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在炕上躺了幾天,感覺渾身都要生鏽了。


    見屋內沒人,手肘杵著炕想要起身。


    “吱啞。”


    劉氏推門進來,見到他要起身,緊張上前。


    “狗蛋,怎麽起來了,快躺好。”


    劉氏不由分說把沈遇安按在炕上。


    “娘,我,俺想起來走走。”


    這幾日沈遇安已經習慣喊家裏人,也許是不想暴露自己。


    看著關懷緊張的劉氏,沈遇安斂眉。


    或許是家裏人對他太好了,讓一個從末世而來冷漠疏離的人,竟然就在這幾日接受了她們。


    這幾日通過腦中的記憶,沈遇安也理清楚沈家的情況。


    沈家包括他隻有四人。


    奶奶王氏,母親劉氏,還有一個姐姐沈青盼。


    至於家中的男性長輩,皆已離世。


    原主是這個家唯一的男性,加上自幼先天不足,家人一直把原主當個易碎娃娃一樣照顧。


    就連隻大原主兩歲的沈青盼,也被長輩從小教著很愛護弟弟。


    從沈遇安的記憶中,沈青盼這個姐姐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有錢了給弟弟買好吃的,光他醒來這幾日就聽了不下五六次。


    可原主有很多東西吃不了,又羨慕能跑能跳的姐姐,對姐姐心情很複雜。


    有時候嫉妒姐姐,會對姐姐和家人發脾氣,過了沒多久又愧疚自己那樣對待家人。


    本就身體不好,情緒波動又大,身體狀況越發不好。


    這一次原主已經咽氣,臨死前得知奶奶沒有同意賣了姐姐,不用拖累家人原主倒也覺得解脫。


    從原主記憶中沈遇安得知,對方早就不想過這樣每日喝藥的日子。


    以前小沈遇安覺得他是沈家三房最後一個男娃,他的父親沈敬淳已然離世,他總想著身體好了當家裏的頂梁柱。


    可後來看到奶奶帶著姐姐不顧傷眼每日繡帕子,就為了給他請大夫買藥,小沈遇安隻覺得愧疚。


    劉氏最近幾天都在膽戰心驚,就怕兒子一個不好又要離開她們。


    所以對於沈遇安要走動的請求直接拒絕了。


    怕兒子生氣,劉氏溫聲細語說著:“最近天氣不好,你身子不好,就在炕上躺著。”


    被按在炕上的沈遇安見劉氏一副怕他生病的模樣,輕歎一聲。


    “娘,俺沒事,最近好了很多,讓俺下炕走走吧,再躺下去都要發黴了。”


    母子倆一個想下炕,一個不給下炕說了半天。


    前幾日沈遇安覺得對方擔心,所以也聽話沒下炕,但今天他是真想下炕了。


    而且他,沈遇安的臉青了青。


    隔壁屋的王氏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帕子走過來。


    “怎麽了?”


    劉氏見到婆婆過來,鬆了口氣,狗蛋平常最聽婆婆的話了。


    “娘,狗蛋想下炕走走,狗蛋的身體還虛著呢,這怎麽能行。”


    王氏走到炕前,低頭溫聲道:“安哥兒,聽你娘的。”


    那日孫子在她懷中咽氣,王氏是真的怕了。


    所以也站在劉氏這一邊。


    無奈,這一次沈遇安太過堅持,就是想下炕走走。


    “奶,一直躺在炕上也不好,我就在屋內走走,保證不出去。”


    沒多會兒,沈青盼也走了進來,加入勸說弟弟的行列當中。


    麵對三位關心他的女性,沈遇安拒絕不了對方。


    不過躺下來的時候,扭過身背對著家裏人。


    看兒子動作這麽大,劉氏著急道:“哎喲,狗蛋,你輕點轉身,下次喊娘幫你翻身啊。”


    背對著三人的沈遇安無奈了,翻個身都害怕成這樣。


    王氏看著毫無察覺的劉氏搖頭,這兒媳婦腦子缺根筋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安哥兒明顯因為不能下炕有點生悶氣了,劉氏沒發現就算了,還火上澆油。


