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噲狐疑地看了看劉邦,“這能當真嗎?”


    “我給你帶了泗水的醫師過來,那泗水的醫師名氣可不小。”


    “人家說了,沒法子治。”


    劉邦疑惑問道:“沒法子治?”


    “那醫師當真是這麽說的?”


    樊噲點點頭,“的確。”


    劉邦思索片刻,說道:“算了,你先趕緊去煮藥。”


    “先把藥煮出來再說,這大蒜吃多了也害不了人。”


    “我去見一見那醫師。”


    說完,他順帶問道:“你把病坊設置在哪裏了?”


    “我去看看,順帶問候一下跟我一起留在這山澤的弟兄們。”


    樊噲連忙說道:“劉季,別幹這樣的事情。”


    “病坊裏邊都是發了瘟疫的患者,你現在過去,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劉邦臉一橫,“羊入虎口?”


    “都是我的兄弟,談什麽羊入虎口?”


    “他媽的,人家跟著我走是覺得跟我有好日子過的,現在人家得病了,我就要把人家遺棄了?”


    “這種行為幹出來,我與禽獸有什麽分別?”


    樊噲被噎了一口,他知道劉邦還真就是這種人,說道:“那你去吧。”


    “在山溪下遊那裏。”


    ……


    劉邦很快前往山溪下遊,這裏,樊噲已經用山間的草木搭了一個簡易的窩棚。


    恰好這裏是山脊的位置,山脊附近比較幹燥,也不會住的很難受。


    “樊噲有心了啊。”


    劉邦笑笑,沒想到樊噲這糙漢子還有這心思。


    他走到窩棚外,裏麵約莫有七八個人:


    這是眼下已經患了瘟疫的人,相對來講症狀還並不嚴重。


    劉邦走到窩棚旁邊,那個一看就是醫師的人的身旁,問候道:“先生,您就是樊噲請來的醫師吧?”


    “請問一下,這些人的瘟疫,有什麽醫治辦法嗎?”


    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要是有辦法早治好了,但畢竟是樊噲費了好大力氣請過來的,最起碼樊噲的麵子得給。


    醫師並沒有看他,隻是說道:“沒有什麽醫治的辦法。”


    “這種瘟疫,暫時整個大秦都沒有什麽太好的方子。”


    “隻能是盡量想吃點吃點,想喝點喝點。”


    “我也不好治。”


    ?


    劉邦頓時感覺到疑惑了,“那先生您來這裏幹什麽?”


    我靠,把一個醫師請到芒碭山上來,至少要花一吊銅錢吧。


    樊噲花一吊銅錢請你來,你就負責在外麵坐著?


    還這麽冷漠?


    醫師搖了搖頭,聲音裏麵盡是冷漠:“我隻能盡量幫他們減少痛苦。”


    “我現在熬的是一味暖身的藥物,這種瘟疫發病者會全身發寒,吃上這藥物,隻能讓人舒服些。”


    他見過太多太多劉邦這樣的人了,所以態度沒有什麽變化:


    他是醫師,他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人死——


    哪個醫家出身的,會他媽想看人死啊?我他娘的學醫不就是為了治病救人的?


    可是沒用啊,就是沒辦法。


    劉邦無奈說道:“對不起了先生。”


    “我也是一時心急,看著自家兄弟等死,我也沒辦法。”


    醫師擺了擺手,聲音平淡:“我知道,沒事的,劉亭長。”


    “其實我還挺佩服你的,為著這麽多人勞心勞力。”


    “我也就實話跟你說了吧。”


    “這瘟疫啊,我家祖師說,世上無人能治。”


    “除非是有人能請來那遠在天邊的昭子,恐怕才有希望。”


    他聲音依舊十分冷靜。


    他不敢帶上半分感情,見的太多了。


    劉邦遲疑片刻,拿出一板藥丸,問道:“我這裏有一味昭子的藥,你要不要……看看?”


    醫師輕笑一聲,“昭子?那早就是個死人……啊?”


    劉邦有些疑惑,什麽情況,這個人怎麽話隻說一半……“哎哎哎,先生您幹嘛,別搶啊……”


    “昭子的藥?”


    見了劉邦手裏拿著的痛惜,原本還神情淡漠的醫師頓時激動起來,“什麽?劉亭長,您這裏竟然真的有昭子的藥?”


    劉邦有些疑惑,剛剛還聲音冷漠好像世間萬千事都與我無關的醫師怎麽就突然激動起來了?


    醫師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可否讓我瞻仰一下昭子先生留下的藥物?”


    “我在祖師典籍裏,見過昭子先生藥物獨有的形狀,就是如您的這樣!”


    “昭子管這個叫……膠囊!”


    “天下醫家,隻有昭子有這般本事,能做出這等藥丸!”


    劉邦狐疑地從昭子留下的藥丸裏拿出一顆,遞給醫師,醫師頓時激動萬分:“對,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樣!”


    “我師傅說過,昭子一脈無論如何都無法模仿出他們開山祖師做出的這種藥丸,甚至藥效都不貼近。”


    “這就是隻有昭子才能開出的藥物!”


    他滿臉崇敬地看向劉邦:


    他萬萬沒想到,本來以為隻是到山溝溝裏麵來施診,居然還能遇上認識昭子的能人!


    “您和昭子是什麽關係?”


    劉邦看著醫師激動的表情,思索片刻,說道:“算是……兄弟?”


    醫師打量著劉邦臉上完全沒有膠原蛋白的蒼老模樣,十分認可道:“想不到您竟然還有如此高的輩分!”


    “您可以算得上是祖師了!”


    “祖師?”


    劉邦頓時愣住了,我輩分怎麽突然就提升了那麽多?


    醫師很是激動,他對劉邦說道:“既然是有著昭子先生給的藥丸,請問劉亭長可否有昭子先生告訴的如何服用?”


    如何服用……劉邦還真記得,“飯前服用。”


    “好,正好肉湯還沒有熬好,我現在先來準備。”


    突然,醫師和劉邦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噴嚏。


    濃烈的蒜味傳來,醫師問道:“劉亭長,這是什麽情況?”


    “您這裏還要用巫術?您都是認識昭子的人了,還搞這個?”


    劉邦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巫術。”


    “是昭子先生開的藥房,說是可能有用。”


    醫師頓時眼神火熱,看向劉邦:“劉亭長,您竟然還能有昭子先生開的方子嗎?”


    “哪怕是連祖師都未曾見過昭子先生親自開的藥方!”


    “若是能有幸,能否有機會親眼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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