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林大山出殯前,沈家一家人到林家吊喪。


    兩家雖然關係不好,但村裏是這樣,喜事可不往來,但喪事還是上門一趟為好。


    還沒走到大堂,沈遇安就看到戴著白色麻布。


    王氏和劉氏最先上了香。


    沈遇安拿著香燒好,遞了三支給姐姐。


    沈青盼接過,沒什麽表情地上好香,剛要走。


    一直哭著的方氏向她衝過來。


    沈遇安反應快,攔住方氏。


    “方大娘,你這是。”


    方氏轉頭看向蓋住被褥的兒子,哀嚎道:“大山啊,你的媳婦過來看你了。”


    “方氏。”王氏怒極大喝一聲:“你這是做什麽,我們家好心過來上香。”


    “大山和盼姐兒兩情相悅,我一看到這孩子,心中更是悲痛。”方氏一臉痛苦地看著沈青盼。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


    這方氏這會兒提這事是想做什麽?別說這件事隻是村裏傳的謠言,就是真的,大山都死了,方氏莫不是還想打沈青盼的主意吧?


    “方氏,我看在你喪子的份上,不想在這靈堂多事,若是再胡說八道,我就是拚死也要和你們林家魚死網破。”


    劉氏也走了上來,死死地盯著方氏。


    “大山這麽年輕就死了,死前沒個知冷知熱的,反正兩個孩子之前已經看對眼,不如讓盼姐兒嫁進來,當我們老林家的媳婦。”


    方氏話落,堂屋裏的人都被驚到了。


    別說沈家人,就是村裏人都覺得方氏是瘋了。


    沈青盼被沈家人擋在身後,圓溜溜的眼睛氣得更大,憤怒地瞪著方氏。


    方氏狀若慈愛地看著盼姐兒,其實眼中的惡意,被沈家人都看在眼中。


    沈族長剛來,就聽到這麽離譜的話,都要被方氏氣笑了。


    “嫁給你們林家?大山這孩子已逝,方氏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死老頭,什麽事都要管,方氏恨恨地看著沈族長。


    沈族長見方氏如此,也不在意,對方剛喪子,他也不能太過苛責。


    “村長,管管你媳婦,之前的事,我們沈氏心中有數,莫要欺人太甚。”


    林村長的死魚眼盯著沈族長,許久之後,才道:“孩他娘也是心疼兒子。”


    “心疼兒子就不顧別人家的女兒死活了嗎,我家盼姐兒何時與你家大山有糾葛,那趙德柱家的沒求娶到我家盼姐兒,到處說嘴,你們也跟著說。”


    劉氏說著瞪向那群八卦的女人,這些人見劉氏看過來,連忙低頭。


    這幾人臉上還有些抓痕,都是劉氏弄的。


    “無風不成浪,而且我家大山都走了,你們沈家是一定要在他的葬禮上鬧,讓他不能安心走嗎?”


    “無風不成浪?”沈遇安冷笑出聲。


    沈遇安走到中間,看向周圍的人,聲如洪鍾道:


    “謠言可汙人名節,亦可達到小人目的,如若日後人人皆是如此,那有閨女的人家可要小心了。”


    有女兒的人家聞言,眼神微動。


    這沈家的女兒之事是什麽情況,大家也知曉,所以這會兒有些神色肅穆起來。


    林村長眯眼看向沈遇安,而後轉頭看向高壯的劉氏。


    兒子那夜去做什麽,林村長是知道的。


    盡管知道沈家人沒那個膽子,但是兒子為什麽會出現在山上,並且中了蛇毒。


    這件事還是讓他心中有些疑惑的。


    沈遇安看向眼眸晦暗懷疑的林村長。


    沈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一般人怎麽也不會懷疑他們。


    可,對方懷疑他們沈家。


    看來這林大山想做齷齪事林村長也知內情。


    想到這,沈遇安看林村長的眼神也不善起來。


    “好了,有根,還是讓大山安心地離開吧。”有人勸道。


    “對啊,大家知道你們喪子心切,可盼姐兒是活生生的小姑娘,別做太過了。”


    林村長和方氏被親友攙扶勸回去。


    沈家人麵色不佳地離開了。


    離開前,沈遇安轉身,和林村長對視上了。


    沈遇安和善一笑。


    對方喪子,還是寬容些吧。


    但是沈遇安沒有一絲心虛,他不後悔這麽做。


    林村長和方氏今日這麽難纏來看,對方不是善茬。


    他又不是一直在寧安村,保不齊到時候被林家算計了。


    林村長心思深沉,盯上沈家不是一天兩天了。


    想到這,沈遇安輕歎一聲。


    到底他還沒成長到能威懾別人的地步。


    沈遇安負手看著不遠處。


    弱小不是他們被欺負的緣由。


    出了林家,沈族長看向沈青盼,對王氏道:


    “回去好生安慰孩子。”


    王氏拉過孫女的手,輕輕點頭。


    沈遇安剛要跟在家人身後回去,就被沈族長喊住了。


    “遇安,你到家裏來,我有事問你。”


    “奶,你們先回去,我去族長家。”


    王氏叮囑他一會兒早點回來,家裏做了飯。


    回到家,族長示意沈遇安跟在身後。


    二人進了屋裏,沈族長關好門窗。


    “遇安,這麽久沒問,縣試過了嗎?”


    “縣試還未出案。”沈遇安搖頭。


    沈族長有些失落,這麽久了還沒出案麽?或者是,


    見沈族長遲疑地看著他,沈遇安輕笑道:“縣試確實還未出案,夫子說我答得不錯,就看主考官怎麽想了。”


    聞言,沈族長麵色極為糾結。


    這是沒什麽把握啊。


    到底是小叔連累了遇安。


    縣衙。


    傅縣令看著新鮮出爐的名單。


    “縣令,此子不堪第一。”縣學鍾教諭躬身諫言。


    “可這第一,不是本官和鍾教諭一同選出來的麽?”傅縣令似笑非笑道。


    “大人,萬萬不可啊,此子,”


    “有何不可?按律例,此子當能參加科考,按文采,當屬第一。”


    傅縣令最終寫下名單。


    “既然大人固執己見,那下官便不管了。”鍾教諭一揮衣擺,走了。


    傅大人寫好名單,看著桌上的名單。


    此子不到十二,卻有如此大才,為何不錄呢?


    他不止要錄,還要錄個第一名。


    看府試那些主考官當如何?想到這,傅縣令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反正他眼看一輩子要待在這苦寒之地,當今就是要貶謫,也不會比現在還差了。


    大楚官員基本三年一任,他在這地方已經連任三次。


    自知沒什麽發展的傅縣令,很想看一下此子能走到哪一步。


    太祖當年那麽昏庸,人沈大人也是為黎民百姓而死諫。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家有愧於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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