著一切，他們看起來十分平凡，對我而言卻是奢望的東西。這個時候我才愈發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同，恨意也慢慢積攢”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我太過悲慘，給了我的人生一點轉機”
“轉機？”
“對，母親因為有一次打的太過用力，不小心把我打骨折了，無法忍受劇烈疼痛的我跑出了家門，正好撞到了回來的鄰居，好心的領居報了警，母親也因為家暴被逮捕了，我被送到姥姥姥爺家”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說完這件事的曉煙也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
“我本來想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同學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知了這件事情，他們認為是我把母親送進監獄的，然後瞧不起我，歧視我”
一股子血腥味竄進我的嘴巴中，好像是嘴唇被咬破了，但是極度憤怒的我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就這樣，我一直熬到了小學畢業，就在進入初中的時候，我害怕與眾不同的過往會再次給我帶來傷害，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熬過一個三年了，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樣，交朋友，出去玩。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
“最後我想到了，隻要說謊，將這件事情填鴨過去就好了，於是我開始編造父母不在的謊言，我說他們是在海外就職，他們就認為我們家很有錢，然後謊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越來越大，當我回過神來打算製止謠言蔓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謊言嗎……
“哈哈哈哈，很荒謬是吧，明明很多謊言不是我刻意去編造的，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去製止，我整日沉浸在他們的讚美之中，但我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心情，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基於某個謊言，如果沒有謊言，那麽我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曉煙臉上堆滿了苦笑
“但是，人一旦接受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心裏麵的負罪感就會一擁而上，直到將你完全吞沒，在享受虛榮的同時，我也背負著前所未有的負罪感，而消除這種負罪感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一切的真相告訴別人”
“於是我將故事告訴了我最好的朋友，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天真，以為隻要披上好朋友的身份，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去相信別人，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輕易告訴別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也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會想起曉煙曾經的不想交朋友主意，為什麽會常年一個人，不喜歡和別人交流，一切的謎題，似乎在這一瞬間迎刃而解……
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還是永遠不要解開
“看來你也猜到了，沒錯，事情的真相如同瘟疫一般傳開，我從那個高高在上的曉煙，變成了一個隻會欺詐同學的騙子……一切，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小學，不過可能是受到母親進監獄的事情的影響吧，他們更多的是對我精神上的攻擊
最後我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學校，隻有在中考的時候露了一個頭，然後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結束了我的初中生活
之後就很明顯了嘛，既然說謊也會被針對，那麽隻要我閉口不談，不就好了嗎？不跟任何人交往，也就不會被任何人針對，就可以繼續過著雖然無聊，但是永遠不會受到傷害的日子”
曉煙轉過頭來，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怎麽樣，我就是這麽一個人，知道真相後，有失望嗎”
曉煙的眼神中看不出高興，更多的是一種無助，像是在深海之中求救的人一樣
為什麽要說給我聽？就因為我聽到了別人的話？既然害怕傷害，為什麽還要告訴我？
“沒有”
“嗬，騙人的吧，明明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哦”
“是不一樣，但是我並不覺得你做的事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相反的，我覺得非常不公平，明明我們都是受害者，明明我們都是‘害了’自己父母的人，為什麽我能得到救贖，但是你卻不得不一直麵對這些苦痛”
我的語速很快，但是表達的情感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我相信世界上是分為幸運和不幸的人的，我也知道我和曉煙都屬於不幸的那一部分人
可正是因為是同一種人，我才愈發的想要去拯救她，我不能看著她就這麽墮落下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這句話的曉煙突然大笑起來
“你果然和他們不一樣啊”
我沒有回複，我不知道這個不一樣的點在哪裏
“真的，很幸運啊，即便是知道了我不為人知的過往，即便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曉煙，即便我們的關係隻存在於妥協，你還是願意相信我”
我……有這麽好嗎？我不知道，我隻是追隨自己的心理，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判斷而已
在曉煙心中，也許這就是“好”吧，對於經曆了太多苦難的她來講，我隨便一個舉動都是莫大的善意
曉煙像是突然下定什麽決心一樣，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來
