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


    來人打斷了春草的話,春草不是很著急讓夫人趕路,便轉頭看過去。


    挽弓跟在自家公子身後,小心的捧著裝畫的長盒,心裏七上八下。


    這可是徐相的手跡,萬一被人知道了……萬一被徐相發現了……他和他們公子就完了!


    外麵的人不了解,他可是知道,徐相根本不偏寵他們公子,所謂的偏寵,隻是偶然會多看一眼而已。


    老夫人和夫人根本不把這當什麽大事,最重視的還是大公子。


    庶子‘偷’相爺手跡,死了,死了……


    “掌櫃的!”


    掌櫃的揣著袖,正坐在台階上曬太陽,聽到叫聲,勉強抬抬眼皮。


    “什麽破地方,還是賣書的?賣屎差不多!是不是這!”


    挽弓趕緊陪小心:“回公子,是,是,公子如果不放心,不如先……”回……


    “掌……”


    “在,這。”


    徐垢嚇了一跳,什麽東西,還是從後麵冒出來!胡子拉碴,穿成這樣,孟書生說的真是他?“行不行!”


    掌櫃聞言,閉眼繼續曬太陽。


    徐垢不信任姓孟的就不來了,直接拿出盒子裏的畫:“起來!孟公子介紹來的!說你善丹青,仿製更是一絕!別裝什麽不會!這幅,給小爺仿製一幅一模一樣的,記住!一模一樣,絲毫不差!要是差一點,小爺剁了你吃飯的手!這是定金,五兩。”說著銀子扔過去,呼扇著空氣中的灰塵往後退。


    掌櫃的打開。愣了一瞬,《冬歸落雪圖》。


    身體瞬間坐正,公孫氏遺作,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真容的《冬歸落雪圖》?


    隱約的光影裏,已是寒風朔朔。


    從博古架的縫隙間,林之念也看到了畫作的名字。


    好敢寫的名字。真跡?不可能,但是不是真的不是重點,重點是畫的人心中《冬歸落雪圖》的內容、布局是怎樣的?


    文壇眾多描繪它的詩稿,形成的‘假’圖,分為不同流派。


    關於雪下有沒有老猴,是真猴還是‘候’,他等的是妻子,還是前程,後世眾說紛紜。


    公孫老先生做這幅圖的時候正值他第二次科舉,有人說他用畫喻已。所以說他是借等妻子等消息,那‘冬’就極有可能是‘東’。


    百年前還有這幅畫仿品的消息,這些年已銷聲匿跡。


    林之念之所以關注,是因為陸緝塵喜歡公孫老先生的畫作。《冬歸落雪圖》又是他作品裏,爭議最大的。


    所以林之念留意過,隻是一直沒有《冬歸落雪圖》的信息。


    這幅應該是‘寫實’一派,因為落款處明晃晃的寫著《冬歸落雪圖》,雖然隻隱約看了一眼,但樹下是一隻消瘦的再普通不過的猴子。


    所以是寫實派。


    林之念移開目光。


    “你他娘聾了!接不接?”破地方!


    掌櫃的目光遲遲不能從畫上移開,筆法精妙、意境突出、一氣嗬成,這真的是想象中的作品?他手中這幅,不管是不是真跡,都是一幅難能可貴的佳作!“真品?”


    “問那麽多幹什麽!就說能不能幹!”要不是姓孟的不敢誆他!看到這破爛地方的一刻他就走了!


    “能,十日後取貨。”視線還無法從畫上移開,妙,妙。


    徐垢聞言拿出那本書:“這個,也要一模一樣。”


    掌櫃的目光勉強離開一瞬畫作,隨意接過書,頓時一愣。


    《經書》太常見,是一部紀錄天文地理的書,共有二十卷,他經手過無數本《經書》,紙質、皮質、竹卷,不同質地的重量閉著眼都能估算出來,可這本厚度不對?


    怎麽會不對?


    掌櫃的下意識翻到後麵,發現他手裏這本一共三十二卷。三十二卷的《經書》?!怎麽可能。


    他又翻了一下,就是三十二篇,多了六卷星羅棋布,六卷長河詳解。


    掌櫃的下意識的看向給他書的人,他知不知道……


    “看什麽!能不能仿!”


    掌櫃的生生止住了讓夫人評估一下的動作:“五兩!”不,不,是不是太多了。


    徐垢直接扔給他:“記住了,一模一樣,紙墨也一模一樣。”


    掌櫃的心中早已謹慎,能拿出三十二卷《經書》的客人:“等我檢查一下……”果然:“墨……”


    徐垢帶了。


    “客官您瞧好!十日後取貨。”


    “仿砸了,小爺要你的腦袋!”這破地方,沒人找得到才對。


    徐垢自認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不單如此,他還給自己找了條來銀子的渠道。


    他家最多的就是這種東西。


    徐垢心情都跟著好起來,看路邊的瓦礫、破缸都覺得悅目不少。“呦!剛才怎麽沒發現,誰家標致的小姑娘,跟小爺出去走走。”


    春草直接扭過頭。


    “還挺橫。”徐垢興致不錯。


    林之念走到了博古架一側。


    掌櫃的悄悄將書遞了過去,三十二卷?


    林之念也察覺到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落款‘徐’!


    一個姓氏,銳利藏鋒,誰的字跡更是一目了然。


    徐相?


    他的手抄書被人順了出來!?


    林之念再聯想到剛才的《冬歸落雪圖》,驟然覺得,它可能是原始版本?不是說畫是真跡,而是內容是真正的《冬歸落雪圖》。


    徐家藏畫眾多,不可能是贗品。他們自己或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得到了這幅圖,或許就是徐家哪一代家主和公孫先生品茗時,老先生隨意送了一幅,徐家主也就隨手放在了什麽地方……


    多年後,徐家子孫拿來臨摹:“畫,我看一眼。”


    “我們家公子跟你說話你聽不見是不是!”


    “誒,不要粗俗。”徐垢上前,直接上手。


    春草嚇了一跳:“放開我!”


    “秋平。”林之念早已把畫給了掌櫃。


    “夫人!”


    “打!”七八個手持棍棒的大漢,瞬間將徐垢按在地上,棍棒劈裏啪啦落下!


    挽弓措手不及,哪裏來的這麽多人,剛剛明明什麽都沒有!還都是衝他們公子去的,都打他們公子身上了:“住手!住手,你們不想活了,我家公子是是徐府三公子!住手!小心你們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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