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蜥的身影在她眸中迅速放大,她睫毛顫抖,連呼吸都快停止。


    很快,很快就會結束了……


    就在獠牙近在身前時,就在她已經即將默念一句“破”時……


    “嘭!”


    突然,龍蜥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後砸去,狠狠砸在巨石上,發出一陣轟然雜亂的巨響。


    “轟——”


    瞬間變幻,汨羅猛地回頭,在看到那人時,心髒驟然一停。


    洛三刀瞥了她一眼,那一眼是她瞧不清的複雜,他隻一眼便不再看她,抬腳朝那隻龍蜥走去。


    龍蜥被方才的一擊打得昏了頭腦,見人就不顧地往上衝,結果不過三個回合,便規矩地再也不動。


    接著洛三刀朝她走來,臉色冷的嚇人。


    汨羅:“你,”


    “愚蠢至極!”


    她睫毛一顫,要說的話哽在了喉間。


    他的聲音壓著怒意,“以身體為代價換對它短暫的束縛再殺之,如此不擇手段,誰教你的?”


    汨羅震驚,“你怎麽……”


    “我在問你是誰教的?”


    汨羅低下頭,“……沒人教我,這麽不擇手段的法子,是我自己想的。”


    “你自己想的,有能耐想有能耐收場麽?不想活的話有的是辦法去死。”


    被他這麽一頓說,汨羅眼眶發熱,含著委屈說:


    “我沒想去死……”


    洛三刀胸膛起伏,不知道是因為著急趕過來,還是被她氣地。


    “打不過為什麽不跑,為什麽不叫我?”他聲音緩了些。


    汨羅一字字回答,


    “我沒它快,跑不了,我知道龍蜥是群居不可能隻有一隻,你離開的時間比之前都久,我擔心你身陷圍困才沒叫你,不然你不會這麽久都還不過來......”


    “你倒是有理有據上了?”


    汨羅:“我有分寸不傷及性命,隻是為了活下來付出些代價也在所難免……”


    “這些歪理玉獨蘇教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


    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她趕緊話鋒一轉: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別生氣了…”


    “嘴上說著有多惜命,實際也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洛三刀說完扔給了她一個錦囊。


    汨羅光是摸到就知道裏麵是什麽——魔晶。


    滿滿的一袋,少說也有二十個。


    洛三刀沒有否認他被龍蜥圍困的事


    獵殺她的龍蜥實力都逼近五千年,那圍攻他的那些又怎麽會低於五千年,甚至有的會更高……


    都是高等魔獸……


    汨羅一時間心情複雜。


    “會不會淨毒?”


    她身上有好幾處龍蜥弄的傷。她搖了搖頭,說:“不會……”


    “過來。”


    汨羅見他往旁邊走去也就跟了上去。跟著他來到一處幹燥幹淨的地方,他盤腿而坐,聽他說:“坐下。”


    汨羅照做。


    “別亂動。”


    汨羅點點頭。


    於是洛三刀開始了。淨毒不算很複雜的醫治方法,但是對於這種內療的術法,她通通學不了。


    其實吃幾顆解毒的丹藥就行了,跟淨毒比起來,也就是會殘留些毒素在體內而已,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淨毒過程不算輕鬆,從一開她就感受到體內有什麽東西在往外跑,且不是隨意,而是細細微微地,仿佛交纏著她的骨肉一樣被拽了出去,牽扯起她渾身隱隱的疼痛難受。


    如此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


    汨羅睜開眼,感覺身體已經輕鬆不少。


    “半刻時辰,處理傷口。”


    他話便起身離開他上了高處,似乎是在探查周圍的情況。


    收回思緒,她才開始處理身上的傷口,手臂上的傷不算嚴重,花了一個魔晶就治愈了,隻是腹部左側的傷讓她打怵,


    因為位置原因她需要解開衣裳,衣裳碎片粘在血肉上,揭開的時候痛的她眼淚汪汪,牙都要咬碎了。


    借著夜明珠的光亮,汨羅這才看清楚傷口的模樣,隻一眼就讓她倒吸了口冷氣。


    傷口是被龍蜥尾端骨刺穿插進去的,力度再大一點就能將她這小身板直接貫穿,再加上斜側的力度,直接將傷口斜向拉長,血肉模糊,整個就是觸目驚心!