“你真的很好，可是我卻辜負了你，我並沒有展開心扉，我依然把你歸為那些會傷害我的人當中”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明明自己這麽差勁，好不容易有個能關心我的人，我居然又一次把他拒之門外……或許這就是我注定隻能一個人的原因吧”
不，不是這樣的，曉煙其實也是個很好的人
明明隻要說出來，就不會讓她內疚，可是這番話卻隻能停留在嗓子眼
我的沉默似乎堅定了曉煙的決心
“什麽戀愛，什麽妥協，都是假的啊，我怎麽這麽傻呢？明明自己的父母就是因為妥協才在一起的，明明他們就是鮮活的例子，我居然還追隨他們的腳步，玩著這種過家家一樣的遊戲
是啊，我們的關係怎麽可能正常進行下去呢？明明隻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永遠在一起，這種以利害關係為基礎的戀愛，本來就是對愛情最大的褻瀆啊！這樣的愛情怎麽可能會有結果啊！”
是啊，怎麽可能順利啊，這種關係在旁人看來，本來就是極度扭曲的存在吧
我曾經幻想著，假如我們兩個人能夠攜手共進，那麽一切都會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吧
可是今天我才明白，我根本沒有資格對眼前的女孩子說出愛這個字，如果真的愛的話，我當時就不會猶豫，就會把她好好的保護起來，說到底我也是個懦弱的人啊
“其實……傾城也沒有喜歡過我吧”
如果是今天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說出我喜歡她，可是這件事情過後，我對她的感情也要畫上一個問號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證明自己，我不想這段感情這麽草草的結束
“過家家……我從來沒有把這份感情當成過家家，我……”
我愣住了，眼前的少女突然開始流著眼淚，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了，請不要再打斷我了”
決心，什麽決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我的心頭
“欺騙了這麽多人，也算是遭天譴了吧，我以為隻要遠離以前的地方，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就可以把過去的一切甩在腦後，然後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做了壞事注定是要受到懲罰的啊，李同學就是上天派過來降下神罰的吧”
我不明白，從來不信的我不理解這個時候要扯到這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明明隻要一直一個人，就能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可是我還是期待著戀愛，期待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而且還跟傾城這麽好的男孩子在一起了，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啊！”
“更何況，像傾城這麽善解人意的男生，應該配上更好的女生，而不是我這種陰沉，虛假，還滿口謊言的家夥”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既然是我一個人犯的錯誤，那就隻能由我一個人承擔，我不會再逃避了，也不會再麻煩任何人了”
我似乎察覺到她想要幹什麽了，可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麵前的女生，說出了我永遠無法忘卻的一句話
“蘇傾城，我們……分手吧……”
“話說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這幫人是看不起重置嗎”
坐在中間的曉煙似乎對這裏被我們“包場”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爽，可能是又觸發到某個奇怪的開關了吧
“別生氣，說不定是因為這個時間點沒什麽人”
“那再怎麽說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吧，要是我們也沒有來怎麽辦”
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我知道的是，曉煙似乎有點鬧脾氣了，不過好在周圍隻有我們兩個人，所以講話大聲一點也沒事
“好了好了，他們不喜歡看重置是他們沒品位，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曉煙的頭，直到她一臉震驚的望著我，我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麽
完了，摸老虎頭了，我趕緊把手收回去，結結巴巴的解釋
“那……那個，我，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很生氣，想安慰你而已”
曉煙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盯著我，我的背後都快被冷汗浸濕了，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啊，這樣子更折磨人啊
“對不起，是我冒犯了，要殺要剮隨便……”
“不不不，我沒有生氣……隻，隻是太驚訝了”
曉煙不停的揮舞著手，紅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上了臉頰，跟教室裏麵那個不善言語的曉煙相比，現在的曉煙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
不知道是電影院燈光昏暗還是換了新衣服的原因，曉煙害羞的模樣顯得愈發可愛，不禁讓人想要好好憐惜她
“在……在我的印象之中，傾城不是那種喜歡搞突然襲擊的人，確實嚇了我一跳呢”
“啊，因為這件事情你也沒列在規劃中嘛，我還以為我這個行動冒犯你了”
“沒……沒有”
呼，好在她沒有生氣，不過連手都沒牽，反而先摸頭了嗎……是不是發展順序有點紊亂啊
不過，談戀愛這件事情有一個準確的順序嗎？雖然說我不是特別了解這方麵的知識，可是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一個準則的吧……
不然每一段感情都是一樣的順序，一樣的心理，一樣的感覺……感覺像是什麽批量生產的玩具一樣
“那……那個”曉煙拉了拉我的衣袖，將我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怎麽了？”我盡量保持自己聲音的平靜
“我還想要……”
很好，保持失敗
穿著可愛的女朋友撒嬌般的說出這番話，對心髒來講可是相當大的危機啊
唉，沒辦法，誰讓我這麽不爭氣呢？我伸出手，緩慢放在曉煙的頭上，當手接觸到曉煙頭頂的時候，她明顯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退縮
看到她這幅樣子，我也變得大膽起來，用手在她的頭上來回撫摸，她的頭發十分柔順，摸起來的手感也特別好
明明不像是會精心打扮自己的人，發質卻這麽好
