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蘇木醒過來時,率先聞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然後就是發白的牆壁和十分亮的白熾燈。


    “這是哪?”


    她動了動,手腕上一陣刺痛,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吊上了水。


    “醒了?”


    外麵人聽見動靜,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普通黑色襯衫,卻很好地貼合著身材,寬肩窄腰,一看就是經常鍛煉,隻是那張娃娃臉過於年輕,讓人一時間不知道注意哪個地方。


    “你是?”


    男人的表情似乎很傷心,直到坐下來才開口說:“我叫蕭宴,看來你真的把我忘記了。”


    夏蘇木在腦中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想起來,隻能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這些年我的記憶力確實退化得很快,很多事都忘記了。”


    不是夏蘇木在找借口,五年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每天擔驚受怕的原因,她經常記不住事情,就連以前的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蕭宴,她就忍不住脫口而出。


    蕭宴笑笑,並未生氣:“沒事,這恰恰說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很好地給了個台階,讓夏蘇木感受到久違的尊重。


    這時候蕭宴拿起水杯,袖口因為他的動作微微上揚,露出包裹好的紗布,方才昏迷前的事情也浮現在腦中。


    她隱約看到那個醉鬼手裏拿著刀,而蕭宴是用手去擋的,該不會.....


    想到是自己讓蕭宴受傷的,夏蘇木就說不出的惶恐,對於現在她而言,任何一點善意都會無限擴大。


    因為這種感情,在她現在的世界裏,實在是太難得了。


    “你的傷...很疼吧。”夏蘇木緊張開口,“但是我現在沒有多少錢,醫藥費能不能過段時間還你。”


    蕭宴挑了挑眉:“那我需要你的聯係方式,否則你跑了我問誰去?”


    夏蘇木臉色一紅,聲音跟蚊子一樣小:“我沒有手機。”


    蕭宴坐到床邊,笑起來:“這是拒絕的意思嗎?”


    “沒有。”夏蘇木連忙擺手,“我是真沒有。”


    蕭宴仔細端詳著她的表情,最後才沉下聲:“竟然如此。”


    他沒有多說,隻是攏了攏她身上的被子:“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就什麽都不要想了。”


    什麽都不要想?


    夏蘇木睜著雙眼,她的眼本來就大,如同小鹿般澄澈幹淨,現如今聽了蕭宴的話眨了眨,更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孩。


    蕭宴被她的表情逗笑,原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做。


    “睡吧。”


    他很紳士地走出去,病房是個豪華套房,外麵是客廳,看來他今天晚上是在外麵沙發上度過一晚。


    按理說外麵有男人在,夏蘇木是絕對睡不著的,甚至還會十分警惕,但沒過多久,牆上的鍾表滴答作響,漸漸地夏蘇木陷入了夢鄉。


    等她再次醒來外麵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紗窗照亮了整個病房,她掙紮著起來,隻覺得頭暈目眩,手上的吊水針已經被拔掉了,和昨天比起來,身上已經多了些力氣。


    “你醒啦?”


    正巧一個護士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個溫度計和一盒藥:“等會醫生來查房,看你還需不需要住院。”


    夏蘇木點點頭,看了眼外麵。


    護士也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甩了甩溫度計含在她嘴裏:“那位先生已經走了,但是醫藥費什麽的都已經給你結清了,等會你直接離開就行了。”


    含著溫度計,夏蘇木也不方便多說話,隻是沉默。


    蕭宴。


    他到底是誰?


    疑問沒有在腦中存在多久,九點醫生準時過來,他先是基礎查看了夏蘇木的身體,然後又詢問了幾個問題。


    “目前來看,你的身體好像沒什麽問題。”


    醫生的表情很嚴肅:“但是根據血液報告來看,你身體虧損的很嚴重,以後還是要好好修養,不要再做重活累活了。”


    他揉了揉夏蘇木的手,問:“之前這裏是傷過對嗎?”


    觸及到傷心事,夏蘇木垂下眼眸,點點頭。


    “這就對了,你的手勞損的實在厲害,包括骨骼年齡都比旁人老化得過快,這樣下去,遲早有癱瘓的風險。”


    夏蘇木這些話早就聽過無數遍了,因此波瀾不驚地點頭,見她這樣平靜,醫生也不多說什麽,隻是讓她好好吃藥就走了。


    護士聽了一愣一愣的,出於職業道德還是多叮囑了兩句,夏蘇木平靜謝過便打算換了衣服就出院了。


    一晚上沒回去,肯定又會讓夏蘇舟抓到把柄大罵特罵。


    夏蘇木褪下病號服半邊肌膚裸露,正要套上t恤,門被打開了。


    “抱歉,我不知道。”


    蕭宴慌忙關上門,整個人驚慌失措聲音都帶著些許顫抖。


    剛才的意外一瞥,確實讓他看到了不少春光,但是他不能說出來,畢竟這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夏蘇木也急忙換上衣服,再穿上外套才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蕭宴高大的身軀站在不遠處,身子還是背對著的。


    顯然剛才是嚇到他了。


    “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


    夏蘇木不好意思張口解釋:“而且護士也說你走了,我就想著......”


    剩下的話她也不知道怎麽說,就算要報備,兩人之間好像也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


    蕭宴表示理解,見她已經穿戴整齊就轉過身來,將手上的購物袋遞給她:“不好意思,我擅自給你去買了件衣服,護士說你的t恤已經破爛得不能穿了。”


    他越說聲音越輕:“如果你覺得不好,也可以不接受。”


    蕭宴的話就像春風拂麵,他並沒有強製讓夏蘇木接受,也不會對夏蘇木的幫助視而不見。


    從初次見麵到現在送衣服,夏蘇木隻覺得欠蕭宴的好像越來越多了。


    她不好意思接過購物袋,沒辦法,身上的衣服確實被剪得亂七八糟,要是不換在外麵指不定被人指指點點。


    夏蘇木不喜歡被人看。


    等她換上後才發現衣服意外的合身,誰知還沒張口感謝,蕭宴又掏出一個手機。


    “這是送你的。”


    他溫和一笑:“我要的補償,就是能加上你的聯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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