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羅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靈魂上的劇烈刺痛讓她生不如死,隻能依靠著不斷修複的靈魂當做堅持下去的希望。


    來都來了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過去。


    她發現靈魂最下麵顏色很淡,無法縫補到像其他位置一樣,興許靈魂本就如此,她便作罷。


    直到最後一點缺口被填滿,她無比期待魂力在此刻突飛猛進!


    然而等了半天,無事發生。


    什麽啊……


    她吸收了那麽多暗魂受了那麽多苦,不爆點驚喜嗎???


    她的五感逐漸恢複,濃烈的血腥味直衝大腦。


    於是瞬間清醒。


    她一把扯掉臉上的紗布,就看到滿眼血色,和血色中正朝她走來的洛三刀……


    她頓時停滯了呼吸


    刀尖在地上摩擦出尖銳的聲音。


    他微微搖晃著身體來到她麵前,然後在她身邊坐下,躺下…


    “洛三刀!”


    她猛地轉過身,看到他闔上眼,瘋了一樣拚命搖晃著他的身體,


    “洛三刀你怎麽了?洛三刀你別死啊!你把眼睛睜開!你不要死你把眼睛睜開啊!


    洛三刀!掌櫃!主子……!”


    “……安靜點。”


    汨羅整個人被定住,又像死而複生一樣驚泣:


    “……你沒死啊,原來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往這兒一躺眼睛就閉上了我真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


    “……要笑就笑,要哭就哭,又哭又笑……難聽死了。”


    她哪裏還有心思跟他鬥嘴,見他還活著就開始查看他身上的傷。


    他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隨便翻開一處的傷口都深地可怕,魂力所剩無幾,饒是這樣還在給她續著魂力禦寒……


    還有這遍地的血,連空氣都染紅了……


    明明受傷的不是她,她卻心疼地渾身發抖。


    “……你一直摁著我是想摁死我不成?”


    汨羅著急地又快哭了,


    “……我想給你渡魂力,為什麽你能渡給我而我卻不能渡給你?”


    “……你用的是西月的魂力,自然渡不成。”


    是啊,她這身修為都是西月的,他倆不是一個屬性!


    她怎麽急的連這點都想不到……


    於是她趕緊收手,把魂戒裏所有有用的丹藥全拿了出來,拿起一瓶最好的湊到他嘴邊,說:


    “那你先吃點丹藥,能助你恢複魂力,不然你魂力流失太多會元氣大傷的。”


    洛三刀張嘴,汨羅就著一整瓶全給倒了進去


    險些把人給噎死。


    “對不起對不起,我手太抖了沒控製住……”


    洛三刀真覺得有天會死在她手裏。


    “……療傷吧,血要流幹了……”


    “好好好,馬上馬上……”


    汨羅手忙腳亂把魂戒裏魔晶全都倒出來,一個接一個地消耗為他療傷。


    堆成小山的魔晶很快被消耗完


    汨羅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煩人,一邊給他療傷一邊還止不住地哭。


    她也不想哭,可看到那些傷口的時候根本控製不住。


    又怕把他吵死,於是壓著聲哭。


    哭著哭著洛三刀還忍不住笑了一聲。


    笑吧。


    能笑說明就能活著。


    幸虧當初她重點學習療傷的本事,對魔晶的提純精進了不少,才能趕在最後一顆魔晶消耗完的時候治療完全部傷口!


    她沉沉舒出一口氣。


    此刻洛三刀呼吸均勻,好像睡了過去。


    他睡在她身邊,眉心舒展


    毫無戒備


    汨羅:“......”


    她輕手輕腳地把一地的瓶瓶罐罐收起來,又小心地用魂力把他身上的血跡清理掉。


    以往休息的時候,但凡察覺一絲魂力他都能立即醒過來,這次卻沒有一點動靜。


    究竟有多久,才能讓他這樣累…


    她也隻能清理表麵上的血跡,其他的……為了不打擾他休息,還是等他醒來自己弄吧……


    汨羅就這樣坐在他身邊。


    他手裏還握著那把長刀。她從沒見過這把刀,也從沒見過他戰鬥的時候拿過什麽魂器。


    陣法在她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那些詭異的氣息也沒再出現。


    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周圍的血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鼻頭一酸嘴角一癟,使勁威脅自己不許再哭,後麵就真的沒出聲。


    就是嘴唇被咬的特疼。


    這下麵靜地能聽到他睡著的呼吸聲,她就這麽眼看著地上的血逐漸幹涸,看著空氣裏的血色逐漸褪去。


    然後等他醒。


    這一等,就等了好久。


    極溫都停止了。


    直到洛三刀緩緩睜眼,汨羅才敢發出點動靜。


    “你醒了?”她湊上去小聲詢問,“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洛三刀先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才眨了下眼睛,沙啞著聲音問:“我睡了多久?”


    汨羅:“準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肚子叫了七八次,估計得有兩天了。”


    兩天…


    差不多,體內的魂力都恢複了大半。


    他坐起身,才發現身上的血漬沒了很多,手一直緊握著長刀以至於手指都有些發麻。


    “這是你的魂器嗎?”她問。


    “嗯。”


    好長的刀,比她身高還長……


    “以前怎麽沒見你用過,你的名字是跟它有關係嗎?”她一直都很好奇他名字是怎麽來的。


    洛府的大公子,肯定不會叫三刀,就算乳名也不會這樣敷衍……


    許是煎熬終於結束,這份短暫的安寧誰都願意浪費。


    洛三刀仔細擦拭著刀身的血跡,徐徐回應:


    “這把刀叫''斬'',年輕的時候沒人能在斬下活過三招,時間久了那些人就習慣用代號稱呼我,就是現在的名字。”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有三把刀呢,那他們怎麽不叫你''洛三招''?”