看著麵前正在享受著的曉煙，如果讓學校的人知道他這幅模樣，估計會大吃一驚吧
就這樣，一直到電影開始，我才把手緩緩的放了回去，和她一起欣賞這部電影
雖然說是欣賞電影，可是我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曉煙身上，漆黑的環境下，電影屏幕微弱的亮光照在她的臉上，輕柔，唯美
話說我好像從來沒有這麽仔細的觀察過曉煙啊……這算是身為男朋友的失職嗎
盡管沒有化妝，可是絲毫不會影響她那令人心曠神怡的唯美
不過好像沒有一個人找曉煙表白呢，果然還是因為性格太陰沉，所以引不起別人的注意嗎
當然，誰也不希望自己女朋友天天被人表白，雖然隻是妥協開始的戀愛罷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在在看電影和觀察曉煙的容貌中悄然消失
電影的題材十分的新穎，講述的是女主人公因為病痛的原因離開了人世
男主傷心欲絕之時，收到了一封信，上麵說有人可以讓世界“重置”，從而救活他的女友
當男主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卻被告知“重置”需要他對所重置事物的回憶
於是男主跟著使徒前往女主生前和男主有過回憶的地方，在一遍又一遍回味著在一起的美好
直到最後一個地方回憶完，使徒也確實發動了“重置”讓男主和女主再一次會麵
可是有趣的是，其實那個重置根本就不是讓女主複活，而是讓男主陷入了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夢，最終使徒還帶走了男主的生命
如果硬要分類的話，我覺得這應該算得上是青春苦痛文學，雖然結局並不是特別好，但是卻能引起別人的感歎
如果是我，我有勇氣選擇和男主一樣的道路嗎？
即便知道是假的，即便隻是幻境，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
一直到電影結束，我也沒能思考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感覺電影怎麽樣”從電影開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曉煙突然開口說道
我將我對這部電影的看法全盤托出，隨後我才幡然醒悟
這部電影是曉煙非常喜歡的電影，像我這樣不帶任何掩飾的批判，不會又觸發到某些奇怪的機關吧
曉煙聽完我的感想後，久久沒有出聲，隻是一直盯著我，不夾雜任何感情的盯著我
讓我脊柱發涼，果然還是不小心惹到她了嗎……先道歉吧……
“我很震驚”
“誒？”
“明明在看電影的時候你一直在盯著我看，居然還能分析的這麽到位嗎”
“被發現了啊……”
我還以為自己已經做的非常不留痕跡了，結果還是被發現了啊，一直盯著別人看還被發現了，總感覺有點丟臉……
不過好在她沒有生氣，所以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我覺得這部電影在細節中的描寫非常的好，無論是男主失去愛人之後的失魂落魄，還是麵對曾經美好的回憶的感慨，都能把男主的人物形象塑造的特別完好，男主的性情變化都能在劇情中找到合理的解釋
作為第二個主要人物的使徒雖然一直都是一種天然呆的模樣，雖然給人的感覺一種非常不靠譜的樣子，可是僅僅憑著最後的那幾幀，一舉反轉，更加顯示出使徒的城府之深”
“這麽分析也在理啊……”
“本文中雖然沒有讓女主登場，但是每件事情的發展都離不開女主，無論是感情的推進，還是結局的重逢。其中最值得令人回味的是，開始那封信是女主送給男主的，那麽女主又是怎麽知道重置這一回事呢？結合男主回憶病房時刻，女主對男主說得話，難道女主其實是知道根本沒有重置這種東西，隻是想男主能跟自己一起死亡，那這樣的話女主的形象就會發生很大的改變啊”
“等等等等”
“怎麽了，說的正起勁呢”
“不不不不，讓我緩緩，你說的太快了啊”
曉煙的思維能力和口舌能力簡直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從她開始講的時候我就試圖緊跟思路，可是還是被遠遠的甩在後麵
這和我印象之中那個不善言語，天天窩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的曉煙完全不是一個人
所散發的氣場也和平時完全不同，這次的氣場可不是換件衣服就能做到的，而是曉煙體內本來就存在的氣場
“緩緩？我說的難道不是淺顯易懂嗎？而且語速也不快啊？”
“完全沒有自知之明啊……明明平時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真是意外啊”
曉煙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抹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她將頭轉到一邊去，來掩飾自己害羞的表情
“沒……沒辦法嘛……以前從來沒有跟別人聊過自己的喜好”
噢噢，除了小說以外又發現了曉煙的一個喜好呢，拿小本本記下來
雖然在今天見到了不少次曉煙害羞的樣子，可是每一次見到還是會有所感歎
這樣的女孩讓人根本沒法和那個孤高存在於教室的曉煙聯想到一起，現在的曉煙更加的……真實？
她也是一個會害羞的人，會因為談論到自己喜歡的東西而高談闊論，也會像一個正常戀愛中的少女一樣，祈求對方更多的關愛
既高興，又有些難過。高興的是，隻有我才見過那多姿多彩的表情，才見過別人眼中不一樣的曉煙
難過的是，如果曉煙能跟同學將自己喜歡的東西這麽高興的說出來的話，估計也不會是這種孑然一身的狀態吧
不過，無論怎麽做，都是曉煙自己的意誌吧，身為男友的我隻需要支持她的做法就行了吧
想到這裏，我的臉上的嘴角不禁掛上了笑容，盡管我很快就恢複了平日的表情，但還是被曉煙敏銳的捕捉到了
“你在嘲笑我？”
“我沒有！別亂說！”
“嘁，別裝了，你就是覺得我話這麽多很好笑是吧”
“我從來沒這麽想……”
“嘖，明明誰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會露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傾城卻因為我平常冷著臉，卻突然露出這種表情就嘲笑我，甚是惡劣，更加惡劣的是嘲笑完以後還死不承認”
嘶……什麽時候責怪的前提變成了我一定是在嘲笑她啊？
明明剛剛有變得坦率的前兆，居然不出五分鍾就又變成教室裏那副“生人勿近”的嘴臉，真是麻煩的女朋友
“好了好了，那這件事情就算我錯了，對不起啦”
“什麽叫就算？你道歉就這麽敷衍？這種人都能找到女朋友？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嗎？”
我愣在原地，反複斟酌曉煙剛剛說的一番話，過了好久才將大腦從宕機中解救出來
然後我才後知後覺的感歎，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但我也感覺到剛剛的道歉似乎有點敷衍
“對不起，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的冒犯，要不要現在磕個頭表示我的決心呢”
“嘖，算了，心意我領了，要是你真在這裏磕頭認錯，我會很苦惱的”
“因為心疼……”
“不，單純覺得會非常惡心”
嘶，沒關係，現在我的心理已經強大到可以接受曉煙那十分冒犯的語言了，從某種角度來講，這算是一種進步吧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聊回電影的話題吧。而且，最好還是邊走邊聊”
