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似,是切切實實感受到的,留她一陣茫然。


    西月不會同時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以前也從未出現過。


    她想起虛妄之境的力量......就是現在體內的力量?她活著之前的力量?


    她望著安靜地屋子,又問,“你在嗎?”


    她希望那時候的聲音回應她,但和第二次問的時候,結果一樣。


    毫無回應。


    怪了


    還是說聲音的出現需要什麽契機?生死之際?


    不是,她被洛三刀差點打死也沒見那個聲音出現。汨羅琢磨了片刻,結果沒琢磨出什麽。


    “嘶—”


    正思考著,腦袋突然一陣疼痛,接著一種仿佛要割斷神經,錐心般的刺痛猛地襲來!


    反複幾次,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額頭立刻浸出了密汗,不多時間,疼痛很快從頭部傳到全身,


    怎麽回事!


    她努力回想之前運氣過程是否有失誤,沒有,她確定沒有出任何差池!


    痛!


    她抱著腦袋倒在地上。


    “啊!!”


    眼睛裏布滿血絲,痛不欲生,仿佛無數寒針刺痛她每一條神經!


    眼前越來越模糊,意識慢慢渙散...


    要死了麽…


    就這麽死了……是不是太窩囊了……


    在黑暗完全降臨時,她好像看到一個人影。那人走來,蹲下,溫涼的手指觸碰到她,疼痛竟跟著緩緩褪去......


    溫和的力量進入她體內,帶來久遠的熟悉感,久遠到一不留神就察覺不到的熟悉…


    漸漸地,炙熱和疼痛被平息。


    汨羅感受到身體輕飄飄的,周圍一片混沌,分不清是黑暗還是黎明前的朦朧。


    如天高如地闊,從腳下綿延出去,盡頭如天地分割線。


    她想走幾步,卻發現身體動不了。她這是死了嗎?


    汨羅就這麽睜著眼,等了好一會兒,前麵漸漸出現了一個影子,然而最後也隻是個影子。


    看不清模樣,也看不清其體型,唯一能確定的是,那團影子正朝自己的所在方向移動。


    “你是誰!”汨羅忍不住問。


    影子突然停下,離她很近。那狀態,似乎在凝視她。


    “我們,終於見麵了。”黑影說。


    它的聲音,是那時候的聲音


    “是你。”汨羅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它。


    “你臉呢?”她仔細看它,依舊隻有一片黑,“你沒有臉嗎?手腳也都沒有,模樣卻是人的模樣,這裏是哪裏?你究竟是誰?”


    黑影短暫地陷入沉默,它似乎狀態不佳,說話略帶疲憊。


    “我是你。”它說。


    “是我?”汨羅試探問道:“那我是誰?”


    影子又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了許多:“你是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在這茫茫空間裏,這幅畫麵徒增詭異。


    它說她就是汨羅,汨羅就是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那它說的汨羅是現在的汨羅,還是,以前的汨羅?


    “我隻是一個四星君王,談不上至高無上。”


    黑影:“都是螻蟻,他們不配。”


    它似乎想告訴她什麽,同時又想掩飾什麽,以至於說的話模棱兩可。


    汨羅:“虛妄之境裏的力量,就是我現在體內的力量嗎?”


    黑影:“是。”


    汨羅:“我怎樣才能獲得現在的力量,你能給我嗎?”


    “你很想要?”


    “很想。”她要去殺了那個洛三刀!


    黑影卻說:“我不能。”


    “你說什麽?”


    “我不能。”它又重複一遍。“但我有辦法讓你重新使用它。”


    汨羅等待它繼續說。


    “在你體內找到這個,然後抓住它,不論如何都不要放手。”黑影麵前出現一顆幽綠珠子,又很快消失。


    說完這句話,它顏色逐漸變淡,也跟著緩緩消失。


    “你去哪?”她問,黑影沒有回答。“來這裏之前,我差點痛死,跟那股力量有關嗎?”


