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門很快就被敲響,外麵的兵衛道:“姑娘怎麽了?”


    外麵有拔刀的聲音。


    但凡裏麵沒人說話,說著有異樣,他們就會衝進來。


    “...沒事。”汨羅捂著心髒。


    “汨羅姑娘,可否開門。”


    居然驚動了南榮繼塵。


    “來了。”


    汨羅翻身下床,一把把來者推一邊,裹上披風趕緊開門。門外一圈兵衛,兵衛後正是披著衣袍的南榮繼塵。


    看得她愣了愣,“...抱歉南榮城主,把您吵醒了。”


    南榮繼塵的目光落到她身後昏暗的屋子裏,麵色平和道,“無妨,姑娘睡得不好麽?”


    “沒...沒有啊,我隻是做噩夢了,嚇著了...”


    “姑娘無事便好。夜深陰氣重,小心什麽精怪進了屋子。”


    汨羅汗顏。


    “多謝城主提醒。”


    見城主沒再說什麽就離去,還遣散了她房間周圍的兵衛。


    他這是知道屋裏有誰!


    ……臉丟大發了。


    關了門就跟“精怪”算賬。


    “你站我床頭幹什麽,你要嚇死我嗎?”


    “精怪”還鐵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索她命的鬼怪。


    “花穀重重束縛都沒管住你,我還是小瞧了你。”


    汨羅倒了杯水壓壓驚,“怎麽,那些沒管住我,如今勞駕白界鬼主親自來抓我麽?”


    精怪洛三刀說:“我若鐵了心阻攔你,怕是你這一路也不會通暢無阻。”


    這一路,指的是離開花穀到皇都的一路。


    隻有一個紫鷹,還隻是遠遠跟著。


    “我說過一定要來皇都,是你始終沒把我的話聽進去,還迷暈我,你馬上從這裏出去。”


    “你要趕我走?”


    “對。”她一臉堅決。


    洛三刀卻轉身坐到床上。


    汨羅將水一飲而盡,“你不走我走,你就在這裏睡,我換地方。”


    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三兩步上前的洛三刀阻攔去路。


    他寬闊的身體堵在門口,汨羅推都推不動。


    她壓著聲音,惱道:“洛三刀,你別蠻不講理!”


    “我才來你就趕我走,你別太狠心了汨羅。”


    “我哪有你狠心,你現在還能跟我說上話,都是你福氣大!”


    她甩袖回到床上盤腿坐著,那架勢是要算賬。


    洛三刀走過來,“你把話說清楚。”


    “你坐下。”抬頭跟他說話脖子酸。


    洛三刀就要坐上床。


    “坐凳子。”


    他身子一頓,目光對峙片刻後還是去拿了凳子過來,坐在她麵前。“說。”


    那架勢,好像是他找她算賬一樣。


    汨羅也拿出氣勢,“我說我一定要去天穹,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


    洛三刀:“不想猜,直說。”


    “你什麽態度?”


    又是片刻對峙,洛三刀才讓步道:“你始終不肯交代你的秘密,我不可能眼看著你去冒險。”


    汨羅有些意外,“既然你都猜到是因為我的秘密,為什麽就不讓我去試一試,反而用強硬的手段把我關起來?”


    “拿你的性命去試?”


    “倘若我去天穹能讓我恢複記憶,恢複以前的修為呢?”


    “你麵對的不是旁人,是靈皇,你很難活著。”


    “能不能活下來,是一場巨大的博弈,有你在,勝算很高。”


    洛三刀微蹙眉,“我欠你的?”


    汨羅不慌不忙道:“你不欠我,但若是事成,你想做的事我助你,絕對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你知道我想做什麽?”


    “肅清屍怪,除掉星君王,封印靈皇。我說的對不對?”


    洛三刀看著她不言語。


    汨羅繼續道:“對於你來說,清理屍怪隻是時間問題,除掉星君王也不是難事,但是想封印靈皇,怕是沒那麽容易。”


    “你是在跟我做交易麽?”


