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河畔小道,望眼去山峰高低錯落,小道曲折。天邊染上了淡淡的灰,前麵不遠處亮起了一片光亮。


    “是小鎮。”洛三刀帶她穿過樹林,更清楚看到那片光亮。


    夜裏,房屋錯落,小鎮不大,此刻還有來往的行人。


    “那裏就是長川?”汨羅問。


    “我們走過的地方都是長川,怎樣生活由他們自己選,白界不幹預。”


    汨羅:“雖然都是普通人,但他們都不怕你,不怕白界,我想你們之間應該有什麽淵源。”


    洛三刀:“都是走投無路的人,要真說淵源倒也沒有,隻不過白界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聽起來是不是很失望?”


    她搖搖頭,“沒有,我還是對白界裏居然有這麽多普通人,而感到驚訝,在此之前,很難想象。”


    一邊是讓人談之色變的白界,一邊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兩個極端,難以想象會和諧相處。


    哪知洛三刀說:“絕大部分人來這裏的時候還沒有黑麵,小部分來這裏的人,對黑麵也是一知半解。”


    汨羅啞然失笑,“原來不是被外界洗滌過,而是被外界毒打過。天穹一直在盯著你,你還有空管這麽多人?”


    “天穹不會殺他們,但外界會,我剛才也說了,他們都是走投無路的人,或者說......絕望的人。”


    月光落在他身上,將他整個身體的邊緣柔化。


    她逐漸收斂嘴角的笑,因為她發現......他很認真。


    最終她問:“這個小鎮,有名字嗎?”


    “長安小鎮,他們自己取的。長久的長,安居樂業的安。”


    長久...安居樂業...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想過外麵的世界會如長安二字一樣...


    但現在再談這樣的暢想,她隻覺得諷刺。


    “心之所向,長安無憂。”她淡淡念著,收回目光掩飾掉眼底的一抹苦澀,


    “理想是好的,但在現實差距下他們依舊不堪一擊。你能給他們安身之所,但給不了他們立身之本。就像如果一開始我遇上的不是西月而是一個普通人,我如何也去不了天穹。”


    “沒錯。”洛三刀並沒有否認她的消極觀念,仿佛這條否定之路他自己也來回走過許多遍。


    他握著她的手,就像每一次來回時穩住自己的心。


    “但對於絕望的人來說,‘願意活著’就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勇氣。隻要白界還在,這世上就有他們立錐之地。”


    汨羅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你看起來很意外。”他晃了一下她的手。


    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早已波濤翻湧。


    她忽然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洛三刀僵住身體,想問她的反常,汨羅先開口:“別動...也別說話...”


    她聲音發緊,好似擔心他會突然消失。


    不要消失...不許消失...


    那些早已覆滅的記憶瘋狂湧入腦海,像陳列罪責的案卷一樣,質問她、審判她、報複她!


    唯獨沒人能製止她。


    而他的堅定、製止、奮不顧身......好像那時候留下的種種遺憾,在他這裏被一點點修補。


    而他卻隻存在於這個世界,仿佛是她墮入自己刻意編織的夢境,妄圖自欺欺人。


    她沙著聲音問:“......你是夢嗎?”


    “不是。”


    “...那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她這些天一直以來的壓抑,沉重,在這個懷抱裏統統展開,“...洛城沒有洛雲城,天下沒有洛三刀、沒有白界黑麵。為什麽你出現得剛剛好,為什麽又隻出現在這裏?”


    他安撫著撫摸她的頭發,“若是那時候有我,現在就不會有我們。你所有的遺憾,都會在這裏終結。”


    “...你都知道?”


    “不知道。”他的聲音放緩,含著心疼接著說:“但你的遺憾、痛苦、期望,都在眼裏...”


    她情緒更加難以平複,分不清難過和高興到底哪個更甚。


    “一切剛剛好,差一點都不行。”


    幸運地,好像真的活在夢裏。


    洛三刀輕輕拍打她的背,接受她所有的傾訴和緘默。


    他試著問出一直以來深藏的問題,“你初次見到我,有什麽感受?”


    汨羅沉思片刻,“沒什麽感受。為什麽這麽問?”


    她仰起頭看著他,詢問他那句話下麵更深的含義。


    月光將她眼眶餘留的紅照亮,同那上麵的晶瑩一起落進他眼裏,洛三刀心猿意馬。


    “沒什麽。”一如既往,他不需要用邪念庇護這份情意。


    汨羅剛想問他什麽時候生了一雙含情眼,就被他先含住了唇。


    沉溺相當容易。


    汨羅主動張嘴,將那團火熱放進來,任他放肆快活,任他在自己這裏索取。


    放縱也相當容易。


    後背抵上樹幹,她被他包圍,換成草地,那吻就更直達深處。紊亂的氣息緩了又急,未曾停歇又被拋到高空,忍不住摩挲衣衫。


    可隻是吻怎麽能夠。


    極致的窒息下是刹那的清醒。


    洛三刀微顫地鬆開她,看著身下衣衫淩亂、神色迷離的人兒,在腦子斷弦之前,抬手遮住那雙眼。


    他也倏地閉上眼。


    喉間攢動,呼吸都變得小心謹慎。


    可汨羅無法平複,她像被貓撓了心尖,火熱酥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移開,與他目光相對,“...那本傳承大全寫得清清楚楚...你要嗎...”


    要什麽,不言而喻。


    勾人的,磨人的,難耐的……


    洛三刀感覺自己要瘋。


    他眼眶泛紅,眸子深得嚇人,那最裏麵埋著燙人的焰火,稍不留神就會燒了他所有理智。


    “我們……”他剛開口聲音就發顫,支撐在地上的手緊攥成拳,他竭力忍著躁動,說:“還不可……”


    “...嗯?”


    “等我們成了親,成親了才可以,”


    “噓~”


    她的手指抵上他的唇,隨後指腹在那上麵輕輕摩挲,指令道:“不想聽,吻我。”


    吻再次落下。


    這次的沒有細水長流,它極具侵略。


    她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仰頭學著迎合,忽然腰間軟肉被捏,她當即聲音失控。


    “...嗯...”


    輕吟泄出,身上突然一輕,眼前陡然一黑。


    “??”


    她被披風裹實。


    洛三刀還是在最後一絲理智下,懸崖勒馬。


    他側身倒在旁邊草地上,抬手手臂遮臉,重喘好幾次,胸膛不斷起伏。


    光是聽動靜汨羅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自顧不暇,情欲也正在懲罰她。


    眼前一片黑,她聽到洛三刀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又倉促起身,腳步聲遠去,一段時間安靜後腳步聲又回來。


    他身上帶著寒氣,汨羅整個人被他橫抱起往回走,她甚至還是一副被裹成蠶蛹的樣子。


    他沒揭開,她也沒動。


    汨羅還沒徹底回過神,那些火熱在她身上還沒燒完,於是隻能默契小心地,跟著維持這份微妙的平衡。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試著開口:“...洛三刀?”


    “別說話。”他聲音沙啞。


    她卻笑了。


    “笑什麽?”洛三刀僵道。


    汨羅笑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停下,“沒什麽,抱穩點。”


    “嗯...”


    就這樣,兩顆火熱的心在清涼的夜裏久久才被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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