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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羽淩宮內。


    夜五一襲黑衣單膝跪地,將今日在寒光寺裏所發生的事如實稟來。


    淩逸清皺眉聽完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俊逸的臉龐看不出一絲異樣情緒,過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明日一早,去請世子入宮。”


    “是。”


    翌日。


    陳府不希望發生的事,最終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輿論聲險些淹沒整個陳府。


    此時的陳府烏雲密布,愁雲慘淡,籠罩著一股濃重的絕望氣息。


    除了一早前往朝會的陳芳母女二人,陳府上下幾乎無人敢踏出房門,紛紛蜷縮在自己小院裏暫避風頭。


    可惜,外麵的流言蜚語還是傳入了府中,盡數落入了陳旭的耳朵裏。


    陳父坐在床邊細聲安慰一邊止不住的抹眼淚,床上的陳旭仿佛失了魂魄,猶如一具木偶,空洞無神的雙眼盯著房梁,沒有一絲生氣。


    陳父心疼不已。


    他的兒啊,怎的如此命苦,竟要遭受這等無妄之災。


    這一切都是世子造成的!


    想到這,陳父眼裏迸射出一股狠厲,他定要世子付出慘痛代價,以解他心頭之恨。


    哪怕世子或許無辜,此事終究因他而起,他難辭其咎。


    “兒啊,你別這樣一副活死人的模樣,為父看著心裏難受啊!”


    聞言,空洞無神的雙眼漸漸有了聚焦,望向了掩麵哭泣的男人,聲音低沉嘶啞道:“爹,我不想嫁給孟嬌。”


    語速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見兒子好不容易回魂,陳父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陳旭的話深深刺痛心髒。


    這是他嘔心瀝血培養了十幾年的兒子,本以為能夠嫁入天家,餘生盡享榮華富貴,長保陳府萬年太平榮耀,結果卻白白便宜了一個破落戶。


    十幾年的心血,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換做誰都難免會忍不住吐血。


    可現如今,世人盡知,流言滿天飛,縱使再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陳父強打起精神,憔悴的麵容帶著一絲疲憊,悲痛不忍道:“兒啊,我與你母親比你更不想將你嫁入孟府。”


    “可是如今,外麵無處不在傳,你與孟嬌寒光寺幽會暗通曲款,已經失身給了孟嬌,此時若不將你嫁入孟府,世人又會如何議論你,議論我陳府的其他公子?”


    “為父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可你也要為你的哥哥弟弟他們著想啊,他們如今都還未有議親,你讓他們將來如何還能配得一門好親事?”


    這話雖然殘忍,卻也不得不說。


    這兒子算是廢了,可也不能拉上整個陳府的公子們為他陪葬。


    因此,昨天夜裏,陳芳便決定了將陳旭嫁入孟府,以此來挽回陳府受損的聲譽。


    即使後來,陳旭想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盡數把自己的猜測懷疑紛紛道來,卻也無法改變他即將到來的命運。


    為了一族興旺,陳旭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這是唯一能夠減少對陳府名聲威望造成打擊的辦法。


    陳旭嘴角揚起一抹苦澀,閉上眼眸,任由淚水悄無聲息的劃過臉頰。


    “父親也想放棄孩兒了嗎?”聲音道不出淒涼。


    自昏迷中醒來,他便知會落得何種下場,可這也擋不住他對府裏仍然抱著一絲幻想,奢望。


    盡管心痛殘忍,陳父的態度依舊一如既往的堅定,“旭兒,爹知道你心有不甘,就算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可那又如何?”


    “這件事總歸需要人來承擔後果,你是,世子也是,你成了受害者,而他卻成了背鍋者,他的處境也不比你好。”


    “可這事終究因他而起,想要這事徹底的揭過,這件事就隻能是世子所為,也隻能是世子所為,你明白嗎?”


    比起得罪清臨侯府與永獻王府,陳府更願意去得罪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


    隻要陛下願意下令,那整個陳府的局勢便會完全扭轉,幽會變成了遭人陷害,相信要不了多久,世人對陳府的辱罵便會轉移到世子府。


    陳府想要自保平安度過這個風波,就必須有一個背鍋人,而這人,就是世子。


    對於這個決定,陳芳起初想了又想,慎重又慎重,經過多重考慮,最後方才下定決心。


    畢竟此事有關清臨侯府與永獻王府,一旦真追究問底,這兩府難逃幹係。


    既然這兩府參與其中,那整個事情就要另當別論,陳府絕不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事關一族未來長遠發展,就隻能犧牲世子了,哪怕宸王回朝知道世子無辜落難,也不會對陳府出手。


    陳府相信,宸王絕不會為了一個世子而去昭告天下,這一切都是她表弟所為,畢竟,宸王還需要清淩侯府的支持。


    對於陳府的各種算計,虞蘇淵絲毫不知,此時的他正在去往皇宮的路上。


    經過街邊巷陌,聽著馬車外時時傳來的議論聲,虞蘇淵不禁感到歎息。


    事情終究還是鬧大了。


    一路輾轉,終於來到了羽淩宮,意外發現,淩川絮竟然也在。


    虞蘇淵收回詫異的目光,規矩行禮問安,“兒臣拜見父君。”


    “嗯,起來吧。”淩逸清聲音極淡。


    “謝父君。”隨後起身到一旁落座。


    淩逸清目光細細打量一眼虞蘇淵,隻見對方眼裏清明,神色平靜,全無絲毫緊張慌亂,不由得心裏暗自點頭。


    這孩子近日倒是沉穩了許多。


    “世子,你可知本宮今日尋你入宮來,所為何事。”


    虞蘇淵聞言,看了一眼對麵的淩川絮,隨後垂下眼簾,“兒臣不知。”


    “哦?那本宮問你,你昨日去了何處,都見了什麽人,做了何事?”


    “兒臣昨日......”


    虞蘇淵知道父君這般詢問自己,是想清楚了解事情的經過,也是出於相信他的緣故,給他一個為自己辯駁的機會。


    於是,便將昨日發生的種種娓娓道來,為了證明自己並未說謊,甚至將受傷的手伸出來作證。


    看到虞蘇淵手上大大小小的傷痕,淩逸清難得的皺了皺眉。


    與之相反的是,淩川絮臉色有些黑。


    這賤人斷會博取人的同情心,讓人輕易相信,不忍心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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