因為我已經注意到，因為我們兩個在電影院門口待的時間很長了，再加上換了新形象後的曉煙氣場實在太強，我們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了
雖然不想被別人盯著隻是原因之一，但是如果因為太過顯眼正好被同校學生看見的話，估計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解決的事情了
“居然轉移話題”
曉煙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不滿，但她似乎也注意到周遭的目光了，所以也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們在萬達裏麵一邊四處閑逛，一邊討論著關於電影情節的事情
有那麽一段時間，喧鬧的人群仿佛消失了一般，留在眼前的隻有曉煙一個人，能聽到的隻有與她的對話
一切是那麽的安逸，不用去在意周圍的目光，不用去考慮接下來的計劃，不用遮遮掩掩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定格在這一美好的時間……
突然，原本緊跟我步伐的曉煙愣在原地，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是一個夾娃娃機，裏麵裝滿了可愛的玩偶
也是啊，就算性格再怎麽惡劣，曉煙終究還是一個女生，應該沒有哪個女生能拒絕一個可愛的玩偶吧
曉煙回過神來，我們已經在這裏站立了好一會了，可能是不想讓我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催促著我趕緊離開
“你想玩那個嗎”
我並沒有聽從她的指示，而是站在原地，指著那個夾娃娃機，輕聲詢問
“不喜歡，隻是感覺有點熟悉而已”
曉煙鼓著腮幫子，可能是內心想法被看穿了，有一點不爽吧
明明剛剛流露出那麽向往的表情，問她的時候居然能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真是個可怕的女生啊
不過沒辦法，有這麽一個不坦率的女朋友就是這麽麻煩呢
“啊，那沒辦法呢，我還是想要一個玩偶放在家中呢，畢竟一個人太無聊了，不是嗎”
“啊……那就沒辦法了，誰讓我找了一個這麽麻煩的男朋友呢”
看到曉煙連忙掩飾眼中的喜悅，我的嘴角再一次止不住的上揚
話說我這幾天是不是笑的有點多了啊，明明以前都不怎麽喜歡笑的……
我甩開腦子裏這些無關緊要的想法，帶著她走到夾娃娃機旁
我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輕車熟路的放進機器中，隨後側過身子，示意著曉煙
“幹嘛？”
“啊啊，畢竟是要長期放在家中的玩偶呢，所以比起自己夾出來，我更希望是曉煙送給我的”
“啊啊，是啊，畢竟傾城就是這麽麻煩的人呢”
話是這麽說，可是曉煙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一絲不耐煩的表情，而是走向夾娃娃機，神情認真的操作著
上麵的鉤子不停的搖晃，曉煙將鉤子移動到指定位置的時候，控製著鉤子緩緩放下
她的目標是一個毛絨小熊，尺寸略大，因為尺寸大，所以隻要找好位置，夾子就可以牢牢地抓住玩偶
但是因為鉤子在下降的過程中依然在劇烈的搖晃，導致鉤子正好甩到了抓不到娃娃的地方
自信滿滿的曉煙突然鼓起了腮幫子，怒氣衝衝的取出一枚硬幣，再一次投了進去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曉煙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表情一次比一次冷峻，等到最後一次失敗的時候，她已經是瀕臨爆發的狀態了
我在旁邊觀察了半天，其實這個娃娃機並沒有設置什麽奇怪的東西在裏麵，無論是爪力還是吊臂的強度來看，都是非常適合新手來練手的
所以曉煙這半個小時一次都沒有夾到的原因，隻是單純的沒有技巧……
當然，我是不會指出來的，不過這不代表我還可以繼續袖手旁觀
畢竟旁邊的女生已經生氣到腦袋都快冒火的地步了，不想被戰火燒到的我隻能出手相助了
“那個，讓我來吧”我輕輕地摸了摸曉煙的頭，她雖然很生氣，但還是讓出了機器
我將硬幣投進去後，再一次觀察機器的狀況，調整好位置以後，看準時機將鉤子甩了出去，正好鉤在她一直鉤不到的玩偶上
我拿起戰利品，旁邊的曉煙似乎很不服
“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話的啊，明明自己能做的到，卻一直在旁邊看著”
“沒有啊，我本來就是想讓我女朋友夾給我啊，可是在這麽下去，不就是浪費錢了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還是很不爽啊”
“呐，別不爽了，這個送給你吧”
我不顧曉煙一臉吃驚的表情，將玩偶放在了她的手中
“你不是要自己放在家裏麵嗎”
“嘛，我都說了嘛，自己抓的玩偶放回去沒有意義嘛，可是夾都夾出來了，總不可能丟掉吧”
我撒了個謊……雖然這也不算謊話吧，就算是，那也隻是善意的謊言
隻是為了讓曉煙能夠心安理得的收下來而撒的謊，這樣的謊言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曉煙再三猶豫後，接過了我手指的玩偶，然後將頭埋進玩偶中，嚐試掩飾自己害羞的表情
“嘁，明明我夾了這麽多次都沒有成功，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真是讓人不爽”
得了便宜還賣乖，嘴巴依舊是那麽毒，不過這才是真正的曉煙嘛
一臉害羞卻還是忍不住嘴硬，不禁讓我愛心泛濫，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
“好了好了，你隻是還不太熟練而已，下一次我再教你怎麽玩，好不好”
“這次約會還沒結束就開始計劃下一次約會了嗎……”
“難道你不滿意嗎”
“哪有不滿意……嘖，真是狡猾，用這種方式問出來，我怎麽會拒絕嘛”
曉煙後半句話的聲音就好像蚊子叫一樣，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既然這樣，我就當做沒聽見吧
我們就維持這個動作，直到曉煙恢複正常，我們才繼續之前的閑聊
“曉煙你到底為什麽喜歡看小說啊”
“為什麽這麽問”
“隻是感覺很神奇啊，你在學校裏麵的娛樂項目就是看小說，即使讓自己吃的不好也要買小說看，可以說是癡迷的地步了吧”
“雖然你這麽說很失禮，但我不否認你說的都是正確的”
“所以是為什麽呢”
提到小說，曉煙的眼睛突然變得亮閃閃的，想必是真的很喜歡才會這樣吧
“因為我小時候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不會出去玩，也沒有什麽朋友，看小說是唯一一件讓我感覺到輕鬆自在的活動
而且每讀到一本新的故事，就好像那個故事是自己所經曆的一樣，將自己代入其中，感受他們的喜怒哀樂
而且讀小說很有趣不是嗎？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這種未知的新鮮感永遠不會讓人乏味”
我愣愣的看著曉煙，她嘴角掛著在學校裏不曾見過的笑容，臉上也不在給人那種陰鬱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中生應該有的陽光