    “是。”


    “你是跟我做交易?”


    他將“交易”兩個字要地很用力,汨羅低下頭,“不說跟你做交易你又不讓我去,好話歹話都說盡了。”


    洛三刀看了她半響,“我要知道你的真實實力。”


    “花穀結界,我破的。”


    房間沒有點燈,隻有透進來的月光讓彼此能看得見。


    這次洛三刀看著她看了更久,平靜,深幽。


    早在客棧她強行破除虛妄之境的時候,對於她的修為他就有所猜疑。


    隻是從未探查到痕跡。


    盡管有所心理準備,此次能破除他特意設下的結界,依舊讓他很意外。


    良久,他說:“可以。”


    汨羅心中鬆了一口氣。


    “隻不過,你如何保證你能履行承諾?”


    汨羅:“剛才還一副不情願交易樣。我還能騙你?”


    “現在的你不會,之後的你,不一定。”


    他說的是恢複記憶後的她。


    “你是白界鬼主,有那麽多手下,洛杳兩城都能供你調遣,我吃飽了撐著跟你作對?”


    洛三刀臉色果然有所緩和。


    還好她反應夠快。


    “況且,我就算不聽話,但也是良善之輩,拋開其他的不說,我也不想靈皇做出任何危害世間的事,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行了,話都說到這份上,我若再阻攔,怕是你要與我恩斷義絕了。”


    汨羅也軟了軟語氣,“你看我費勁千辛萬苦也要從花穀趕過來,這份真心天地可鑒,所謂富貴險中求嘛。”


    “攤上你,還真是我的福氣。”


    汨羅:“反正攤上你,確實是我的福氣。”


    對於她,與其說是妥協,不如說現在他就已經拿她沒辦法。


    日後還得了。


    “恢複記憶與修為,為何一定要去天穹?”


    他問到了關鍵。


    汨羅咽了口口水,“這個……就是秘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就聽他冷哼一聲。


    “等我出來我一定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你,我剛才說的所有話也都沒有騙你。”


    “你做主。”


    完啦,惹人傷心啦。


    可她又不能把真相告訴他,否則絕對去不了天穹,搞不好倆人還生出嫌隙。


    “主子……”


    洛三刀起身,“你繼續睡,我走了。”


    她趕緊下床,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衝到門口把人堵上。


    這狀況,真是風水輪流轉呐……


    可惜洛三刀一隻手就能把她拎到一旁。


    “……主子!”她兩手緊緊圈著他的腰身,臉埋在他胸膛,“……你別真的生氣啊。”


    “我高興的很。”


    “你別走……”


    她現在越來越懂得怎樣拿捏他的心。


    “我不走,明日大會見。”


    汨羅搖頭,抬起臉望著他,委屈巴巴地說:“你別從這裏走,我害怕……”


    洛三刀氣笑,“誰膽子大得過你?”


    “我害怕,怕我讓你傷了心。”


    她緊抱著他,像是在認錯,可依舊沒有對他坦言真相。


    “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對你隱瞞,你就……允許我也有私心吧……”


    懷裏的人隻穿了件單衣,還光著腳。


    又說這些戳心窩的話


    他哪裏還氣的出來,心也不傷了,心疼了。


    “我信你,先回床上躺著,別著涼。”


    他語氣緩和,身子也放鬆下來。


    汨羅被他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她抓著他的袖子不放,


    “……你還是要走。”


    洛三刀:“難道你要我陪你睡?”


    屋子裏就一張床,總不能讓他睡地上。


    她還沒過門呢。


    最後她依依不舍地鬆開手,“你今夜來,就為了這件事麽?”


    “你還想我為了什麽?”


    “……我們有五日沒有見麵了。”


    洛三刀:“半個月都不曾見一麵,五日算什麽。”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


    汨羅打了他一下。


    洛三刀失笑,俯身吻她的唇。


    “我就在隔壁。”


    她點點頭,半張臉縮進被窩,“明日見。”


    “好。”


    目送他離去,汨羅甜滋滋地重回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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