    黑影完全消失,隻剩下淡淡的回應:


    “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一點痛不算什麽。”


    “……”那是一點痛嗎…


    汨羅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靜默的床紗。耳邊一陣寂靜,她看著床頂好一會兒,直到意識到自己已經醒過來。


    體內的力量已經被平複。她平複了心情,吃力坐起身。


    坐屋子裏沒人,目光收回落到床頭旁邊的小櫃子上有一個小瓶子,這是之前這裏沒有的。


    瓶子很樸素,白玉色,半個巴掌大小。


    “嘎吱—”


    門被打開,汨羅看過去,正看到推門而入的玉獨蘇。


    他走到汨羅旁邊,先看了看她神色,再用魂力探她狀態,“索性及時,再晚一點你就暴斃了。”


    這詞……


    “多謝。”她說。


    玉獨蘇:“要謝去謝他吧,但是也不用謝,雖然救你的是他,但打傷你的也是他,你該罵他!”


    “……”汨羅眉頭皺地能夾死蚊子,“你是說,是洛三刀救了我?”


    玉獨蘇嘿嘿笑了兩聲,“對啊,是不是突然又覺得,這人還有點良心?”


    汨羅笑不出來,“你真了解他。”


    合著她最後看到的人影是洛三刀,她還以為是那個黑影……


    玉獨蘇還在給她運轉內息,一邊搭話:“瞧你這樣子,不是第一次跟他犯衝吧?”


    汨羅:“什麽叫我跟他犯衝,今日之事我有任何過錯嗎?”


    玉獨蘇:“福海客棧內不可動武,動武者必殺,你不知道?”


    “動……”她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又是什麽破規定,我根本不知道。”


    “一向如此啊,你在這兒住了這些日子,還不知道這裏最出名的規矩?”


    玉獨蘇給她塞了幾粒藥丸,“吃了對你好。你在外麵打聽打聽洛三刀的名字就知道,哪個不知道他的脾氣,就這脾氣客棧不僅沒垮,還風生水起,來往上至達官下至平民,你以為靠的是飯菜味道好?”


    雖然但是


    味道是挺好……


    “靠的是安全。”玉獨蘇悠悠道來:“因為各種理由被砸了的客棧酒館不勝枚舉,剛開始還吃著飯,也許一言不合,轉眼就開始大打出手,你殺我也殺,也沒人管得住。”


    所以,那日洛三刀忽然殺她,以及這次動怒……


    這次就算了,可初來的那一天她並沒有在客棧鬧事……


    不對


    她忽然記起...她好像對小二說要收拾他來著...


    莫不是因為這句被他聽到了?然後被以為是來鬧事的?


    那...未免也還是牽強,後麵她根本沒動手,隻能說這人有病。


    汨羅收回思緒,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麽不管,沒有管事的人嗎?”


    她南下洛城的時候不是沒見過喝酒打架,但她從未停留,也一直以為有人管。


    “誰拳頭硬誰管,一向如此。”


    汨羅:“你這話,豈不是那些沒有修為的人就隻能任人宰割?”


    玉獨蘇打量她片刻,忽然笑了一聲,“我現在都懷疑你究竟是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了。”


    她這才記起手中的藥丸,真苦。


    “我什麽都不記得,說是也不是,說不是又像是。”她想了想,怪不得那日那個男子鬧事會出現黑麵,怪不得會殺了。


    “沒人找他報仇嗎?”她問。


    “有啊,一開始多著呢,不過幾年過去了,估計有些人投胎都還沒排上隊吧。”


    “噗嗤。”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原來你會笑啊。”玉獨蘇說。


    她又很快斂了笑。


    這回換玉獨蘇忍俊不禁,“想笑就笑唄,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年紀不大,為什麽跑來做黑麵?”


    汨羅沒有回答,拿起旁邊的藥瓶問:“這藥是用來幹什麽的?”


    玉獨蘇無奈,隻好回,“這是固本培元的上品藥,一天一次一次一顆即可,不出七日你又能活蹦亂跳了。”


    “懂得挺多。”


    “普通醫師而已,略懂。”玉獨蘇坐在桌子旁,看著她。


    這微妙的氣氛讓她突然意識到,她手在臉上一摸,隨後心下一緊。


    麵具不在!


    “你的事,三刀已經告訴了我,怪不得留下你。”


    汨羅:“你跟西月也交好?”


    玉獨蘇聳聳肩:“一般,我又不是什麽正經人。說說你吧,怎麽回事?”


    “什麽?”


    玉獨蘇:“三刀雖然是下手重了些,但也不至於將你傷的五髒六腑都差點碎了,發生什麽了?”


    她還想把這事瞞過去。“我也不清楚,我本想著穩固魂力,不知道怎麽就全身痛了起來,然後就暈了過去。”


    “突然痛起來?”