原來小說對她的意義這麽大嗎……
“而且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善惡是各占一半的，但是有很多人都會得到善的一麵，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多餘出來的惡，則會讓另一部分人加倍的承受，雖然這樣子對他們很不公，但畢竟大多數人得到了善，也就不會認為這種處理方式有多麽不公”
我非常理解曉煙的話，因為我也是那一類人
我沒有姐姐的才華，也沒有別人那麽美滿的家庭
雖然初中有兩個朋友，但更多的情況還是被同學冷處理
所以我從很早就知道，世界不是圍著某一個人轉的，就算是，也不是圍著我轉的
所以我比別人更加珍惜手裏擁有的幸福
“所以我更加喜歡戀愛小說，盡管在現實中再怎麽不如意，但是總是能從小說中找到那些閃閃發光的點
“可是你一般看的都是戀愛小說吧”
“是啊，怎麽了”
“我隻是好奇，其他類型的小說呢？比如推理犯罪類型的”
“那種我以前也看，但是我不太喜歡那種會死人，有犯罪劇情的小說，正如我剛剛所說，我見過了太多的不幸，所以我不想在僅存的娛樂方式中，也體會那種不幸”
可以理解，畢竟誰都希望自己能一直遇到美好的事情，考慮到曉煙喜歡帶入角色的話，喜歡犯罪小說才可怕吧
“其實你也可以去看看小說哦”
“誒？我嗎？”
“對啊，如果是傾城的話，就不存在什麽沒有時間看的可能吧”
因為一個人住，所以我確實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看小說，可是我一個從來沒有看過小說的人突然看小說，不會特別怪異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突然去看戀愛小說什麽的，不會很惡心嗎”
“不會啊，在別人眼中我不知道，但是對於我來講非但不惡心，反而能留下好印象哦”
“對於喜歡小說的人來講，這確實是個加分項呢”
“而且戀愛小說裏麵有很多戀愛技巧啊，看完以後不至於在戀愛中一無所知吧”
嘛……這種事情我倒不是特別在意，畢竟我可以直接去小玉和夏音那對笨蛋情侶那裏套套話啥的
不過既然曉煙都這麽說了，我還是偶爾看看小說吧
“誒，話說這裏有書店嗎？我現在有的小說也差不多看完了，正好帶著你去見識一下”
“嘛……我不太清楚啊”
雖然經常和小玉他們來萬達，但是我們更多的活動是吃飯和購物，所以書店什麽的，我也不清楚啊
“啊，那我們去找找吧”
看著對什麽事都不感興趣的曉煙，難得的露出了興致勃勃的模樣，我也不好掃興，就跟著她在商場裏麵找了起來
……
臨近黃昏，我們還是沒有找到書店，雖然我們可以直接看看地圖來確定到底有沒有書店
但是我們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選擇了自己尋找，比起到書店看書，我更享受能和曉煙聊天的時光
“看來今天是找不到了呢”
“是啊，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幹脆下次再去書店好了”
我們之間的約定越來越多了呢……不過這不是一件壞事，反而讓我越來越期待下一次約會了
這時候，曉煙從自己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個球狀的，毛茸茸的玩偶
玩偶的很小，上麵還帶著一個金屬扣子，應該是一個小掛件吧
“這個，就當回禮吧”
“？給我的？”
“不然呢，我麵前還有別人嗎”
看著伸到眼前的掛件，我不禁感到疑惑
“怎麽突然想到給我回禮了？是因為我剛剛送你的玩偶嗎”
“不全是，雖然也有那一部分原因，但是更多的是感謝你今天的陪伴
我朋友很少，也基本沒有出來玩過，我一直認為出來玩是一件費錢費力的事情
可是因為你，我第一次感覺到出來玩是這麽的快樂，你遷就著我，跟我一起看我喜歡的電影，幫我挑選適合我的衣服，帶我去吃了特別好吃的東西，還送了我可愛的玩偶
我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人，也不是一個情商特別高的人，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回報你，就想著要不送你一個小掛件
啊，我忘了，男生應該都不喜歡這種小掛件吧，會覺得娘娘的？對不起，當我沒給過這個東西吧”
“不，我很喜歡”我從曉煙的手上搶過了那個掛件，毛茸茸的，手感特別好，而且米黃的配色和今天的曉煙有幾分的相似
看到它的話，也就像看到曉煙一樣吧
不過我並不覺得我有做什麽特別高尚的事情，讓約會變得更加有趣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而且衣服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出於我的私心了，而曉煙居然能這麽理解，也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反而是我，自從姐姐搬離這個家以後，我就很少能感覺到親情的溫暖了
雖然她的嘴很毒，還非常傲嬌，但是她對於約會是非常認真的
明明我才應該感謝她，結果卻被捷足先登了啊……
“不用勉強，不喜歡可以不要的”
“不會勉強，你看我什麽時候幹過讓自己勉強的事情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曉煙將雙手背在身後微笑的看著我
橘紅色的夕陽灑在他的臉上，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美好
“既然收到這麽棒的禮物，看來我下次約會要更加認真哦”
“算了吧，畢竟連戀愛經驗都沒有的傾城要是認真起來，感覺反而會把事情變得更糟啊”
曉煙用手捂住嘴巴偷笑
嘛，還是這麽毒舌呢，可是這才是真正的白曉煙，我的女朋友，沒有那麽多做作和勾心鬥角，真實，卻不失美好
“哎呀呀，給自己的男朋友一點自信啊，這麽說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啊，不過，如果對方是傾城的話，就算再怎麽無趣的約會也會變得有意思呢”
“天天說我提出的約會無聊，那你說幾個我看看”
“這還不簡單，比如去水族館，一起去爬山，去看大海，還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哇哇哇，誌向特別遠大呢”
不愧是飽讀詩書（戀愛小說）的曉煙，提出來的建議就是那麽高級
不過要是能和曉煙來一場這樣的約會……貌似會很開心啊
嘛……明明是妥協開始的戀愛，我居然對這件事情就這麽期待了，真不像是我啊
不過，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逼自己想象中的更享受和曉煙這位戀人的約會
想到這，我對曉煙露出了笑容，對麵的曉煙同樣回報了我一個笑容
在夕陽的映襯下，畫麵是如此的唯美……
……
“曉煙？”
陌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快速在腦子裏搜尋聲音的主人，但好像和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匹配
但是此時的曉煙似乎明白了聲音的主人是誰，用著顫抖的聲音對我說
“快走……”
但是腦子沉浸在遇到曉煙熟人的震驚當中，一瞬間沒有對曉煙的請求作出回應