    洛三刀默默瞥了她一眼。


    汨羅縮了縮腦袋,她就是想輕鬆一下氛圍……


    “那之前怎麽沒見你用過,這把刀這麽帥。”


    “太強了,沒人有資格讓我拔刀。”他那神情就好像在說一件習以為常的事。


    汨羅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不是刀太強……


    那時候他體內的魂力幾乎消耗殆盡,也就是說降殺早在她睜眼前就結束了。


    三成魂力的時候那些屍怪都沒有讓他拔刀


    全成魂力狀態下,這裏……又該是怎樣的程度才能逼他至此?


    那種程度已經遠超她的想象。


    “那些東西…是那些經幡上的符文召來的…是嗎?”


    他的沉默總是給她肯定的回答。汨羅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她低垂著眼眸,有些失神地喃道:“…召陰…縫魂,所以我縫了多少魂…你就斬了多少邪祟,那些亡魂…都是你一個一個斬殺的…”


    洛三刀擦拭長刀的手緩了下來,他淡淡地說:


    “亡魂的本質沒有區別,不髒。”


    原先被她壓抑的情緒現在逐漸泄露出來,她默了片刻,隻覺得喉嚨發緊。


    “…幾天?”她問,“從開始到結束,你在這裏……堅守了幾天?”


    “別說記不得,你經常在外麵……對時間絕對很敏銳……”


    於是到嘴邊的話洛三刀也隻能換掉。


    “七天。”


    七天……


    簡短的兩個字,如有萬鈞重量。


    “…你早就知道我靈魂殘缺的事,也早就知道來這裏會麵臨什麽,你為了我,”


    “別想太多。”


    汨羅的話猝不及防被他這四個字打斷,如斷弦一樣,她抬頭怔愣地看著他的側臉,“……什麽?”


    他神情那樣冷峻和漠然,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隻顧著低頭擦他那把破刀。


    “不過是讓你能順利進入天穹,交易罷了。”


    交易罷了……罷了……


    這幾個字不斷在她腦子裏回響。


    灰暗中她眼光粼粼,她默默把那些翻湧的情愫砸回心底,使勁砸使勁砸…


    她轉過臉,良久的安靜後回了一句:“我沒想什麽……”


    洛三刀收起長刀起身,丟下一句“走了”就朝一個方向走去。


    汨羅默默抹了一把淚水,默默跟上。


    他們來到邊緣,這裏是當時下來的地方,空四周空蕩蕩的連像出口的地方都沒有,也就這些殘留的經幡從地麵連接到上麵。


    不出意外的話是要順著這些經幡上去。


    有多高,不清楚。


    掉下來倒是很容易掉下去。


    洛三刀側身朝旁邊的汨羅伸出手,“過來。”


    汨羅心中正鬱悶難受,瞥了眼他的手,愣是沒搭理他。


    接著自己飛身踩在經幡上就一路上去了。


    剩洛三刀自己僵著手站在原地。


    玉獨蘇這個老師……當得可真是盡職盡責!


    亡魂和本源暗魂目前無解,隻能等出去後再做打算。盡管她私心並不想去天穹冒險,但不得不承認在又一次見到那些被禁錮的亡魂的時候,她還是會被觸動。


    不是千個百個


    是數不盡的千千萬萬個


    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們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忽然,在快要走到出口的地方她停住了腳步,一個念頭在她腦子裏竄了出來。


    “怎麽了?”洛三刀問。


    汨羅:“你之前說,說死了的人…亡魂都會被禁錮在這裏?”


    “是。但僅限於沒有入魂塚的亡魂。”


    汨羅不解地看向他。


    洛三刀:“有能力的家族都修有魂塚,以供奉那些不願入輪回的族人。”


    “那西月呢?她會入千覡族的魂塚嗎?”


    洛三刀:“不知道。據我所知,她並不被千覡族接納。”


    她突然轉身回到那些亡魂下麵,抬頭在尋找什麽。可是那些亡魂的形狀都一模一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西月…”她朝著那些亡魂喊了一聲,“你在這裏嗎?”


    等來的是不變的寂靜。


    “如果你在的話,就給我一個提示……”


    依舊沒有什麽回應她。


    “亡魂無法說話,他們在那裏麵也無法動彈,沒有人會回應你。”洛三刀說。


    她看著那些安靜的亡魂,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你覺得……她在不在這裏?”


    等來的也是沉默。


    “連你都覺得她在這裏……”她失落地收回目光,低垂著肩走到他身邊,“……回去吧。”


    “能聽見聲音。”洛三刀說。


    汨羅停頓了腳步。


    能聽見聲音麽…


    可就算西月在這裏……她又能說什麽呢?


    把先前的承諾再說一遍嗎,現在她說不出口;向她質問洛三刀說的是真是假嗎,也得不到回應。


    “……算了。”她說,就穿過出口離去。


    出口後麵還是那些場景,甚至經過許多天後那些血肉已經開始腐爛,血腥味加上腐臭味,她卻沒那麽想吐。


    洛三刀也很快出來。


    汨羅剛要飛身穿過這裏,就被洛三刀一把拉回去扛上了肩膀。


    她就像死屍一樣耷拉著,被帶著穿過整個糜爛的洞府才被放下來。


    接下來就是原路返回,第一波攻擊很快就出現,沒了極溫和降殺的限製,就在汨羅使用魂力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忽然她體內爆發出劇烈的痛感!


    像要撕碎她一般,她頓時變了臉色,整個人痛得倒在地上。


    很快她眼前一黑,整個意識被狠狠一扯


    再睜眼時黑影就猛地朝她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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