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單獨將嬴淵留下的目的,就是要讓他編纂練兵法,無需太詳細,隻要能夠說服人即可。


    上皇執政時,左相胡永忠曾經略西北,在去往西北任職之前,還給朝廷遞上一個奏本《西北經略事宜》。


    說白了,你得讓朝廷裏的人知道,給你這個職位之後,你能怎麽做,打算怎麽做,要先列個章程出來。


    不能等你去了,再商量怎麽做。


    這也算朝廷不成文的規定。


    於是,在大軍回京途中,嬴淵一直在編寫練兵法。


    當然,基於戚繼光那本,他所寫的練兵法,不過是個簡陋版本。


    至於具體的細節,他需要累積一定的經驗,才能去做補充。


    話說,自此戰結束後,周軍裏有不少將領的名聲都傳到民間。


    尤其是嬴淵,其聲勢可謂日益漸隆。


    如今,寧夏各重鎮的說書先生,都開始講他的事跡。


    說他率騎救主、陣斬敵將,四渡苦水,使得韃靼膽寒等等。


    相信用不了多久,嬴淵的名頭,就將傳到京師。


    大軍回京,按照當前的行軍速度,至少需要半月有餘。


    姬長並不急著返京,所以也並未命將士急行。


    空出的這半月,需要讓禮部準備凱旋禮。


    一般來說,無論出征、戰敗、得勝等,都有相應的禮節。


    這種禮統稱為軍禮,為國之威儀。


    尤其是皇帝禦駕親征得勝回朝,凱旋禮更需大操大辦。


    半個月的時間,對於禮部來說,已經有些擁擠了。


    與此同時。


    京城。


    早在昨日,就有斥候八百裏加急,將皇帝戰勝韃靼的事情傳到朝廷裏。


    一時間,禮部的官吏,幾乎忙成一團亂麻。


    有人去布置祭祀場地,有人去準備祭祀所需物甚等等,不一而論。


    所謂的祭祀,其實就是凱旋禮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一般來說,都是在皇城宣武門外的廣場上舉行祭祀儀式。


    此刻,賈家那邊。


    王熙鳳剛從寧國公府那邊回來。


    方才,她與秦可卿閑聊了片刻,得知此時禮部與工部的官吏,正在宣武門外建造祭壇。


    秦可卿的父親乃是工部營繕郎,所以,秦可卿能得知工部動向,倒也在情理之中。


    幾番交流下來,王熙鳳不難猜測,前方的戰事已經結束,而且是周朝取得了大勝。


    等過幾日,待皇帝臨近京城時,像寧榮二府這樣的勳貴人家,也要帶頭慶賀。


    這叫與天同慶。


    待王熙鳳回到自己院子裏,屁股還沒坐熱,就見賈璉急匆匆的走來,皺眉道:


    “這是怎麽了?”


    賈璉坐在王熙鳳身旁,喝了口水,沉聲道:


    “今早,我與幾位朋友在茶樓閑聊,其中一個朋友的嫡親兄弟乃是興武衛裏的一名百戶。”


    “數個月前,興武衛隨陛下出征,這事你知道吧?前兩日,他那嫡親兄弟從寧夏那邊傳來書信,說是戰事已經結束。”


    聽到這裏,王熙鳳掩嘴一笑,“我還以為什麽呢,我早知前方取得大勝的消息,就連禮、工二部都開始忙活了。”


    像他們這種人家,朝野上下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


    賈璉又喝了口水,才將浮躁的心緒平穩下來,正色道:


    “不是這事,而是他那兄弟的來信中說,此番幸得跟隨嬴將軍參與最後大戰,才能獲得軍功,有望回京後官升一階。”


    嬴將軍?


    聽到這裏,王熙鳳頓時眉頭一挑,“這個嬴將軍,是迎春的表兄?”


    “除了他還能有誰?”賈璉道:“迎春的表兄,要跳龍門了!”


    聞言,王熙鳳豁然起身,下意識走到堂外,忽又折返,


    “這事究竟真假?別再弄錯了。”


    賈璉道:“我那朋友的兄弟來信裏,隻說是嬴將軍,我約莫著是八九不離十。”


    軍中能有幾個姓嬴的將軍?


    嬴這個姓氏,並不多見。


    是以,賈璉篤定,那嬴將軍必是嬴淵。


    一般來說,在戰時,是嚴禁營中將士給家人寫信。


    除非是在戰後,所寫的書信,也要交由專人審閱才可。


    像那百戶所寫之信,是報功報喜的書信,故而可以通過專人審閱。


    待賈璉話音剛落,王熙鳳便要再次走出堂外。


    前者見了,皺眉道:“作甚?”


    後者應聲道:“去找迎春,給她報個喜,好讓她安心。”


    說著的同時,人已離開院中。


    賈璉笑著搖了搖頭,獨自喝茶,沒有再說什麽。


    榮國公府裏的人都知道,迎春因為她的表兄,整日茶飯不思,人都瘦了一圈。


    如今得知嬴淵無恙,而且有可能還立了大功,自然要去告知迎春。


    畢竟,迎春現在的身份不同了。


    更何況,報喜這事,宜早不宜遲。


    不然,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以後,再去報喜,也就沒了意義。


    然而,讓王熙鳳沒有想到的是。


    此刻,薛寶釵、林黛玉、探春、賈寶玉幾人,正圍坐在迎春的院子裏,與迎春有說有笑著,


    “舅舅來信說,迎春的那位表兄每逢作戰,極是勇武,殺得韃靼膽寒不已。”


    “薛姐姐,還有何事跡?我們想聽。”


    “我舅舅信裏隻是說,那位嬴將軍有萬夫莫當之勇,每逢與韃靼大戰時,隻要迎春的表兄衝鋒陷陣,則敵軍必潰...”


    “此外的,就極少了。”


    “當兵打仗,職責之內,說什麽萬夫莫當,怕是誇大了。”


    “二哥哥,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瞧戲文裏說,有些將士就是勇猛,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


    “...”


    王熙鳳站在院外聽了片刻,才得知他們議論的,正是嬴淵。


    “寶丫頭,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她走進院子裏詢問。


    按理說,‘丫頭’之類的稱謂,都是長輩對晚輩。


    但有時,薛寶釵與王熙鳳之間,彼此稱其為‘丫頭’,是一種玩鬧。


    見王熙鳳走來,薛寶釵起身笑著迎上去,道:


    “前些日子,我向舅舅寫信了,這不,前方取得大勝後,舅舅就給我回了信。”


    “信中特別說了迎春表兄立了大功,即將回京接受封賞。”


    其實是薛寶釵的母親為了搞清迎春如何能成為公主伴讀的原由,特意寫信向王子騰問問情況。


    王子騰回信時,就將一些情況告知了她們母女。


    是以,在薛姨媽接到回信的第一時間,就讓薛寶釵去尋迎春,務必要讓她與迎春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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