當我反應過來想要走的時候，聲音的主人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邊
知道無法逃避的曉煙也停下了逃跑的步伐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叫住我們的是三個女生，她們的穿著很暴露，怎麽看都跟曉煙不是一路人
“她們是誰”
“……初中同學”
曉煙的臉色一片鐵青，好像回憶到什麽也別不好的事情
“這麽久沒見，見麵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嗎”
“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麽好聊的”
“別這麽說嘛，這麽久沒見，也不用露出這種表情嘛，就當……敘敘舊？還是說，你覺得我們打擾到你約會了？”
“這種事怎麽樣都好”
得知無法逃避的曉煙露出了在學校裏麵特有的冷漠，如臨大敵一般的看著麵前的女生
“真是變了啊，這才兩年沒見，你就這麽冷漠了？看樣子現在過得很好吧”
“就是啊，看看這衣服，嘖嘖嘖，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白曉煙嗎”
說罷，便打算伸手去觸摸那件風衣，可是曉煙卻厭惡的拍開了她的手
“請不要隨便碰我的衣服”
被拍開手的女生惡狠狠的瞪著她，似乎對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滿
“嗬，有男朋友在身邊就囂張了是嗎？明明初中都是那副模樣”
“不，別說……”
“初中連學都不敢上的家夥，真以為找了個對象就能擺脫過去了？”
曉煙裝出來的冷漠迅速被這句話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驚恐
同時，我也感到震驚……因為我聽到了一個我從沒有聽過的事情
“喲，看這樣子，你男朋友不知道這件事情啊”
“別這樣……”
“也是呢，就這種土裏土氣還滿口謊言的家夥，也隻能靠欺騙才能找得到對象了吧”
謊言？什麽意思？在我的印象之中，曉煙隻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女生，並沒有聽說過她還有欺騙人的事情
“你這一次用的又是什麽謊言呢？啊，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撒的謊是什麽來著”
“……”
“快說啊，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什麽？”
曉煙沒有回複，嘴唇也因為咬的過於用力變成了白色
“嘁，真沒意思，沒關係，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幫你。你父母是幹什麽的來著？啊，是在海外做生意的吧，還有不少錢吧”
“……”
“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出這些話，就為了欺騙我們，你當時也想不到，有一天謊言也會被戳穿吧？什麽海外生意，你不過就是一個沒爹養沒娘愛的賤人罷了”
“注意言辭，我不知道她對你們撒了什麽謊，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大腦依然處於宕機的狀態，但是我的嘴巴卻不由自主的替曉煙辯解
但是旁邊的曉煙依然沒有說話，原本緊咬著嘴唇的力度也低了下來
“就算如此，男朋友應該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吧？那麽她到底是用什麽謊言跟你交往的呢？真心話大冒險？還是打賭打輸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我也不敢相信這是曉煙做出來的事情
總覺得這些事情離旁邊的女孩很遠，我寧可相信她們這是認錯人了
但是，曉煙並沒有欺騙我什麽，她隻是選擇對過去的事情閉口不談，而我也沒有去詢問她這些事情
所以比起生氣，更多的是一瞬間吸取過多信息 讓我腦子變得異常遲鈍了吧
“說句話啊，從剛剛開始就沉默寡言的，就算用你擅長的謊言糊弄過去也行啊”
“……”
“真是沒勁，看到你一副光鮮亮麗的樣子，還真以為你有所改變呢？結果不還是以前那副德行”
“……”
“連你男朋友都不怎麽幫你講話，看樣子他也沒有多麽喜歡你嘛，確實，畢竟誰喜歡被欺騙的感覺呢？所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一切都是你周遊自取罷了”
女生的話讓我突然意識到，我太過沉浸在信息的處理之中，反而忽略了幫她講話
曉煙的身體也是猛的一顫
“不是這樣的……”
“什麽不是這樣的，你是要否定你過去的事情，還是否定你的家庭，亦或者，你的男朋友真的很喜歡你？”
“我……”
“別開玩笑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喜歡那種陰沉的家夥啊，也許你就是靠著這身穿著才把別人騙過來的吧”
“我沒有……”
“真可憐呢，家庭不美滿就算了，找了個男朋友還不喜歡你，話說為什麽不喜歡還要在一起呢，果然是饞她身子嗎”
“閉嘴！”
曉煙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她似乎接受不了這種說法
是啊，我們本來就不是因為互相喜歡而在一起的
比起愛情，我們之間的情感更像是一種合作互利的關係
不想被朋友天天塞狗糧的我和想體驗戀愛感覺的曉煙
這種關係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異常，能被察覺到也是正常的
“嘖嘖嘖，看來兩年沒見，你不僅沒改掉撒謊的毛病，居然還有狂躁症的前兆啊”
三個女生嫌棄的後退了幾步
“算了，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再待下去的話，可能真的會被咬死呢”
“……”
“你這種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既然沒有這個命，就選擇好好的接受現實吧”
說完，三個人轉身離去，直至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我們麵對著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夕陽依舊，但卻早就沒了那種唯美的感覺，更多的是無盡的淒涼
“對不起……”
曉煙突然開口，略帶哭腔的說出了這一句話，然後轉身跑開
嗬，費盡心思維護了一整天的美好，最後還是被一顆突如其來的炸彈炸了個粉碎啊……
……
夜色已經降臨，墨黑從未這麽純粹的出現在夜空中，即便是一點星光，也未曾看到
明月獨掛在墨黑之中，非但沒有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徒增了幾分憂愁
路燈閃爍著淒冷的燈光，喧喧嚷嚷的人群和江邊的少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我翻越了那矮矮的柵欄，走到她的身邊緩緩坐下
“你……為什麽要跟過來”少女的眼睛略顯紅腫，但是聲音中已經沒了剛剛的哭腔，或許是整理好情緒了吧
“我可不記得，我是那種會把傷心的女生獨自丟下，然後自己大搖大擺的回家的那種人”
