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味道有一股腥甜,伴著隨時過境的疾風,忽遠忽近。


    腳下的土是黑色的,細看其實藏著紅,奇形怪狀的焦岩如利爪如尖牙一般刺破地麵裸露出來,在常年的大風割裂下,變得殘破又危聳。


    一座座岩石連綿遠去,像宮殿,像魔宇,看不見盡頭,也量不出高低,隻知道壓抑是這裏的氣息,無常是這裏的常態。


    天空是黑壓壓的烏雲,常年不散,於是也就導致這裏一直處於灰色,遍地百骸襯得,似是地獄一般...


    “這裏便是......無人地域麽。”


    方才眼前還是一片白皚皚,這會兒頓時就像昏了天地。


    一望無際,一望荒蕪。即便沒有魔獸襲擊,花有容也已經感受到了極其強力的壓迫感


    花有容呼吸都隱隱顫抖,“君上的這顆珠子,不似普通的夜明珠......”


    他額頭細汗,似乎難以承受這裏的環境。


    “拿著它,能保你在這裏死不了。”


    “...多謝君上。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寒冰地獄。”


    “寒冰地獄是極寒之地,甚是凶險,難道梵火的解藥在哪裏?”


    “算是。”


    花有容卻搶先攔住了汨羅的去路。


    堵地匆忙,汨羅差點撞上去,她皺眉,“你幹什麽?”


    花有容喘息道:“...君上與我非親非故,若是尋常解藥也就罷了,為何為了救我,要執意冒險去寒冰地獄?若君上真的如此仁慈,我花有容...寧可不要這命,也希望君上能將這份仁慈留給更多的人...”


    汨羅:“你覺得我會死在裏麵?”


    “不,不是,”


    花有容忙解釋:“這幾日下來,我也知道君上很強,也知道這幾年裏君上宅心仁厚。可寒冰地獄凶險萬分,是大陸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我不希望君上為了救我受任何傷,我不值得...”


    這些話放在別人身上是感動,汨羅隻覺得聒噪。


    “嘭!”


    “啊!”


    花有容被重重砸在岩石上,慘叫一聲,蜷縮著身體難以伸展。


    汨羅直接越過他,留下冷冷的一句話。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廢話少說。”


    花有容痛得額頭冒青筋,根本說不出話。


    真......狠。


    見汨羅已經走遠,隻好自己爬起來,手撐著旁邊的岩石,望著汨羅的背影,


    他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一臉苦澀喃道:“師父說的對,不要招惹女子...不然沒有好下場...”


    “對不起。”花有容認錯,跟在她後方不再多言。


    周圍的風沙聲很大,塵土飛揚,被疾風匆忙忙席卷到遠方。


    前麵是一片昏暗,看不清具體的模樣,風蝕石的影子張牙舞爪,偶爾有魔獸的身影掠過。


    他們要穿越一片小石林,汨羅剛進去不久便察覺不對勁,隨即加快了腳步。


    花有容也加快腳步跟上。“君上,這裏可有異常?”


    “沒什麽。”汨羅凝色。


    他來了。


    那感覺逼近,她快速穿梭一段路後,正要帶著花有容縮地千裏離開,卻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強行打斷術法。


    汨羅後退兩步,抬頭便看到前方站著的人。


    “是你?”花有容上前兩步,擋在汨羅前麵,對前方的人道:“白界鬼主也要跟西月君上為敵嗎?”


    前方站著的,正是洛三刀。


    接著,從前後方趕來幾人,分別是玉獨蘇,紫鷹和詛龍。


    “欸?主夫人還真在這兒!”詛龍道。


    “主夫人?”花有容疑惑,側目對汨羅道:“君上跟他......”


    汨羅道:“不認識。”


    “不認識?”玉獨蘇先吃驚,“你說不認識誰?不認識我們?在場這幾個裏,你最不應該認識的,就是這小子吧!”


    玉獨蘇和詛龍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洛三刀目光緊鎖著汨羅,對其他人道:“把無關的人帶走。”


    “是。”


    於是紫鷹跟詛龍同時出手,目標瞄向花有容。


    花有容重傷未愈,根本不敵,很快被製服。


    汨羅開口對洛三刀說:“你我之事,不必遷怒旁人。”


    這話卻叫其他幾人一陣茫然,這倆怎麽了??


    論眼力見還得是玉獨蘇,“走吧走吧,出去等。”


    花有容掙紮,喝道:“你們要幹什麽!放手!”


    “你小子,看著有些眼熟,喲,這臉是怎麽了?這爛臉,好醜,也有點眼熟。”


    “少廢話,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沒個眼力見,不知道別人要敘舊麽,嚷嚷什麽,比誰聲音大嗎?”


    “西月君上跟白界有何舊可敘!你們也是追殺之人?!”


    玉獨蘇了然,“別跟他廢話,帶走帶走。”


    他們聲音漸遠,於是,留下的隻有汨羅跟洛三刀。


    洛三刀緩緩走過來。


    “你這是下定決心跟我撇清關係麽?”


    汨羅衡量了雙方的實力,在他麵前縮地千裏,不太容易。


    “你要糾纏我到什麽時候?”她說。


    “好一個糾纏。”


    他走近,單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詳她的臉,“才離開幾日,就把自己養得亂七八糟。”


    汨羅撇開臉,“我已經說過,我不認識你。”


    “認不認識不是你現在一張嘴說了算,昏迷七日,日日都叫我的名字,還裝不認識。”


    這家夥慣會炸話,如今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她撥開他的手,“你想做什麽?”


    “你問的是我來這裏做什麽,還是我現在想做什麽?”


    “我管你想做什麽!”她抬手,旋即被洛三刀握住手腕,將她的手掌緊貼他心口。


    “往這兒打。”


    汨羅抽不回手,換做旁人,她定要讓其粉身碎骨!


    “放肆!唔!”


    後背撞上石壁,汨羅被他的唇堵住話。


    灼熱的氣息噴灑,唇間被肆意輾轉,輕易感受到對方隱忍的怒氣與思念。


    汨羅被親的嘴唇發麻,推也推不開,於是狠心朝他嘴唇上咬上一口。


    血腥味很快在兩人口腔彌漫。


    他卻沒有停下。


    被這樣熟悉的氣息環繞,汨羅最後有力無心,被他緊緊擁入懷。


    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頭頂他聲音沙啞,“這時候來傷我的心,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汨羅喘息中閉上眼,她放棄了掙紮,許久才開口說:


    “......我這樣做,你應該猜得到是因為什麽。”


    “我猜不到,也不想猜。”


    “你我殊途。”


    感受著他收縮的臂膀,她殘忍地繼續說:“我做不到大會前的承諾,你要封印靈皇,我要讓它出來,懂了嗎?”


    “因為什麽?”


    “責任。”


    “什麽責任?”


    “不能說。”


    “你不是不知道所麵臨的風險。”


    “所以我才說我們殊途。靈皇,必須出世。”


    洛三刀緩緩鬆開她,這一刻,他看不懂她。“你的真實身份跟靈皇什麽關係?”


    汨羅:“除非你答應跟我站在一邊,否則無可奉告。”


    “你的反應告訴我,那條路的盡頭是災難。”


    “是。”


    洛三刀眼底浮現痛色,凝視她許久,才道一句:“那我們呢?”


    汨羅沉默。


    洛三刀:“告訴我靈皇的目的。”


    “離開天穹。”汨羅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成神,它隻想離開天穹。”


    “屍怪、亡魂、本源暗魂,這所有的一切,隻是因為靈皇想離開天穹?”


    “是。”


    “你的目的什麽?”


    “殺了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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