    她都不敢想象這樣的傷口會長在她身上。


    她將錦囊裏所有的魔晶全倒了出來,一個接著一個萃取然後治療傷口,到最後手都麻了。


    等到傷口全被治愈,汨羅情緒卻愈發更沉重。


    將衣衫穿戴好,汨羅起身找到站在不遠處的洛三刀,拿著剩餘的魔晶走過去。


    “不用了。”洛三刀見她來,淡道:“走。”


    “哦。”


    接下來的路程是既新奇又是枯燥,新奇的是新的認識,枯燥的是反複無休止地戰殺魔獸,


    魔獸好像怎麽也殺不完,深淵好像怎麽也不見盡頭,


    越往前甚至越寬闊,越寬闊甚至越漆黑,越潮濕。


    他們見過扮成樹的夜幽刹,沼澤裏的蛇蛟,地底下的鬼塚,頭頂的鬼蜘蛛,還見過鬥米大密密麻麻的最幼,以及抬首難量其高的偽山神……


    除此之外,所遇一草一木皆可能突然出擊,這裏的一切好像都有意識都有行動的能力,他們被所有監視著。


    如此,過了五日。


    汨羅已經喪失了對時間的感知,喪失了對身體疲憊程度的感知,精神是麻木的,隻剩下殺戮的意識,身體是空洞的,如同一具隻會揮舞兵器的軀殼。


    直到周圍的溫度在急劇下降。


    夜明珠的光照下,周圍潮濕的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結冰,連樹幹樹葉上都爬上了冰霜,


    耳邊能清楚聽到許多稀稀疏疏的爬行的聲音,是小魔獸爬行的聲音


    很快,動靜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大到整個深淵裏發出轟轟的悶響,走獸逃竄,飛禽蹤滅。


    不過半個時辰,萬籟俱寂!


    汨羅的唇色凍得發白,她看到深淵裏飄起了樹葉,這裏沒有風,所以樹葉飄起來的時候就像是在下雨一樣,她微顫著手接住一片樹葉,是綠色的。


    樹木為了自保,自掉了葉子……


    她思維變得緩慢,饒是如此也已經意識到在發生什麽。


    “極溫降臨……”


    她逐漸停下腳步,身體因承受不住極寒而僵硬無法動彈。


    “極限了?”身邊洛三刀的聲音響起。


    “…極限了…”這三個字讓她說的極其疲累。


    接著,一道魂力進入她體內,身體才逐漸回暖。


    睫毛上的冰霜化成水流進眼裏,她吸了吸鼻子,沉重地呼吸著。


    “一刻,這是你承受極溫的極限。”洛三刀說。


    “…那怎麽辦,接下來還有很多危險吧?”她說。


    洛三刀:“別離開我魂力輸送範圍就行。”


    汨羅:“多遠?”


    “三尺。”


    “三尺?”汨羅確定自己腦子已經可以正常活動了,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大概丈量了一下,“…連三步都不到,確定是三尺不是三丈?”


    洛三刀麵不改色,“我又不是醫師。”


    汨羅無言以對。


    “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是不是隻有在極溫降臨的時候才能找到?”


    洛三刀:“是。”


    汨羅:“怪不得。我現在跟個廢人沒區別,如果不是隻有極溫降臨才能去,你肯定會避開這個這段時間來這裏。”


    四周很靜,也許是極溫降臨的開端,周圍默契地陷入了暫時的安全。


    經曆了一路的殺伐,此刻他們也放緩了腳步,留意著周圍的任何動靜。


    “你現在跟極溫降臨前有區別麽?”洛三刀不鹹不淡地說。


    “你是在嫌棄我幫不上忙拖後腿嗎?”


    “就事論事而已。”


    “決定我來這裏的是你。而且你也沒有告訴我是來這裏,什麽都沒有預先通知,這一路一直都是這樣,我總是被你蒙在鼓裏。”


    “你所麵臨的,除了危險什麽都沒有。與其告訴你讓你產生退縮心理,不如直接扔進危險當中。”


    “…你自己都知道這些對我來說很危險,還嫌棄我拖後腿。”


    “你就這麽喜歡曲解我的意思?”洛三刀停步,擰著眉頭看著她。


    汨羅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眉宇間壓著火氣。


    “什麽叫我喜歡曲解,你不就是這個意思麽?你自己都承認了。”


    他隱隱咬牙,“承認你拖後腿還帶你來?我是有多閑?”


    汨羅:“反正我現在離開你幾步都是個死,你說什麽都對。”


    氣得洛三刀腦子脹痛。


    倆人你瞪我我瞪你,都各自心裏堵著氣。


    “我懶得跟你扯。”洛三刀先開口,“極溫會影響情緒,我不想在沒用的事上浪費口舌。”


    “那都閉嘴好了,反正你也說不出什麽好話。”


    “你是當真覺得我不會生氣麽?”


    “你生氣就是天大的事,我生氣就是微不足道的事。”


    “你有什麽好生氣的?我都說了沒那個意思。”


    “我都不敢想這一路我要是惹你不高興了,你二話不說把我丟下我該怎麽辦……”


    洛三刀眉間微動。


    “……我連退路都沒有。”她終於露出害怕的破綻。


    遇到危險她尚且可以跑,但她現在連跑都跑不了


    強烈的不安就像極溫一樣無孔不入。


    洛三刀從魂戒裏拿出一根繩子,一頭綁在他手腕,一頭綁在汨羅手腕。


    最後,他語氣緩了下來,說:“那就抓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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