曉煙沒有說話，她再一次盯著江麵，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我不願意給她太大的壓力，所以隻是默默的坐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在沉默中緩緩地流逝，天邊夜色更濃，相比於遠處喧鬧的人群，我們之間的寂靜顯得格外突兀
“我真的很希望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曉煙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些……”
“我撒謊的事情，被父親遺棄，被母親施暴，被同學欺淩，不去學校，一切的一切，我希望這些才是謊言啊”
我屏住了呼吸，一股無形的壓力擠壓著我的心髒
雖然這件事情已經聽那幾個女生說過了，但是從本人口中得知事實讓我更加動搖
“很吃驚嗎？李同學說的都是真的哦，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遲早都會被發現吧，還不如就這麽讓我自己說出來”
“故事很長，你有耐心聽嗎”
不過沒有等我回答，她又馬上笑著接道
“沒有也沒用，反正你已經追過來了，就再履行一次男朋友的職責吧”
我點了點頭，我本來就是了解和解決事情的，沒有理由拒絕
“悲傷的事情好多啊……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這樣吧，就從我父母相遇開始吧”
“我父親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在商業界也算是小有名氣，而我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
“身份差距很大吧？但是我母親卻執意認為父親喜歡她，而那個時候父親正好和他的前妻離婚了，於是就和我母親在一起了”
曉煙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可是她的語氣卻沒有絲毫溫度，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一樣
“說是在一起吧，但是根本就沒有結婚，隻是像普通戀人一樣吧，一次意外之後，母親生下了我，父親發覺事情不對勁的時候，留下了一筆錢就離開了”
“這也太不負責了吧……”
“對啊，可是有錢人就是這樣，不過母親還傻傻的相信著父親，相信隻要有我在，父親就一定會回來，在那段時間，我過得特別好”
我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個轉折，可是我不想打擾她的敘述
“可是這終究隻是她的幻想，父親並沒有回來，他和前妻再續前弦，所以他們複婚了。母親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從此以後，母親的神經變得不太正常，她固執的認為我是一切厄運的源頭，如果沒有我，父親就不會拋棄她”
“但是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
見到我忍不住的叫喊，曉煙隻是平淡的搖了搖頭
“是啊，可是母親不這麽認為，所以她開始不停的打我，罵我，在家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還要幫著做家務，做不好就是一頓毒打。可是那時的我已經知道一點父親的事情了，所以我並不怪母親，隻是默默的承受著”
曉煙用著平淡到嚇人的語氣，訴說著那些旁聽者都感到膽戰心驚的故事
“直到小學的時候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同，快快樂樂的上學，他們有著美味的零食，有著幹幹淨淨的衣服，有著一切，他們看起來十分平凡，對我而言卻是奢望的東西。這個時候我才愈發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同，恨意也慢慢積攢”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我太過悲慘，給了我的人生一點轉機”
“轉機？”
“對，母親因為有一次打的太過用力，不小心把我打骨折了，無法忍受劇烈疼痛的我跑出了家門，正好撞到了回來的鄰居，好心的領居報了警，母親也因為家暴被逮捕了，我被送到姥姥姥爺家”
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說完這件事的曉煙也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
“我本來想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同學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知了這件事情，他們認為是我把母親送進監獄的，然後瞧不起我，歧視我”
一股子血腥味竄進我的嘴巴中，好像是嘴唇被咬破了，但是極度憤怒的我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就這樣，我一直熬到了小學畢業，就在進入初中的時候，我害怕與眾不同的過往會再次給我帶來傷害，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熬過一個三年了，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樣，交朋友，出去玩。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
“最後我想到了，隻要說謊，將這件事情填鴨過去就好了，於是我開始編造父母不在的謊言，我說他們是在海外就職，他們就認為我們家很有錢，然後謊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越來越大，當我回過神來打算製止謠言蔓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謊言嗎……
“哈哈哈哈，很荒謬是吧，明明很多謊言不是我刻意去編造的，但是我卻沒有辦法去製止，我整日沉浸在他們的讚美之中，但我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心情，因為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基於某個謊言，如果沒有謊言，那麽我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曉煙臉上堆滿了苦笑
“但是，人一旦接受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心裏麵的負罪感就會一擁而上，直到將你完全吞沒，在享受虛榮的同時，我也背負著前所未有的負罪感，而消除這種負罪感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一切的真相告訴別人”