    “…嗯。”她並不打算透露力量的事,“救我的真是洛三刀?”


    玉獨蘇沒有深究,“我還能騙你不成。”


    “你不是醫師嗎?”


    “誰規定隻能醫師救人,你這是很不希望救你的是他?”


    “我寧願救我的人是你。”她說。


    “那多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你這麽討厭他為什麽還要當黑麵?”


    說起這事汨羅就心肌梗死,“一言難盡,不如不提。”


    玉獨蘇歎氣。


    “你為什麽還歎氣?”汨羅問。


    玉獨蘇:“越來越期待之後的日子。”


    汨羅沒聽懂。“你真是我的老師?”


    “對啊,你這小姑娘,怎麽總是疑神疑鬼的,是不是之前的日子太不好過了?”


    最後那句話,猶如一拳砸在她心上。


    令她片刻失神


    直到眼前有手不斷晃動,才回神。


    玉獨蘇收回手,“你這麽一直看著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汨羅收回目光。


    “不礙事。”玉獨蘇又留下幾種丹藥,“你現在問題不大,按時吃藥好好休息,非必要別去惹他,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攔住他。”


    “…知道了。”見他離開,汨羅叫了一聲,“玉獨蘇。”


    玉獨蘇停步轉身,“怎麽了?”


    外麵的夕陽照在他身上,鍍了淡淡的金色,很柔和。


    “我能這樣叫你嗎?”


    玉獨蘇聳聳肩:“都行,本公子不拘小節。”


    她微微笑了笑,“謝謝你,今天的事。”


    玉獨蘇眉頭微揚,點了點頭,“小事兒~”


    待他離去,汨羅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她回想著這個玉獨蘇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和洛三刀完全不一樣。


    而洛三刀…


    她一直覺得他就是純粹的壞


    但是這次,前腳還要動手要她的命,後腳就救她的命…


    他到底要幹什麽?心虛嗎?鬼才信。


    她甩了甩腦袋,決定暫時不去想那些事,當務之急是體內的力量,以及那個…“夢境”。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強大的力量


    這些都在指向一點——她的過去很不簡單。


    而她的過去,也就是失去的記憶。她才來這裏不過幾日,是巧合麽……


    她嚐試閉上眼看看能否看到那個影子,這樣反複了幾次,終是沒見到,眼前除了一片虛無的漆黑外,再無其他。


    之後,汨羅打算去試著摸索那股力量,意識在體內遊走,紫色的暗魂很淡的均勻分布在每一處筋脈,她的意識沿著筋脈一路往下,暗魂也越來越濃鬱。


    黑影說找到那個綠色珠子。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場景,她順著微妙的直覺一路往深處去


    最終,在最深處的魂源的旁邊,還有一股醇厚的幽綠色力量在靜靜流動,這仔細一看,就是那顆珠子!


    可汨羅在看到它的一瞬間,寒意上心頭,仿佛身處冰窖。


    這不是她所知道的某種力量


    冰冷,邪惡


    生人勿近,卻又在吸引著她。


    抓住它麽……


    她慢慢靠近它,寒冷也隨著她的靠近越發明顯,明明是冰冷,卻讓她心中如同火熾。


    如果,如果這真的是她的力量,那麽,她應該可以順利的將它控製。


    汨羅給自己鼓氣。


    當她觸碰到那股力量的一刹那,靈魂被強烈衝擊!周身的筋脈同時絞痛了起來,仿佛全都被割斷一樣!


    接著氣血翻湧!


    “噗!”再一次吐血。


    那猛烈的衝擊讓她立即撤回意識。


    她扶住床沿以穩住身子,腦子一陣空白。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仿佛一個快要窒息的人突然重獲呼吸,她大口喘息。


    心髒快速跳動,隱隱作痛。


    她眉頭緊皺,抓著被子的手指關節慘白,不停顫抖。


    “呼-呼-”


    血從她的下巴滴落到腿上。


    寂靜、耳鳴,就這樣過了好久她才緩過來。


    “……騙子。”


    她氣息微顫,目光森寒。


    那一瞬間她若是不撒手,別說暴力而亡,劇烈的衝擊怕是能將她衝地灰飛煙滅!


    那樣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


    哪怕就是她的力量,也不行。


    此時,一個念頭從腦海閃過。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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