    這幾天王氏可看出來了,安哥兒不喜歡躺在炕上讓家裏人伺候。


    “安哥兒,奶知道你在炕上躺累了,你若是想動彈,就讓你娘給你翻翻身,過些日子再下炕啊。”


    見孫子不說話,王氏無奈帶著孫女走了。


    這次又借了許多錢,她要帶著孫女多繡些帕子到鎮上賣。


    王氏看著手中的帕子歎氣,這苦寒之地,再精美的帕子也賣不上好價。


    屋內,劉氏一直坐在屋內看著兒子。


    背對著劉氏的沈遇安額間青筋暴起,人有三急。


    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現代人,真的不想蹲在炕上解決三急,天知道前麵那幾天他是怎麽過來的。


    小便還好,大的是真埋汰。


    也就是原主咽氣之前吃不下,他來之後也就喝點粥。


    前兩天還好,不怎麽急,還可以忍得住,可今天他是真忍不住了。


    沈遇安無奈轉身,看向一直盯著他的劉氏,“娘,我想上茅房。”


    “行,娘給你拿馬桶過來。”


    看著麵前的馬桶,沈遇安試探道:“娘,我去茅房上可以嗎?”


    “想都不要想,你這身體,就是下炕娘都擔心。”


    “娘。”沈遇安不死心地喊了聲,聲音下意識柔了許多。


    “撒嬌也沒用。”


    撒嬌?沈遇安裂開了,感覺和他娘牛頭不對馬嘴。


    屋內,再一次妥協的沈遇安無神地盯著屋頂。


    一整天,沈遇安都有些自閉。


    神經大條的劉氏還不知道兒子生悶氣呢,見他一整天悶悶不樂的,伸手撫上兒子的額頭。


    “狗蛋,哪裏不舒服?跟娘說。”


    “我沒事,娘,我想休息一下,還有,娘,可以和奶一樣叫我安哥兒嗎?”


    劉氏聽到兒子的話,眼神閃爍:“那不行。”


    沈遇安不說話了。


    劉氏摸了摸兒子的頭,然後一臉擔心地出門了。


    到堂屋的時候,就見婆婆和女兒迎著寒風刺繡。


    “娘,盼兒,這天多冷啊,怎麽不在屋裏繡。”說完,劉氏又反應過來。


    這會兒天已經暗了,在屋裏哪裏看得清。


    “娘,要不改明兒我去鎮上找些活計來幹。”


    王氏手中不停地繡著花樣,頭也沒抬,“鎮上哪有什麽活計,去了也隻能找漿洗的活,這天眼看就要下雪了,


    別到時候生病了反而得不償失,你在家就安心照顧安哥兒,還能幫家裏做做飯。”


    這裏的冬天能凍死人呢,這會兒雖然沒下雪,但天氣寒冷得很,那漿洗的活哪能幹。


    她和孫女忙著刺繡,也顧不上家裏。


    劉氏一想婆婆說得也對,就沒再說去鎮上漿洗的事了。


    “娘,今日狗蛋瞧著話少了些,我有點擔心。”


    王氏聞言急得抬頭,手中的針差點戳到指頭。


    顧不上手中的帕子,連忙起身進了屋子看孫子。


    見一切都好,隻是孫子一臉鬱悶,想到什麽,王氏幹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安哥兒別跟你娘慪氣,她就是擔心你,就是奶也不放心讓你現在下炕。”


    見孫子還是不說話,王氏坐在炕上,輕聲哄道:“這樣,過幾天等你身體再好一些,奶就讓你下炕。”


    聽這話還要在炕上度過幾天,沈遇安皺了皺眉。


    劉氏這時候也走了進來,總算知道兒子這是在生氣了。


    劉氏見兒子一臉憋屈,氣色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忍不住和婆婆打趣道:“娘,咱狗蛋這是到了叛逆的年紀啦?”


    以前兒子生病沒少在炕上躺。


    所以對於這次兒子這麽堅持要下炕,劉氏是不能理解的。


    炕上的沈遇安神色一僵,他,叛逆?


    “胡說,咱安哥兒是最懂事的孩子,哪裏叛逆了。”王氏把腦子缺根弦的兒媳婦拍開。


    幽幽地看著炕上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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