“於是我將故事告訴了我最好的朋友，那個時候的我是真的天真，以為隻要披上好朋友的身份，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去相信別人，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輕易告訴別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也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我忍不住顫抖起來
會想起曉煙曾經的不想交朋友主意，為什麽會常年一個人，不喜歡和別人交流，一切的謎題，似乎在這一瞬間迎刃而解……
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還是永遠不要解開
“看來你也猜到了，沒錯，事情的真相如同瘟疫一般傳開，我從那個高高在上的曉煙，變成了一個隻會欺詐同學的騙子……一切，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小學，不過可能是受到母親進監獄的事情的影響吧，他們更多的是對我精神上的攻擊
最後我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從此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學校，隻有在中考的時候露了一個頭，然後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結束了我的初中生活
之後就很明顯了嘛，既然說謊也會被針對，那麽隻要我閉口不談，不就好了嗎？不跟任何人交往，也就不會被任何人針對，就可以繼續過著雖然無聊，但是永遠不會受到傷害的日子”
曉煙轉過頭來，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怎麽樣，我就是這麽一個人，知道真相後，有失望嗎”
曉煙的眼神中看不出高興，更多的是一種無助，像是在深海之中求救的人一樣
為什麽要說給我聽？就因為我聽到了別人的話？既然害怕傷害，為什麽還要告訴我？
“沒有”
“嗬，騙人的吧，明明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樣哦”
“是不一樣，但是我並不覺得你做的事情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相反的，我覺得非常不公平，明明我們都是受害者，明明我們都是‘害了’自己父母的人，為什麽我能得到救贖，但是你卻不得不一直麵對這些苦痛”
我的語速很快，但是表達的情感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我相信世界上是分為幸運和不幸的人的，我也知道我和曉煙都屬於不幸的那一部分人
可正是因為是同一種人，我才愈發的想要去拯救她，我不能看著她就這麽墮落下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這句話的曉煙突然大笑起來
“你果然和他們不一樣啊”
我沒有回複，我不知道這個不一樣的點在哪裏
“真的，很幸運啊，即便是知道了我不為人知的過往，即便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曉煙，即便我們的關係隻存在於妥協，你還是願意相信我”
我……有這麽好嗎？我不知道，我隻是追隨自己的心理，做出自己認為正確的判斷而已
在曉煙心中，也許這就是“好”吧，對於經曆了太多苦難的她來講，我隨便一個舉動都是莫大的善意
曉煙像是突然下定什麽決心一樣，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來
“你真的很好，可是我卻辜負了你，我並沒有展開心扉，我依然把你歸為那些會傷害我的人當中”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明明自己這麽差勁，好不容易有個能關心我的人，我居然又一次把他拒之門外……或許這就是我注定隻能一個人的原因吧”
不，不是這樣的，曉煙其實也是個很好的人
明明隻要說出來，就不會讓她內疚，可是這番話卻隻能停留在嗓子眼
我的沉默似乎堅定了曉煙的決心
“什麽戀愛，什麽妥協，都是假的啊，我怎麽這麽傻呢？明明自己的父母就是因為妥協才在一起的，明明他們就是鮮活的例子，我居然還追隨他們的腳步，玩著這種過家家一樣的遊戲
是啊，我們的關係怎麽可能正常進行下去呢？明明隻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永遠在一起，這種以利害關係為基礎的戀愛，本來就是對愛情最大的褻瀆啊！這樣的愛情怎麽可能會有結果啊！”
是啊，怎麽可能順利啊，這種關係在旁人看來，本來就是極度扭曲的存在吧
我曾經幻想著，假如我們兩個人能夠攜手共進，那麽一切都會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吧
可是今天我才明白，我根本沒有資格對眼前的女孩子說出愛這個字，如果真的愛的話，我當時就不會猶豫，就會把她好好的保護起來，說到底我也是個懦弱的人啊
“其實……傾城也沒有喜歡過我吧”
如果是今天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說出我喜歡她，可是這件事情過後，我對她的感情也要畫上一個問號了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證明自己，我不想這段感情這麽草草的結束
“過家家……我從來沒有把這份感情當成過家家，我……”
我愣住了，眼前的少女突然開始流著眼淚，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了，請不要再打斷我了”
決心，什麽決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我的心頭
“欺騙了這麽多人，也算是遭天譴了吧，我以為隻要遠離以前的地方，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就可以把過去的一切甩在腦後，然後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做了壞事注定是要受到懲罰的啊，李同學就是上天派過來降下神罰的吧”
我不明白，從來不信的我不理解這個時候要扯到這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明明隻要一直一個人，就能彌補我所犯下的錯誤，可是我還是期待著戀愛，期待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而且還跟傾城這麽好的男孩子在一起了，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啊！”
“更何況，像傾城這麽善解人意的男生，應該配上更好的女生，而不是我這種陰沉，虛假，還滿口謊言的家夥”
“沒關係，不用擔心我，既然是我一個人犯的錯誤，那就隻能由我一個人承擔，我不會再逃避了，也不會再麻煩任何人了”
我似乎察覺到她想要幹什麽了，可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麵前的女生，說出了我永遠無法忘卻的一句話
“蘇傾城，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