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勇將軍是武散階職位,正三品。


    輕車都尉是武勳官職位,從三品。


    萬騎營指揮使,正三品。


    也就是說,嬴淵一個人,吃了三份俸祿。


    哪怕是王子騰,都沒這個待遇。


    放眼望去,整座朝廷裏,也就嬴淵一人在被初次封賞時,就同時獲得散官與武勳職位。


    姬長雖身為皇帝,但也深知京城物價高昂。


    他不願他的將軍會因為錢財一事,而捉襟見肘。


    所以,幹脆將武散階與勳官職位,一並賞賜給嬴淵。


    就當是此戰過後,沒有給他封爵的補償。


    正當胡、汪二相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姬長忽然一改語氣,不容置疑道:


    “這事,無需經各司商議,朕獨斷一次。”


    “總要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朕看好他,也唯有他,可擔當萬騎營指揮使一職。”


    說罷,他便讓夏守忠喚嬴淵進殿。


    不多時,睡眼惺忪的嬴淵便步入殿內,向姬長施禮道:“臣嬴淵,拜見陛下。”


    姬長笑問,“醒了?”


    嬴淵略顯尷尬,“陛下讓臣候在殿外,但臣實在困乏...”


    姬長搖頭道:“無妨,這兩位是胡相與汪相。”


    “你將那日在大明宮中與上皇所談,告知兩位丞相。”


    嬴淵又向二相作揖,緩緩開口道:“卑職見過兩位丞相。”


    “那日卑職與上皇相談,主要涉及外事兵患。”


    “其患有三...”


    “...”


    他一並將自己所言的,如何解決三患的事情說出。


    總結來說,解決三患,有一個共同的法子:練兵。


    就練兵之事展開來說,那便是改革軍製,強兵強紀等。


    待話音落下。


    姬長看向胡、汪二相,笑嗬嗬道:


    “兩位愛卿,你等現在知道,朕為何著急練兵了吧?”


    “上皇稱讚嬴卿乃社稷之幸,由嬴卿訓練萬騎營,是為將來把嬴卿所寫的練兵法更好地推行全軍,用以解決三患。”


    “此乃國策,朕的父皇亦在密切關注此事,兩位相公,應再無異議了吧?”


    姬長讓嬴淵隨他而來,其目的就是因此。


    他雖然可以強行獨斷,升任嬴淵為指揮使,但終歸到底,難以服眾。


    而若讓嬴淵親口說出與上皇問政之事,可順勢借上皇身份,堵住悠悠眾口。


    如此,今後再有人敢當麵質疑嬴淵或是他,便是在質疑上皇。


    “既然上皇也重練兵,那麽,便讓嬴將軍試試便是。”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胡永忠也找不到什麽借口反對嬴淵擔任指揮使了。


    待胡、汪二人出宮後,姬長一改常態,變得極其嚴肅起來,看向嬴淵,正色道:


    “嬴卿,今後,這千斤的擔子,就要由你為朕擔起來了。”


    “在組建三大營之後,朕將不遺餘力的支持你,你,務必要給朕練出一支精兵!”


    “將來,朕有大用!”


    嬴淵深知茲事體大,關乎皇帝奪權布局,鄭重點頭道:


    “還請陛下放心,末將若不能為陛下將這萬騎營練出來,甘願受罰!”


    姬長這才放鬆下來,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話說胡、汪二相離宮途中,就組建三大營與嬴淵練兵一事,又在竊竊私語,


    “將在京各衛組建三大營,是好事,可獨立五軍都督府再立一個編製,不免又要耗些錢財。”


    “去歲海運受倭患影響,使朝廷缺了不少的稅收口子,又打了半年的仗,如今既要練兵,又要剿匪除倭,難啊。”


    汪朝宗聽胡永忠說到此處,也是歎了口氣,又道:“再過些時日,兩浙、兩淮的鹽稅也該發到京城,應是夠了。”


    提起鹽稅一事,胡永忠忽然駐足,問道:“兩淮的巡鹽禦史是誰來著?”


    汪朝宗應聲道:“林如海。”


    胡永忠道:“他與我等畢竟不是一條心,讓南直隸總督多留意。”


    汪朝宗點頭道:“胡相放心,我等經營兩浙、兩淮多年,萬不會出現岔子。”


    胡永忠撫須歎道:“鹽務上,本相自是放心,隻是怕就怕,若真讓那嬴淵練出了兵...”


    “屆時,陛下再頒個旨意,由他去除倭,本相擔心,會使兩浙與沿海各州府出現亂子。”


    沿海一帶的剿倭重任,一直都是胡永忠管著。


    朝廷想要剿倭,就需要用胡永忠。


    沿海、浙係出身的一些將領也多對胡永忠親近。


    可以說,除倭,是胡永忠時刻記掛在心頭上的一件大事,如何將這件大事一直留著,需要一定的手段。


    汪朝宗笑道:“胡相多慮了,區區邊將來到京城,想要站穩腳跟,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再說,他練的是騎兵,又非水軍,自我太祖陛下開國以來,我大周,便無水軍了。”


    大周的確沒有正兒八經的水軍。


    如今在沿海一帶抗倭的將士,叫做備倭兵。


    若大周沒有一支屬於自己的強大水軍,那麽,倭患則一日不能盡除。


    倭患常在,胡永忠的地位便能愈發穩固。


    因為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夠指揮得動兩浙備倭兵。


    就連王子騰去了,也指揮不動。


    倘若胡永忠失了勢,備倭兵那邊一旦出現什麽亂子,於大周來說,損失的,就是大量的真金白銀。


    話說回來,姬長與胡永忠二人間,隱約有些對立的意思,是因為姬長想將江南財庫握在手裏。


    但上皇暫時不願看到姬長掌握鹽務、水運等。


    所以,被上皇一手提拔上來的胡永忠,隻能想方設法的,將兩浙、兩淮財權牢牢握在手裏。


    在這個時代,任何的黨爭派係,說透些,也不過是利益之爭罷了。


    胡相擔心,他要放了權,便就成為上皇的棄子,等待他的命運,無外乎四字——不得好死。


    可他這個丞相,歸根結底,沒有做錯什麽。


    最起碼,他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兩淮、兩浙、沿海一帶百姓的飯碗。


    每日,能使各地少餓死、窮死一些人。


    換任何人,坐在他這個位置上,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明日便是陛下論功行賞的日子了,待明日一過,你我也能歇上幾日。”


    胡永忠說到這裏時,忽然轉身看向皇宮,喃喃道:


    “本相總覺得,嬴淵...會是破壞朝中平衡的亂政之果。”


    之果?


    汪朝宗眉頭一皺,那‘之因’是...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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