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他的神色,就知道猜對了。


    於是進一步問:“你認為‘喜歡’是什麽?”


    他神情緊繃,眸子冰冷。


    “告訴我。”她說。


    “枷鎖......”


    他仿佛正被牢牢桎梏,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都萬般艱難。


    汨羅沒有以為的難過,反而很平靜。


    答案意料之中。


    “你為什麽要殺了喜歡你的下屬?”


    他身周圍的氣息瞬間冷到極點,魔晶也受到影響暗了許多。


    “誰告訴你的?”


    “回答。”


    他強行壓下怒意,嗤了一聲,“感情用事,釀成大禍。我不僅殺了,還挫骨揚灰地殺了......”


    “人都會犯錯......更何況是對你有情有義的人......”


    “不殺的話,難鎮人心。做我的下屬可以因恐懼犯錯,也可以因能力不行犯錯,但絕不能因感情犯錯......太愚蠢。”


    “所以如果有天我也因感情犯錯,你也會將我挫骨揚灰,以鎮人心,


    即便你手下留情,也會覺得我愚蠢至極,可笑至極,對嗎?”


    洛三刀:“你不會......”


    “我會,我也是人!”


    她眸子顫動,


    “你認為喜歡是枷鎖,不願意破開,那你一開始就該牢牢鎖住,不該讓別人靠近,更不該靠近別人!”


    “枷鎖,去你的枷鎖!洛三刀,我討厭你!”


    她用力抽回書,猛地一轉身,結果忘了這裏狹窄,狠狠撞在了書架上


    “嘭!”


    “啊!”


    洛三刀:“!”


    痛到失聲,她捂住額頭蹲下,終於發出一陣壓抑的痛聲——啊——


    “我看看。”


    洛三刀第一時間上前,他強行掰開她的手,還搶了她手裏的魔晶,


    借著光看到她癟嘴痛哭,淚眼汪汪,


    “看到骨頭了。”


    “啊~~~~?”


    汨羅嚇出了顫音。


    洛三刀低著眸子又看著她,


    “騙你的,隻是紅了。”


    “洛三刀!”


    她哭著打開他的手,“都怪你!”


    他將魔晶拿近,晃了一下她的眼睛,“我都藏到了這裏,是你找了過來,還怪我?”


    “要不是你我都不會這樣,我討厭死你了!”


    洛三刀眼裏湧現痛色,一邊心疼地為她擦眼淚,一邊低聲說:


    “我不會覺得你愚蠢......也不會覺得可笑......我不會傷害你......你別難過......


    別討厭我......也別害怕我......”


    說到後麵更像在祈求。


    他蹲在她麵前,兩人離得很近。


    她能聞到屬於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冷冽,執著,又帶著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溫柔。


    這樣的味道,讓她兵荒馬亂,從頭到腳都在失控邊緣。


    隻一眼,她伸手擋著光,隻抬眼瞧了他一眼,


    便聽見心海裏堤岸被摧毀的聲音。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她忽然朝他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


    在他震驚的目光下,低頭就親上了他的嘴!


    “!!!!!”


    周圍驟黑


    緊張地、顫抖地、笨拙地、倔強地親吻他溫涼的唇。


    輕輕嚐了他的唇……果如嬌媚所說,是甜的。


    她知道她徹底完了。


    分離後兩人都呼吸急促。


    她聲音顫動,甚是委屈地說:


    “......都是你惹的禍……是你總是引誘我,你引誘我卻說不喜歡我。”


    “洛三刀,膽小鬼!我真的討厭你……”


    “但是你要是敢跟別人成婚,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你!”


    “不許跟別人成婚,聽到沒有!”


    洛三刀餘驚未了,隻愣愣地看著她。


    “說‘好’!”


    “好......”


    汨羅從他身上起身,逃似地離開。


    洛三刀失神,像抽幹了力氣一樣一動不動,目無焦距地看著屋頂,


    心,好像被挖走了。


    等到清醒了些,他才摸了摸嘴,卻發現自己顫抖的手。


    再清醒些,才察覺到手心的刺痛,


    緊攥著的手緩緩打開,魔晶已成了碎片,泛著微弱的光,碎片紮進掌心,掌心流血……


    他怔怔地看著流下來的血


    當他開始說服自己當時沒有推開她是因為她在害怕在發抖的時候,


    他發覺他也在留戀……


    她的氣息,她的小心翼翼,她的……感覺......


    好像在荒蕪心原點了火,無情燒了起來……


    他頹然垂下手,


    他敗了。


    這樣的夜色,注定沒有好眠。


    汨羅逃到屋內,一頭就紮進了被窩,嚎啕大哭。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難以遏製。


    “完蛋了......我完蛋了......嗚嗚嗚......完蛋了......嗚嗚嗚......”


    “我怎麽這麽沒出息.......嗚嗚嗚......完蛋了......嗚嗚嗚......”


    月色下,一身影在院內靜立,


    洛三刀在小院立了許久,直到屋裏悶悶的哭聲逐漸停下,他才鼓起勇氣邁出腳,


    然而到了門前,卻發現屋內氣息平穩,已經睡著......


    ......罷了


    他還是退出小院。


    “紫鷹。”


    紫鷹從小院附近出現,到洛三刀身邊,“主子。”


    “我膽小麽?”


    “什麽?”紫鷹脫口道,


    意識到自己失態,遂接著說:“主子怎會膽小。”


    “她罵我膽小鬼。”


    紫鷹:“......”


    “主子與汨羅姑娘又鬧不快了麽?”


    洛三刀摸了摸自己的唇,忽然笑了一下,“她居然罵我膽小鬼......”


    “......”


    “你有被人罵過膽小鬼麽?”


    紫鷹搖頭,“沒有。”


    “她罵我膽小鬼。”


    紫鷹:“。”


    感覺今晚不該出現。。。


    “紫鷹......”


    “屬下在。”


    他望著月亮,淡淡地說:


    “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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